孙韬连连摆手。
“这……这不好吧?”
虽然嘴上这样说。
但他的目光下意识就朝着院子里面的方向看过去。
就好像是想看看,晚饭到底要吃什么一样。
身体也非常诚实的想跟着老爷子一起进院子。
老爷子笑了。
招招手。
“这有什么,多个人也热闹。正好晚饭做多了,我和我们孩子两个人还不定吃得了呢。”
“进来吧,小孙。”
江鸿看了孙韬一眼,发现孙韬的脚步想要往前,但又被生生地遏制住。
捂着嘴想笑。
从后面猛地拍了一下孙韬的后背。
孙韬激灵了一下。
他向来也不是磨叽的人,都到这里了,老爷子要是没说让他进屋还好,既然都说了,他还客气什么。
连连拍着江鸿的肩膀,嘴咧的都能看见后槽牙了。
略带试探性的问道。
“那……爷爷,我就真不客气啦……”
似乎是因为多了一个人,更热闹,老爷子看起来心情很好,点点头。
“呵呵呵,这有什么可客气的,就是一顿简单的家庭便饭而已。”
进到家里。
老爷子指了指沙发的方向,示意江鸿。
“孩子,你招待你的小朋友,家里也有茶叶。”
“小孙呐,到爷爷这就跟自己家一样,别客气,进来坐,饭一会儿就好。”
说完这两句话,老爷子就径直撩开门帘,进入了厨房里面。
孙韬非常的守礼,没有在房间里乱转,也没有在碰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就径直坐到了沙发上。
江鸿毕竟上次已经来过一次了,何况老爷子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在他眼中,老爷子就是一个非常慈祥和蔼的老人而已。
和其他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
孙韬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老江,就让人家老爷子一个人在厨房忙吗?咱们难道就不过去帮帮忙,就算只是简单的打打下手也好啊!”
江鸿很自然地摇摇头。
“老爷子的厨房,我要是不得到准许,也是进不去的。”
“哦,也是,以咱们俩的厨艺水准,压根就帮不上人家老爷子,进去估计就是帮倒忙的。”
孙韬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家里的环境,只觉得家里的摆设非常的平朴,没有任何亮眼的地方。
就是那种,普普通通的老人家里是什么样,这个家里就是什么样。
“老江,这家里看上去好简单,好朴素啊,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
江鸿点点头。
“老爷子,还有我岳父都是追求比较简单的人。”
“他们除了对食材的要求比较严格以外,在生活方面都是一切从简,能简则简。”
孙韬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的严肃,也充满了尊重的味道。
认真的点点头。
“生活从简,而在厨艺方面,挑选、使用食材这方面予以最最认真严谨的态度,这或许才是一个厨师的最高境界吧。”
“他们把他们的一切,都融入到了厨艺之中。”
晚饭很简单。
当然,也只是老爷子眼睛里的很简单而已。
当孙韬看到最终摆上桌子上的十二个大菜盘子、琳琅满目的菜品的时候,张大了嘴巴,下意识看向了江鸿。
眼神示意:老江,这特么叫很简单的家常便饭?
这一天,孙韬再度感受到了上一次在佛跳墙宴上,那种香气浓郁到几乎就在眼前、鼻间,流淌、充斥的感觉。
只不过上一次,佛跳墙宴……
那一道佛跳墙,以及一桌有徐大师傅亲自出手做的一桌盛宴,用的全都是全国上下、乃至于一些来源于海外其他国家的最最上乘的食材。
所以,能够出现那种浓郁的香气,孙韬虽然能够感觉到震惊,可还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一桌算上手工费与食材各类费用加起来,造价七位数的盛宴,要是再出现不了这样牛批的效果,那钱不就白花了?
可现在,这一顿“家常便饭”,用的真的就是最最简单的食材,白菜、芥菜、甘蓝、菜花、土豆。
都是一些冬日里种在地里的菜。
再加一些肉食。
可为什么,就这么“简单”的菜品,就能做到完全的色香味俱全,让他感受到了与佛跳墙宴完全一样的浓郁菜香。
这就是徐老爷子的手艺嘛?
