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不用了。”
陆舟阻止了孙大勇，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多呆一会儿。”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干什么，现在都凌晨三点了。”小刘不理解，当然他也有些心疼陆舟。昨天晚上，陆舟为了完成痕迹模型的电脑建模，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了。
“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回去吧。”陆舟的表情很复杂，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疲惫，还是因为别的。
孙大勇想了想说：“那好吧，小刘你跟机场方面协调下，看看能不能借几条毯子，小郭，你家里有孩子，还是先回去吧，省的你老婆担心。”
“组长我早都跟我老婆打好招呼了，她知道咱们最近有案子。”
“好了，你听我的，快回去，明天我还有事安排给你呢！”
“那好吧，你们忙完，早点收队。”
小郭心里不是滋味，咬了咬牙，下了飞机。
他虽然经常觉得陆舟没什么经验，办案全凭想象，但是这一刻，他却实打实的对陆舟的韧性产生了敬佩。
小刘出去借毯子，孙大勇走出去抽烟。
驾驶里只剩下陆舟一个人。
发动机的轰鸣声慢慢远去，困意很快袭了上来，陆舟的头皮开始发麻，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几声耳鸣。
他走到主驾驶的椅子边，想象着死者吴志国走进驾驶舱时的心情c表情c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然后深吸一口，坐在了驾驶椅上。
那是二十一个小时后的另一个二十一小时，吴志国虽然经过了短暂的休息，但是他最近输了一大笔钱，夫妻感情又不怎么好，他一定觉得很烦躁，他会在检查各种仪表时皱着眉，他也可能狠狠的瞪了黄恒耀一眼，目的不过是提醒对方快点还钱。
也因此，他的所有注意力都不在驾驶椅上。
忙完各种必要的准备工作，他多半会长出一口气，然后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部转移到驾驶椅上。这张椅子他坐了很多年，他很清楚保持那个姿势会更舒适。
这一刻，他毫无防备，大半个身子完全贴靠在椅背上，虽然机械的在开始新的航班，但是他的脑海里有可能在幻想着下一场艳遇，并且以此来麻痹自己。
也许正是这一刻，毒汁渗透衣服背面，以他身上新近出现的椭圆形淤痕为突破口，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进入了他的血液循环系统，从此开始了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潜伏期。
“这一切也太完美了吧。”
陆舟不禁感叹了一句。透过驾驶舱的玻璃，他望见了漆黑的深夜，也看到了远处的点点星光。
突然，背后右侧，大概是在胸椎骨与腰椎骨交接的地方，有很细微的不舒服的感觉。陆舟没太在意，继续想着心事。然而，时间一久，这点不舒服开始被无限放大。最后，陆舟不得不侧过身子，在椅背上摸索了起来。
大约三分钟后，陆舟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平整的椅背上，有个不到指甲盖三分之一大小的凹陷。
抚摸着这块凹陷，陆舟忽然记起了那摊黑色的液体。
他对这摊黑色液体进行了化验，只是普通的机油。虽然说在机舱这种要求严格的地方，不应该出现类似设备漏油这种低级故障，但是飞机毕竟是机器，漏点极其少量的机油，应该也是允许的吧。
“怎么样，有灵感了吗？”
背后飘来一股很重的烟油味，孙大勇走了进来。
陆舟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算是有吧，孙队，我们回去吧。”
“什么，你又想回去了？早说啊！”
小刘抱着几条毛毯，刚爬上扶梯就听到了这句话，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无奈。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限期破案的倒数第二天。
重案组和机场警察展开了一次联合行，对机场地勤人员展开了一次全面的排查。
“要我说，就没必要这么费事，直接调查有可能接触到那张椅子的机修人员就可以了。”机场派出所所长谢一民望着孙大勇，眼里全是不理解。
孙大勇给他塞了一支烟：“你没听说过敲山震虎吗？”
“敲山震虎？你们这是，好吧，反正我们尽力配合就好了！”
谢一民接过烟却并不急于点着，他瞟了孙大勇一眼，扬了扬下巴。
孙大勇翻了翻白眼，赶忙用手里的打火机先给谢一民点了烟。
所谓的“敲山震虎”也是陆舟临时想出来的办法，他们大半夜去波音787上取证，不管有没有收获，至少已经在机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如果某些人持续关注着重案组的工作进展，那他肯定会产生许多五花八门的联想。
就像广为流传的“法老诅咒”一样，重案组的深夜突袭，一定会被发酵，会对某些人造成巨大的恐慌。
也因此，作为“敲山震虎”的配套计划“守株待兔”也在同时进行着。按照陆舟的建议，“等兔子”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出事的波音787，另一个是机长私下交流的快信群。
第一个地方，陆舟三人使了一出“障眼法”。明面上，陆舟三人当着机场安排看守现场人的面，走下了波音787，实际上，走下飞机的只有孙大勇和小刘两个人。
具体的经过很简单，孙大勇联系了小郭，让他悄悄返回机场，躲在暗处，然后，三人下飞机，小刘突然摔倒。机场方面的人全部围了上去，陆舟趁乱回到驾驶舱，小郭从暗处跑出来，顶替陆舟，把毯子往身上一搭，抱起小刘，直接上警车。
第二个地方由小徐全程监控，只要那个神秘的“第五交响曲”一上线，直接用技术手段锁定它的ip地址。
两个计划执行到中午就有了收获。
大约12点刚过，机修工赵天祥趁着看守人员换班的机会，打开了波音787的舱门，并且直奔驾驶室。
几乎同时，“第五交响曲”像个潜藏在网络里的幽灵一样悄然上线，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快信群里发几句感慨。
“好了，ip地址已经查清了，就在海顿私域！”
小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拨通了孙大勇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