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不由分说举手发誓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凌风今生今世只娶月芽为妻,不设偏房不纳小妾。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倒是一旁的月芽急眼了,瞪着他怒道,“傻子,说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呸呸呸!本姑娘还没说要嫁给你呢,你自己高兴个什么劲!”
闻此言,苏木兮终于是点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瞧着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转身之际,一颗清泪掉落下来,滴落在无人可察的地面上。
如此,她便放心了,可以放心回到属于她的地方了。
凌风离去之后,月芽回到了屋内,掩上了门,赫然看见了搁置在桌案上大红请柬。
看向闭目假寐的自家公主,嗫嚅道,“公主……”
苏木兮睁开了秋水明眸,看着月芽眼中布满的担忧,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下旨赐婚,成婚的日子总会来临。”
见自家公主并没有她意料中的伤心欲绝,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虽说对于方才苏木兮的举动,她并不知为何内心会有种强烈的感知,感知到她即将与苏木兮分别,而且是再也不见。
挥掉脑中奇怪的想法,月芽蓦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喜上眉梢。“对了,太后有意让陛下下旨赐婚公主与沈大人。”
苏木兮想也不想地点点头,应承下来。“好。”
如今对我而言,嫁给谁都不重要了,也挨不到那日了。
“只是……”
月芽的欲言又止被拍门声所打断,她颇为不快的看向房门处。
只听见门外传来令她熟悉的娇俏声音,她的心中猛然咯噔一响。
“臣女江怜情求见公主!”
苏木兮轻蹙蛾眉,看向面色难看的月芽。“门外何人大声喧哗,月芽你去看看。”
月芽却没有行动,自顾自待在原地语气不善的说,“都说了不让她见公主的,她还如此不懂规矩直接上门求见,还江家才女呢,我看是虚有其名。”
“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什么了。”直觉告诉苏木兮,月芽绝对是偷偷瞒着她做了些什么事情。
“谁让她那么过分,不然月芽也不会不让她见公主您了。”月芽抬脚狠狠跺了下地面,却还是转身去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一抹娇俏的倩影迫不及待破门而入。
苏木兮抬眸扫了进入房中的少女一眼,一席粉色的齐腰襦裙,乌黑的鬓发无半点装饰,一张芙颜生得国色天香,楚楚动人。
眼前的少女莫名令她想起曾经的她,池畔边手持玉箫,吹奏着相思的曲调。
那些过往的记忆蓦然浮上心头,她按了按太阳穴,企图将过往驱逐出脑海中。
“本公主不曾与江家姑娘有过交情,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江怜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及行此大礼是否会惊到面前的女子。她
边磕头边乞求,“求五公主开恩,求五公主开恩啊!”
看着江怜情此举,月芽站在苏木兮身侧,故作语气不善的恐吓。“你再不住嘴我就将你轰出去,别整得我家公主欺负了你似的。”
“我……”江怜情停止了不断磕头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坐在圆凳上莫名其妙的苏木兮。
急于开口辩解,“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想求公主格外开恩,成全了一桩夙愿。”
苏木兮微微颔首,尽量面含笑意看着她。柔声道,“你先起来,慢慢说。”
闻言,江怜情缓缓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看了月芽一眼,最终还是选择讲出实情。
“听闻太后娘娘有意赐婚您与沈大人,臣女思慕沈大人已久,臣女……”
忍了忍,月芽还是无法容许此人在自家公主面前如此行径,她大声道,“就算思慕,你也不该强人所难!自古婚姻大事由家中长辈做主,哪有你置喙半句的资格!”
苏木兮一记眼神丢了过去,月芽这才住了嘴。
江怜情接着说,“臣女知道很是过分,可是臣女偷偷倾慕沈大人许久了。公主您倾国倾城之姿,不愁遇不到更好的适婚男子。”
话音刚落,月芽顿时怒火中烧,口不择言。“你可知道我家公主今年几岁了!”
“臣女……”
却是苏木兮打断了她的一席话,她明眸含笑看着她,并无半分属于皇亲国戚才有的压迫和威严。
“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江怜情微垂脑袋,“臣女江怜情,家中行四。”
“怜情……怜情……”
苏木兮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喃喃自语着。
她的眼前仿佛又出了过往的画面,少女的欢声笑语飘进了耳中。
她的少女情思以惨淡的方式收尾了,难不成还要继续辜负另一段感情?