老爷子坐到了位子上,笑呵呵的看着孙韬在旁边不断地吞咽唾沫,伸了伸手招呼一下孙韬。
“孩子们,别愣着了,动筷子吧。”
事实证明,当饭菜做得真的特别好吃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拒绝的了美食的诱惑,都会饭量大开。
再加上老爷子一开始也是基本算好了,两个孩子的饭量。
看起来做的很多,实际上每道菜的菜量都不是特别大。
他全程都没怎么夹菜,一直是笑眯眯的瞅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他并不觉得,吃相难看有什么不好。
吃相看起来越是疯狂,就越说明他的菜做的好吃。
这,已经是对一个厨师最最美好的赞誉了。
所以老爷子心情非常不错。
再加上,两个孩子明明吃的很疯狂,但还不忘了每道菜的第一筷子,都非常主动的夹给了他。
他压根就不用动筷子,碗一直都是满的。
都是非常有礼貌的好孩子。
他很开心见到这一幕,也很乐得见到孩子们吃的好。
一顿饭下来,最后还真的是吃盆干碗净,所有的盘子就都跟被狗舔过了一样。
就连一锅豆腐蛋花汤,也都给喝的一丝不剩。
孙韬靠坐在椅子上,捂着被撑得圆圆的肚子,脸上写满了满足。
今天就他们爷仨,所以谁都没有喝酒,就简单的聊聊天,说说话。
而且,孙韬原本也就并没打算晚上住在这里。
吃了饭,帮着老爷子收拾一下桌子,清理一下餐盘,又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话,就叫了个车离开了。
目送着孙韬上车离开,江鸿又回到了院子之中。
院子很宽敞,种着一些菜。
还搭了一个砖石造、烧火供暖的暖棚,冬天也能种一些比较怕冻的菜。
不过,相比于暖棚,江鸿还是对那些埋在泥土下面的大自然染料更感兴趣。
也不知道,那些被老爷子一埋就埋了很多年的食用染料,到底还有没有再次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回到家里。
江鸿在老爷子的授意之下,进到厨房之中刷碗。
再次看到了老爷子堪称艺术画的厨房。
虽满是油烟但却几乎不染纤尘,一切看起来都是相当的井井有条。
老爷子在旁边收拾厨房,刷大锅、洗灶,江鸿则在洗碗池边刷碗。
爷俩一边各忙各的,一边简单地说着他们的话题。
老爷子的话题,离不开徐婉,一直都在问江鸿和徐婉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
江鸿就给老爷子讲了一些生活里,最简单的那些趣事儿。
看得出来,老爷子心情很好,真的相当好。
看到老爷子脸上挥散不去的笑容,江鸿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晚上。
江鸿帮着老爷子烧火炕。
爷俩躺在暖烘烘的火炕上,随口聊着一些菜品,老爷子似乎试图再教给江鸿一些菜品的做法。
江鸿也有意去学。
老爷子说,江鸿记。
这一宿,又学到了不少食材的处理方法,以及一些菜品的做法。
江鸿也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着的。
但是心里却是格外的宁静。
在老爷子的这个家里,好像有一种特别神奇的魔力,可以让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就好像是这个喧嚣的社会之中,一片难得清净的净土。
一夜无话。
……
第二天一大早。
当太阳刚刚自东边升起,光线透入窗子打了进来,江鸿就第一时间清醒了过来。
这个家里没有窗帘,所以太阳光非常的刺眼。
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看向了另一边老爷子睡得位置。
却发现已经空了。
江鸿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十一月份,天亮的晚,今天又有一些阴天。
没想到睡得这么好,直接睡到了现在。
在家里,因为有徐婉生物钟的原因,江鸿也几乎养成了六点天还没亮就起来的习惯了。
这些年来,他也很少有一下子睡到八九点的时候。
生活都过得比较自律。
基本上属于常年七点钟起的。
除了特殊情况,喝醉了之类的情况以外,他从来都是早睡早起。
可没想到在这里,却睡得那么好、那么香甜。
他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直接换好衣服跳下炕。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走到了客厅。
桌上,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一个大白馒头,和两碟小菜。
里外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老爷子的身影,江鸿正觉得有些奇怪,余光朝窗外一看,却发现老爷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拿着把铁锹,在院子里挖土呢。
江鸿忙抹了一把脸,走了出去。
“爷爷,您这是在干什么呢?”
老爷子将一铁锹土挖了出来,然后拄着铁锹站在原地。
看起来略微有些气喘,额头上也有了一层汗珠。
他笑呵呵的解释说。
“我有一罐桃花蜜,埋在了这下面,到年头了,该挖出来吃了。正好今天你来了,一会儿你装两瓶带走回去。”
“婉婉喜欢吃甜的。你平时可以拿来沏水,或者,做一些甜口菜的时候就放上小半勺,连糖都不用放,味道就足了。”
说完这话,老爷子就准备拿起铁锹继续挖,江鸿忙从旁边又拿了一柄铁锹过来。
“爷爷,您说在哪个位置,我来挖吧。我以前也是在村子里面长起来的,这种挖土翻土的活儿没少干。”
“桃花蜜是什么啊?”
