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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晓月去了学校。

她裹着小大衣,带着绒线帽子,脸圆圆的。

一进大门,就碰到了钟建军。

钟建军瞅着圆圆脸,忍不住问道:“哎,江晓月,你昨天下午咋跑了?”

“唔,我们家有点事情……”江晓月笑眯眯地应道。

“江晓月,昨天开班会了,讲了防空演习……”

“是嘛……”

江晓月想到防空预警的事情,就想打听一下。

“哎,钟建军,你知道那个大炮能把天上的飞机打下来吗?”

“这个啊,当然能啊,只要贴着地面飞,一挺机.枪都能打下来……”

“那飞得高的呢?”

“飞得高的,用大炮瞄准了就行……”

钟建军摸了摸脑袋,对高空飞行的不是很有把握。江晓月有些担心,解放初期防空设施还很薄弱,敌人的轰炸机来了,恐怕难以应对。

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只能想办法减少损失。算算时间,距离那场轰炸还有二十多天,准备工作还来得及。

江晓月盼着夏叔叔赶紧过来,好跟他提个醒。

她还掏出珠子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念叨着,不要让敌人得逞。

到了星期天,夏春望提着两条冻鱼来到了公寓。

“春望,咋又破费了?”

江采莲端着盆,想收拾一下。

“采莲,我来吧,你就别占手了,小心弄一手鱼腥气……”

江采莲对这个不在行,就让给了夏春望。

夏春望也没弄过冻鱼。

他买鱼之前,还特地去伙房跟大师傅请教了一下,知道个大概。

他手很巧,略一琢磨就明白了。

江晓月也跑过来,看夏叔叔收拾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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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叔叔给你们做鱼吃哦……”

豆豆也跟了进来。

他一看到鱼,就下手去抓,被江晓月一把捉住了。

“豆豆,不准摸……”

“姐姐”

豆豆扭着身子,耍着赖皮。

江晓月板着小脸,把豆豆的小手别到背后。小娃娃得严格教育,不然就长成了熊孩子,拗都拗不过来了。

“姆妈,姐姐扭我……”豆豆嗷嗷着。

夏春望绷不住笑了。

娇娇真是跟小大人一样。

江采莲也抿着嘴笑着。

“你们两个都出去,看看厨房里还有插脚的地方没了?”

江采莲把小娃娃轰出了厨房。

她看着夏春望做菜,给他打下手。

夏春望把鱼截成寸段,沾了面粉,下锅煎了煎。

“采莲,把那罐白酒找出来……”

烧鱼时,夏春望往锅里淋了一点白酒,去去腥气。

记得娘说,烧鱼要多放糖,就舀了满满的两大勺。

鱼在锅里炖着,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一股香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江晓月和豆豆都吸着鼻子,等着吃饭。

鱼烧好了,连汤带汁一大盆子。

酱香浓郁,十分入味,一点腥气都没有。

一家人就着大米饭,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江晓月捧着小碗,美滋滋的。

夏叔叔真是爱烧菜啊,以后就有口福了。她想把零用钱都给夏叔叔,等夏叔叔的津贴用完了,就能接济上了。

吃了饭,江采莲收拾桌子。

夏春望也没闲着。

“采莲,我来刷碗吧,这水太凉了,别冰着手了……”

“唔,那就烧点热水吧……”

俩人在厨房里,你谦我让。

江晓月瞄了一眼。

心说,部队上真是锻炼人啊,革命队伍提倡男女平等,同工同酬,看看夏叔叔一点架子都没有,就晓得干活,这样的爹爹多抢手啊。

收拾停当了。

江采莲擦了擦手,抹了一点蛤蜊油。

“春望,你也抹一点吧……”

夏春望连连摆手,说啥都不肯抹。

他是个男人,弄得香气四溢的像啥样子啊?

江采莲捧着一件毛衣从里间出来了。

“春望,来试试大小……”

夏春望咧着嘴,这是采莲织的?

他脱了棉袄,试了试。大小刚刚好,就像比着他的身材织的。

江采莲很满意。

这毛衣费了不少心思,一针一线都饱含着丝丝情意。

江晓月仰着小脸看着。

夏叔叔穿着咖啡色毛衣,衬得脸白了一点,还多了一分儒雅气息。

“夏叔叔,这咖啡色可洋气了……”

江晓月拍着小手笑着。

夏春望穿上毛衣,就舍不得脱下来了。

记得读书时,娘给他织过一件,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了,他不舍得丢下,一直装在行李里。可惜撤退时,找不到了。

夏春望摸着毛衣,想起了娘亲。

如果爹和娘还活着,该有多好啊。

欢笑过后,江晓月说起了正事。

她拉着夏叔叔坐到沙发上,小声问道:“夏叔叔,敌人的轰炸机飞得有多高啊?”

“飞得老高了……”

“那大炮能打下来吗?”

“普通的大炮打不下来,得用高射炮打……”

江晓月围绕着飞机,问了好些问题。

最后,她揪着夏叔叔的衣襟,蹙着眉头说道:

“夏叔叔,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敌人的飞机来轰炸,把电厂、自来水厂、码头都给炸了,还伤了好些人,跟真的一样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娇娇,你怎么会做这个梦啊?”

夏春望觉得奇怪。

江晓月当然不能明说,就继续旁敲侧击。

“夏叔叔,赶在过年之前,敌人会不会来轰炸啊?”