江怜情,她想要怜惜这个姑娘的一片情意。
苏木兮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屏风后走去。
边走边对月芽说,“月芽我乏了,明日你去告知母后,我对沈大人无半分情意。”
“公主!”
看着苏木兮消失于屏风之后的身影,月芽难以置信的久久张望着。
却是一旁的江怜情猛然久逢喜事,感激涕零的纳头便拜。“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兜兜转转几日后
“别喝了。”
三公子进宫面见圣上,那日便听闻宫女匆匆忙忙跑进御书房中,说是苏木兮的寝宫中走水了。
他二话不说,施展轻功跟随在心急如焚的风无痕身后,成功救下了差点被砸中的苏木兮。
他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是北境皇族排行老三的君律弦,手握兵权,骁勇善战不说,医术更是有得天独厚的造诣,可称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他看着面前女子不断豪饮着,出言阻止。
苏木兮仿若未闻,依旧自顾自斟酒。“别管我了,我只想一醉解千愁,前尘往事尽忘。”
君律弦自然知晓过几日便是风无痕大婚的日子,她会如此也实属正常。
他伸手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中尽显怜惜。“傻丫头,心里不好受就直说,我听着呢。”
杯中酒下肚,心头泛起苦涩。
她摇了摇头,“我没有不好受,是我赌输了,我输了,输得彻底。”
眼前的人影开始重叠,出现了好几个身影。
她还能想起当日风无痕与她擦肩而过,那般果断不拖泥带水,那般绝情。
可为何即便他如此无情,她还是无法真正的死心,无法真正的学会去放下他。眼见他大婚在即,她还能如何?
君律弦倒起了些兴致,看着面前继续斟满杯中酒的女子。“你和谁打赌了?柳如烟?赌什么?”
苏木兮端起了酒杯,低头看向杯中的酒水。黯然神伤之后多了些释然,“不重要了,赌局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结局早就注定了。”
君律弦端起了酒杯,与苏木兮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而俊颜上满是酸楚,“该喝醉的人是我才对,你看看你给我物色的什么姑娘。”
面前女子清丽容颜仿佛刻入了骨子里,从那些家书中,他惦念了她整整三年。发现她心有所属不说,如今更是深受情伤——
到底什么时候,你的眼中才会有我的存在......
明显有些醉意的苏木兮看着他辩驳道,“这可不能怪我,我足足给你物色了俩,一个你嫌人家声音不好听,一个你嫌人家长相不合你心意。”
君律弦微微叹了口气,“这婚姻大事哪有一蹴而成的,我等着你物色呢。”
苏木兮放下酒杯,豪迈的挥了挥手。“得了吧,你是什么人啊,堂堂北境三皇子,我可不敢给你相对象了。你等我皇兄给你找天上有地下无的吧。”
闻言,君律弦忍不住轻笑出声。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过她的酒壶,不悦的说,“别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
倚靠在栏杆边的子影,看着自家主子薄唇边宠溺的笑意,眨了眨眼——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若是能醉了更好,我再也不想遇见他了,再也不想和他有牵扯了。”
兜兜转转几杯之后,苏木兮终于是不堪重负喝醉了。醉酒之后,她拉起了君律弦的大手,全然不顾后者桃花眼中闪过的惊喜。
醉酒之后,自然是大撒酒疯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说啊!我真的那么差劲,说甩就甩!你个渣男,臭渣男!也是,谁的一生没遇到几个渣男!”
被说的一头雾水的君律弦放下酒杯,好奇的问,“你看清楚是谁再骂,还有渣男何解?”
“渣男就是……”
某人正打算洗耳恭听,岂料苏木兮下一刻倒在了桌上,沉沉睡去。
律君弦放下酒杯,看着她倒头就睡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你要带她去哪。”
君律弦转眼看向忽然出现的俊美男子,如此无声无息,可见其内力登峰造极。
他故意揶揄道,“夜幕已深,当然是就寝了。”
来人正是跟随在苏木兮身后暗中保护她的风无痕,他当然没错过方才二人把酒言欢的样子。
黑眸一片死寂,看着似笑非笑的某人,吐出两个字,“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都不要她了。”
君律弦面对叱咤风云的风大将军自然无所畏惧,自顾自走上前去,作势就要抱起醉酒睡去的苏木兮。
风无痕上前拦住了他唐突的行为举止,黑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一字一句给予他警醒,“她是我朝五公主,你是北境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