老爷子笑着解释说。
“其实就是桃花的花蜜,我取了一片桃林的花蕊做了一坛子花蜜,经过特殊的制法保留、封存,需要经历两个年头的自然酝酿,才能够将味道催发至最香甜的地步。”
“现在刚好满两年了,可以拿出来吃了。”
“这是做‘流心桃酥’最主要的材料。我现在估计做不出一道成品的流心桃酥了,只好直接将花蜜取出来吃了。”
“……为什么做不了了?”江鸿下意识问了一句。
但一开口就有些后悔了。
这问题问的,怎么都有些像是在戳老爷子的痛点呢?
但没想到老爷子仍旧是笑呵呵的,非常有耐心的给江鸿解释说。
“流心桃酥有一个比较苛刻的地方就在于,用陈年蜜、新年花、早春露,这酝酿了两年的花蜜,就是陈年蜜。至于新年花,就是今年新开的花,最好是原蜜配原树。”
“也就是,我当初从哪棵桃树上取的花蜜,今年就得从哪棵树上摘花,这才是原汁原味。”
“当初我取花蕊的时候,会精挑细选,并且在每棵摘了花蕊的桃树上都做了记号。”
“……这,这不是挺好的吗?”江鸿愣了愣,既然都已经做了记号了,那就等到桃花开的时候,再摘花不就完了?
“那片桃林,去年已经砍了,那片土地今年正在开发。”
“……”江鸿深吸一口气,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咋说。
所以还是选择保持沉默,只是继续用力用铁锹挖土。
老爷子埋得位置好像还挺深的,他挖了半天都没看到。
不过既然老爷子没说让停,他就继续挖。
老爷子又笑了笑,说道。
“不过,这早春露,说的是早春时节,清晨时分在花瓣上面凝着的露水。”
“现在这日子口,我真要是拿露水来做甜点,有人敢吃吗?所以呀,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有些老套的东西,确实应该成为过去了。”
江鸿沉默。
他的心情很复杂,就好像,一个时代正在不断成为过去。
新的时代正在发展、迁移,试图将旧的时代给完全覆盖掉。
一种不明的情绪在心里不断地翻滚,让江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表达。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情绪,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无法形容,不知所起。
就好像……有某种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正在与这个世界完全的剥离,完全的成为过去。
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遗憾。
在足足挖了一米五深的时候,江鸿才终于看到了这个坛子。
坛口处,用木塞和红布里三层外三层的封着。
坛子是两边宽,中间窄的构造。
最宽的地方大概有四十公分宽,非常的沉。
江鸿和老爷子两个人合力,才将坛子给搬到了地面上。
一层淡淡的清香散逸了出来。
就连这里外三层的封口,都已经完全无法阻止其中的香甜气息。
可想而知,当他们彻底将封口给打开的时候,那种香甜又将是何等的浓郁。
爷俩将蜜坛一起抬进了客厅里面,放在了角落。
老爷子开始给坛子“解封”,指了指餐桌的方向。
“孩子,接下来你帮不上我,早饭都快凉了,快去吃吧。”
“好嘞,爷爷,您有事儿随时叫我就成。”
“呵呵呵,好!”
江鸿跑到餐桌前,馒头就粥就小菜,吃的也很清爽。
正准备收拾一下餐桌,就突然闻到一股强烈的香气,从后面的方向冲破空气而来,在整个屋子里掀起沸腾的桃花香味。
浓郁程度,差点将屋子里的房顶子给掀开。
江鸿不由自主的长长地吸入一口,只觉得沁人心脾。
浑身上下五脏六腑都洋溢着一股香气。
“孩子?”