“这个可还说不准……”

夏春望也警觉起来。

申城解放后,电厂就被重点保护起来了。为了防止敌人搞破坏,厂区里设了巡逻队,周围还有战士执勤,时刻保持着警惕。可防空力量的薄弱,是短期内无法改变的,只能通过预警的方式加强警戒。

现在是一月中旬,距离年关越来越近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想想打游击那会儿,不就是趁着逢年过节打击敌人嘛。

那刮民党反动派能让老百姓过个好年?

夏春望回到驻地,就翻看着地图。

节前预警要提前准备。由于驻军和防空部队分属于两个系统,中间需要沟通,夏春望就提笔写了一份报告,向上级做汇报。

同样担心的,还有刘咏华。

那个惨痛的日子,她牢牢记得。

赶在星期天,刘咏华鼓起勇气跟父亲说了轰炸之事。

“小华,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出于职业习惯,刘景良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爹爹,这是我做梦预测到的……”

刘咏华不能说自己有着前世记忆,那样会吓坏人的。

“小华,可不能搞封建迷信啊……”

“爹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刘咏华吐出了这个秘密,如释重负。

刘景良考虑了一下,就向市里做了汇报。

三天过后,市里召开了军民防空预警会议。

按照统一部署,电厂保卫工作进一步加强了,闲杂人员不得靠近厂区,工人们上下班也要严格登记,尽最大限度地加以防范。

与此同时,防空部队也提高了戒备等级,密切关注着东海一线的动向。那里的群岛被刮民党反动派占据着,变成了军事基地,侵扰沿海城市的敌机就是从那里起飞的。

在会上,刘景良见到了夏春望同志,可谓一见如故。

他回到家,见女儿好奇心十足,就提了几句。

刘咏华听到夏副团长,心里一动。

“爹爹,夏副团长叫什么名字?“

“他叫夏春望,是个战斗英雄,解放申城时还立过功呢……”

“夏春望?”

刘咏华激动万分。

她找了那么久,原来夏叔叔在部队上啊?

刘咏华想见夏叔叔,就缠着父亲去驻地慰问。刘景良在医院里工作,带着一批医务人员去驻地做什么?

“爹爹,部队医院不是缺医少药吗?那就送一批器械和常用药过去啊,还可以搞个学术交流嘛……”

刘景良觉得慰问一下也好,就点了头。

慰问活动安排在了星期天上午。

刘咏华也跟着去了。

她见到了夏叔叔。

夏叔叔个子高高的,跟记忆中一模一样,可又有了很大不同。他身姿挺拔,腿一点也不瘸,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这就是夏叔叔跟她错过的原因吗?现在认识了也不晚,她要跟夏叔叔做朋友,还想让夏叔叔当她的干爹呢。

回来后,刘咏华想出了一个点子。

“爹爹,部队上的叔叔找对象困难,医院里不是有好多护士嘛,就跟部队上联谊一下啊,帮着叔叔们解决个人问题……”

刘景良觉得很奇怪,小华这是怎么了?小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长大了,莫名说着大人话,做着大人事,懂得比大人还要多。

他哪里晓得,小华是想给夏叔叔介绍一个对象啊。

日子一恍而过。

沈奕铭回来快两个星期了。家里拍电报催他回去,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赶在月底之前返回香江。

沈奕铭也想太太和孩子了,就收拾了东西准备返程。

这一趟回来,是感触颇多。

申城比想象的要好,跟海外报纸上宣传的不一样,虽然经济上遇到了困难,但社会各界都在想办法克服。他对政策有了了解,工厂注资之事还算顺利,他拍了板,剩下的由张经理盯着,预计春节过后那笔资金就到位了。

临走前,沈奕铭想去探望一个人,那就是晓月妹妹。

那天当着外人的面,他不便说什么,可礼物还是有的。文秀早就备好了,说给晓月和奕宁一人一份,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省得传到二叔那里。

这天黄昏时分,沈奕铭提着礼物找到了公寓。

江采莲正好在家,听到叩门声还觉得奇怪。

这个时候是谁来了?

她打开门,看到沈奕铭戴着礼帽,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站在那里。

“奕铭少爷……”

“唔,我来看看晓月和奕宁……”

沈奕铭不晓得该如何称呼?叫江女士太过生硬,叫三太太又不大合适,干脆什么都不叫好了。

江采莲把人让进屋里,端上了茶水。

“奕铭哥哥……”江晓月很兴奋。

她对奕铭哥哥印象很好,按照书中的描述,奕铭哥哥是个好人,帮过豆豆不少。这一回,如果不是奕铭哥哥装糊涂,豆豆的事情解决起来怕没那么顺利。

“奕铭哥哥……”

对这个大哥哥,豆豆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豆豆是个粉团子,人见人爱。

沈奕铭摸了摸豆豆的脑袋。

就指着那个布包说:“这是两块布料,快过年了,给晓月和奕宁做件新衣服……”

江采莲客气了几句,就收下了。

沈奕铭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他想,奕宁留下来是对的。将心比心,换做睿睿,他跟文秀也舍不得跟孩子分开吧?

离开家乡快一年了,大公馆里冷冷清清的,一家人都挤在那个小渔村里,除了孤独彷徨之外,还有什么?

远离故土,背井离乡,这就是今后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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