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苏遭遇追杀以及沈大相爷出事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烟雨行。
一时之间,许多的名门闺秀闻讯而来,足足把烟雨行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说要给相爷送点温补的盅汤,一个则是哭哭啼啼说要来照顾相爷的,诸如此类的百种借口欲要进烟雨行。可惜守卫岿然不动,饶是闺秀们说破了嘴皮哭花了脸,一个也没有放行。
因着来的妙龄贵女不少,个个又争着送东西,这挤来挤去的,不免都心生怨气。没过多久便彼此看彼此不顺眼,各自斗起了嘴皮。
宁苏得知了此事,气得吃在嘴里的汤都觉得不香了。
“怎么回事,我可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神医!这等时刻不是应该上赶着给我送温暖刷好感吗?都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说不准以后遇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我便去报恩了,怎么一个个的脑子不好使?”
杨青菀看了看她亲手熬制的参汤,小心提点了两句,“……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另一位受伤的可是未娶的俊美大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闺阁贵女心中的理想夫君人选。”
她见宁苏脸色又变了,忙道:“不过您也别气,那些姑娘都被拦在外头,又进不来,您计较这个做什么?”
宁苏想了想有道理,气哼哼地继续喝汤。
昨夜里虚惊一场之后,宁苏处理完了各自的伤口,沈凉昭便临时遣了个留在这里相帮的府中大夫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去采所需要的药材,到深夜的时候,徐如兰的汤药才急忙忙送了进去。
杨青菀心知此事的罪魁祸首十有八九是周含烟,忍着滔天的怒火过去与大相爷商议接下去要如何做为好。
之前因着徐如兰还说不了话,生怕打草惊蛇之后又无从辩解给钻了空子,故而,哪怕周含烟便在烟雨行住着,她仍是耐心在等候着最佳时机。
“无妨,那三名歹人不知是生怕事情败露还是走投无路之下给摔下了山崖,两个死了,还有一个有气儿,已经秘密运了回来,待他醒了就审。”他的眸光深沉,再度说话的时候面上看不出神色,“你既然有怀疑的人,我们暗中把她软禁,这个烟雨行若是没我的命令,没人能出得去。”
杨青菀想了想也是有道理,可想起周含烟一次又一次把人逼到绝境,她心里并不甘心,一定要亲自过去瞧瞧才行。
因着烟雨行总的就两处供人住宿的院子,一处是给女眷准备的,一处则是男客。出了徐如兰这个事之后,烟雨行里头的建筑临时做了调整,暂时又腾出了两处院子来住人。
杨青菀点了丫鬟婆子便步履匆匆地往周含烟所在的院子去了,沈凉昭倒是没去,他因着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故而就留在屋里。
没多久,她们便到了目的地。
原以为宁神医和丞相受伤的事已经传开了,作为幕后黑手,周含烟定是十分着急。却不想,杨青菀进屋的时候,还是周含烟来给开的门。
她半点不见惊慌,从从容容给她倒了一盏茶水。
“倒是稀客,在烟雨行住了这么一段时日,你还是头一遭主动过来找我。”她的声音很是轻盈,十分动听,自个儿在桌几旁坐下之后,便十分关切地问,“……昨日发生的事我听说了,当真是十分凶险,若非相爷带了人手,只怕你们这些人都回不来了。相爷和宁神医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凶手可否抓到了?那些山贼当真可恶。”
杨青菀冷笑了一声。
跟前的少女模样清秀,言行举止十分得体,一看便是出身好教养好的。可面皮看着再怎么无害,始终是不能等同于她的心就是好的。
杨青菀恨不得撕掉她那虚伪的面具,可如今他们除了那个还昏迷不醒的人证,并没找寻到其他的有力证据。
周含烟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短时间内先对徐如兰动手,而后又想害了宁苏。胆子大不说,计划倒是十分周密,无声无息干下了两起滔天大罪,却是没留下半点痕迹,手段确实厉害。
她极力克制着,如今无凭无据,委实是不能拿她怎么办。索性闭了闭眼,拿了桌几上的茶水缓缓喝了一口,极力让心情平稳下来。
“昨夜你睡得可好?会不会觉得总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或者在你不知晓的情况下朝你的吃食里放点东西?”
周含烟似是愣了一遭,才轻轻皱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昨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哪里睡得好?我担忧着宁神医及相爷的情况,想过去看看又怕不方便。至于你后面说的那些,我倒是听不明白,无缘无故的,我为何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杨青菀忽地重重放下了茶盏。
周含烟拿眼望了望她,倒是没表现出多少惊讶来,“怎么的,是我给泡的茶不够好喝还是怎么的?”
“只是手滑了一下。”杨青菀忽地笑了起来,回眸的时候正好看到周含烟盯着她看,她稍稍敛了敛笑意,“你可知道有个词叫死到临头?”
道完,又拿手沾了茶水在桌几上写了起来,一笔一划,慢腾腾的。
周含烟便这么看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唇角的笑意却是淡了又淡。
杨青菀没再多说,只留了个意味深长的一眼。
她走出院子好一会,才在一株大树下停住,回想着周含烟那边的不寻常之处。
方才过去找周含烟的时候,一向伴在她身侧的两名贴身丫鬟竟是一个都没见着,她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事出反常,周含烟定是有什么动作。
就那么一会功夫,她想了许多,回头又往相爷的院子跑。
杨青菀去而复返,在案台后处理事情的沈凉昭毫不意外。她看起来心事重重,大抵是因着在想事,一时顾不上一些礼节,进屋之后便直接走到案台后。
“相爷,她那边不大对劲,怕是在计划逃跑了。”
平时不离左右的贴身丫鬟没了踪影,她方才略略把周含烟的屋子过了一眼,屋里干净得诡异,什么外裳纱裙手炉之类的,竟是一样都看不到。就连梳妆台上的东西也收得干干净净,屋里的私人用品都空了,不是想跑路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