角落的老爷子将大木塞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招呼江鸿一声。
“哎!我在呢!爷爷。”
“厨房中药柜旁边的地上有几个空瓶,你洗一下浮土,然后拿布擦干净,拿过来。”
“好嘞!”江鸿忙动了起来,将吃完的碗筷收拢到厨房的洗碗池里,取来空瓶。
老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个长柄的大铁勺,在里面醇厚如同琼浆玉液一般的金黄色花蜜之中搅动。
那色泽,那醇厚度,简直让人恨不得直接钻进去喝上一口。
看着就香甜。
江鸿这辈子,还没有看到过这么香甜的花蜜。
两年的酝酿,最最精心的挑选,才能够制造出如此香浓的蜜。
勾动出一股股香气来。
将花蜜里面的沉降物给搅匀,这才舀出满满一勺几乎要溢出来,不断滴落的金黄色桃花蜜,舀进了空瓶之中。
一连装了五大瓶。
可坛子里面的花蜜看起来还是非常满,就跟完全没少一样。
“孩子,这五瓶是给你的,和正常的蜂蜜在吃法上面没什么区别,你拿回去给你和婉婉一起吃吧。”
江鸿并没拒绝。
或者说,压根就不想拒绝。
他本来不是一个喜欢吃甜食的人,对甜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想法。
可看到这桃花蜜,就有一种全无抵抗力的感觉。
就想舀上一大勺直接吞进肚子里。
这就好像是人类对甜食的一种最原始的冲动。
江鸿将五瓶花蜜装进布袋子里,又帮着老爷子把院子里的坑填上,收拾了一下屋子,又洗了个澡。
这才出了老爷子家。
临走前。
江鸿低头看着手里的花蜜,突然回过头,看向老爷子。
“爷爷……我想学做甜点,可以学吗?”
老爷子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就笑了。
“这,已经成为时代糟粕的东西,还有什么可学的?”
“爷爷……这怎么能是时代糟粕呢,我觉得这恰恰是时代的巅峰呢。”
“那也是旧时代的巅峰了,现在这个时代不需要这些。”
老爷子依旧面带笑容,好像永远都是这么慈祥和蔼。
眼神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些追忆的神色。
“我还记得,那时候老大上了高中之后,跑回家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爸,露水和饮用水的唯一区别就是,露水比饮用水多了几千几万种细菌,您以后别拿露水做甜点了,直接用饮用水不就行了。’”
“老二那时候兴趣来了,要学做甜点的时候,第一个问的问题就是‘爸,这原蜜配原树有什么用吗?味道上真的有什么区别吗?你干嘛那么较真啊。’”
“他们……已经尝不出这些甜点,和其他甜点之间有什么区别了。既然是这样,那这份传承还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爷爷……”江鸿想说点什么。
老爷子却打断了他的话。
“孩子,我理解你是个什么心情,你一定是不忍心看到这份传承的就这么中断了,所以才想要去学习。年轻人,能有这样的心思,很难得了。”
“但你有没有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过。既然这些甜点,曾在历史上登上过巅峰,那么为什么不能就让它们留在历史呢?”
“至少,它们也曾辉煌过,这就够了。”
“你可能觉得,我为这些古老的传承中断而觉得惋惜,而觉得难过,但其实,我真的没有。”
老爷子笑容灿烂,拍了拍江鸿的肩膀。
“我为现在这个时代感到高兴,真的。”
“天下厨师,不用再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而费尽心思的去研究厨艺。现在,厨师作用于大众,只为了看到每一位顾客脸上洋溢的笑容而钻研,只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吃得饱、吃的更好而钻研。”
“百年以前,我这种耗时长久、过程繁琐的甜点,一块可能就要十几两银子,谁吃得起呢,百姓吃得起吗?”
“百年以后,人人吃得起甜点,只要手中有一块零钱,就能买上两块路边甜甜的绿豆糕、枣糕。”
“我或许曾因为传承中断而抓耳挠腮,而痛心疾首。但现在我更为每家每户都能吃到香甜可口的甜点而高兴。”
“这是好事儿。”
“只要人人吃得饱,吃的甜,那么,就算不是追求极致的甜点,又能怎么样呢?”
“我做出来的甜点,不会比现在最顶尖的糕点师傅做的更好吃,只会比他们做得更奢侈,更复杂,更让其他人吃不起,仅此而已了。”
“什么极致的味道?什么极致的甜品?说白了,都是那个时代,为了争相得到天子宠爱而吹捧出来的。”
老爷子脸上似乎出现了几分释然。
“我们做工更加复杂,我们追求更加完美,其实……可能真的不是为了厨师一道,可能就是为了更奢侈、更让皇上满意而已。”
“记得当初,有一位我很尊重的先生,希望能够把我做的海棠酥作为国宴的唯一指定甜点时。”
“我爷爷,也就是你祖爷爷,他拒绝了,而且拒绝了很多次。当时我非常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要拒绝,这不是好事吗?这不是光荣吗?”
“当时我爸和我说:‘你之所以想要答应做这个唯一指定,只是因为你想要炫耀而已。可这种劳民伤财、费时费力的东西,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我那时不理解,一意孤行的答应了那位先生的请求。最终,海棠酥上了国宴,一上就是二十年,这给了我长达半辈子的名声,却给了我后半辈子的惆怅与遗憾。”
“年少不知何为厨,至老方知。做让所有人都吃得起的甜点的人,才是好厨师,我不是。”
“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就让它们留在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