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钱，柳薇也被早早地就用一顶小轿送到了王家。没有大红喜烛凤冠花嫁，柳薇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贱妾。
妾只能是主人的私有玩物，和那宠物也没甚分别。主人若是心情好了，便能宠上一两日。若是来了贵宾之客，也不过是招待贵客用的手段玩物而已。
柳薇因着前首辅之女的名头，倒是替王家打点了不少贵客。没有了系统，柳薇连陶都做了他不出去。
可是她根本没有寻死的勇气，原先她常常挂在嘴边的，女子应当以死证清白也不过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到了现在，到成了那些男人一个个喜欢玩弄她的缘由。
有一次柳薇逃跑被人发现，便被王家人打断了一条腿又关了回去。从此走路一瘸一拐的，阴天下雨还会疼痛难忍。
她此刻早已忘了原先自己是多么风光，只是恨死了柳家的所有人。尤其是柳家祖母和她那个爹。
不过她并不知道，柳府众人过的也并不好。
柳家的老太太没有了珍贵药材吊着，年岁大了很快就支持不下去了。柳舜和日日照顾也过了病气，一同倒在了病榻上。
柳舜和的两个嫡子女，柳薇已被人拿着锁链拴在了床上，那柳锦谢早已在赌场之中杀红了眼，抢了他的药钱就离家而去。
“咳咳，咳咳”
昏暗的烛火之中，柳舜和的咳嗽声在这空旷的屋子中格外明显。眼见秋意渐浓，就要到了冬日，他却买不起炭火。屋子之中又湿又冷，湿冷之意刺入骨髓，床前却没有一人照料。
柳舜和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可是他那颤抖的手已拎不住茶壶，差点将水打翻。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进来的美妇人将茶壶连带杯子稳稳地放在桌上，替他斟了一杯茶。
他看着进来的柳王氏，实在有几分感慨地说：“两年前我们的女儿死去的时候，你当时还对我颇有怨怼，不愿我进你的府院。没想到此时，却只有你不离不弃。”
柳王氏是当年因为柳舜和无论如何也不肯进宫求太后医治自己的女儿，她自此之后便一人窝在自己的小院之中，再不肯出去。
看着柳舜和伸手要就要抚上自己的云鬓，柳王氏偏了偏头避过去，转了转手中的茶杯，说道：“是啊，谁能想到呢？闻名天下的柳首辅，竟然也会有今天。”
言罢，她将手中的一杯冷茶直直地泼向了柳舜和的脸。
看着平日里一向威严的老爷此刻被泼得一身一脸黄色茶水，狼狈不堪。她心中十分快意，只恨不得这壶里的是刚刚烫开的热茶。
当年她出府想要给自己女儿做个坟墓，正好碰到了太后娘娘的人，将自己可怜的女儿接入宫中。娘娘仔细查探了一番，说她的女儿只是闭气却没有真死。
她的女儿命大，靠着太后娘娘费尽心血日日调养才救了回来。
现在，欣儿已然如同其他的孩子一般可以在地上跑跳，根本不看不出来两年前还在襁褓之中的她曾遭过如此大难。
“欣儿，来，过来。”
柳舜和看着柳王氏忽然朝着门口一个探头探脑看着这边的女童招手，心中震惊万分。
“这，这难道是我们的女儿吗？她难道没死？”
“不，柳舜和，你错了。这只是我的女儿，是太后娘娘用神迹将她救活的。你的女儿早已让你亲手杀死了。
柳舜和，你不是曾经看不起庶出吗？如今你的嫡子嫡女又在哪呢？老天爷可真是开眼，你活该膝下无子孤苦惨死！”
看着柳王氏那十分快意有几分恶毒的眼神，柳舜和向后退了几步。颓然地坐在床榻上。他扶着床沿直摇头：“不！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本该是名满天下的首辅，受天下人景仰，在史书上留名千载，可是再看看如今，他被众人唾骂、遗臭万年，家财散尽再无奴仆，自己此时缠绵病榻却无人照应。
自己的一双嫡儿女不会尽孝，唯一的庶女却不会认他这个爹。
柳舜和看着柳王氏牵着那女童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他想要出言挽留，最终却没能开口。
对于柳王氏和那女童来说，自己是个杀人者。他口中的所谓妖女却是救人之人。
难道自己坚信了一辈子的信念终究是错了吗？
就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礼教，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所以此刻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该得的报应吗？
他不想去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心中却又忍不住怀疑。最后郁结于心，噗的吐出一大扣鲜血，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
几月后，腊月寒冬，飘雪落梅，这样寒冷的冬天，最适合吃着牛油古董汤，烤着羊蝎子取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