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展昭很快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前脚才踏进家门，后脚脑袋里就响起了红姐的声音。
“钱钱你怎么搞的啊？不是说在争取拍摄权吗？怎么就让人家知道了呢？”
简钱钱半天才说话，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红姐，我是不是要卷铺盖走人了？”
“哎，反正台长知道了这事，钱钱，我和你说句实话，我以前挺看不上你的，也没想过要帮你，但这次的项目真心不错，不做可惜了。原以为你找了棵大树我还能跟着乘乘凉呢，谁知道现在会这样……要么你让周展昭再去帮你说说？”
？？？？？？？？“不用了红姐，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就这样吧，而且东九里这块的拍摄权我也没把握拿到。”
“可你……”
“别说了，红姐，大树听着呢。”
“大树”没作声，简钱钱却听得见他的呼吸声。
说了两句挂了红姐的电话，简钱钱拨通了10086。
10086总控打了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天晓得这些天以来他为了这条诡异的电话线简直操碎了心。
“白天不是都好了吗？又是哪里不对劲了？”三十多岁的工程师为了简钱钱和周展昭愁白了头，边在单身狗找虐的边缘疯狂试探，边还要和那些信号线路搏斗。
“究竟是哪儿出问题了呢？”
夜深人静的移动公司总控室，一个即将癫狂的工程师在操作台前搏斗。
简钱钱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已经快把一个人逼疯了，兀自和那个人说着话：“周展昭我这次可能真的要走了。”
那边不说话。
“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欠你的钱我会慢慢攒够还你的。”
等你还上了本金利息又是一笔了，周展昭抿抿嘴，把这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
“快到直播时间了。”
啥？简钱钱被周展昭这突然转来的话题搞得一愣，“直、直播？”
“你如果忘了姚贝贝明天会杀来家里杀了你的。”
……简钱钱默默吞下一口口水，他说的对。
这世界上的缘分有时候真的说不清，好比姚贝贝吧，明明是个拜金女，却意外和简钱钱成了好朋友，这要上哪儿说理去呢？
“那你今天上麦吗？”简钱钱小心翼翼地问。
问完她就觉得周展昭似乎翻了个白眼，因为他说：“我想不上。”
潜台词是——想不上，行吗？
……得，收起悲伤，简钱钱打开电脑，连线频道。
那天的电台节目和往常不一样，周展昭居然第一个开口，而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说：“今天想聊点流行词汇，大家在工作生活里有没有遇到过白莲花和绿茶婊？”
姚贝贝吓了一跳，赶忙闭麦给简钱钱打字——喂，你家小周同志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想聊这个了？
简钱钱当然知道，因为她也想到了，如果没人通风报信，好端端的小区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她用监控录像的事？
而能通风报信的人大概率就是白天陈述会现场的两个人，有意思的是，这两个人都在事后给自己来了电话。
那一天，简钱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她只记得睡梦里一个面目狰狞的人站在面前拿指头戳她，嘴里头喊着——凭你也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老娘不配总行了吧，我认怂总行了吧！”她边骂边挥拳，一拳下去人“哎呦”一声清醒过来，眼前一室阳光，朦胧地拢在眼前，简钱钱揉揉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头，近乎欲裂的疼。
昨天那期节目是她做主持以来做的最过瘾的一期，因为遇到太多和她有相同经历的同胞了，被暗算，被插刀，那感觉又暖又心酸。
穿上鞋，她去厨房倒了杯水一口灌下，脚一滑，踩到一个空酒瓶，低头一看，乖乖，一屋子的空酒瓶。
她好像还是头回喝这么多酒呢。
弯腰捡起两个丢进垃圾桶，原本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震了一下，她拎着一个空酒瓶过去看，发现居然是银行到账通知？啥情况？
算了下还没到发薪日的简钱钱赶忙打给刘导，电话通的很快，刘导那边很吵，像有很多人在，简钱钱喂了好几声才得到一声回应。
“喂钱钱啊，钱收到了吧。”
简钱钱夹住电话，又捡起个空瓶，一手拎一个地朝厨房走：“刘导，我就是想问你这个，没到发薪日呢。”
“是没到发薪日，不过这个是奖金，钱钱，咱们的节目爆了，大爆特爆，展昭提的话题好，你在节目里分享的底层人在外闯荡的例子更好，特别引人共鸣，我都快听哭了。好好干，你绝对是吃这碗饭的料。行了，不说了，我这边在准备节目升级的材料，等下台长要看，先不聊了。”
连声88都没，刘导挂了电话。
她是吃这碗饭的料？简钱钱长出口气，她不过就是借着节目把以前在工作中遇到的不平说出来而已，经历的不平太多，而更多的是她不能去反抗、反驳，这才是最无奈的。
继续收拾空酒瓶，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姚贝贝。
“简钱钱，你收到钱了吗？我去，我都不相信，神抠的电台居然也会发奖金，这都是托你的福。”
“是托周展昭的福。”
“托你们俩的福，钱钱，我现在去你家，当面拜师，我要做我们电台最有颜值啊不才华的花瓶！”
……
等姚贝贝唠叨完，地上的酒瓶也捡的差不多了，简钱钱坐上舷窗，看着外头一片肃杀的秋景，再次拨通了10085的电话。
“是你干的吧？”
周展昭：“……”
“别抵赖了，刘导就不会夸谁，更别提说我有天赋这种话了。”
“可你就是有天赋。”
“谢谢啊。”简钱钱才不信呢。
“虽然你策划能力差点，经验也几乎是零，知识面还窄，智商也没我高，但你有一个做新闻人必须要有的素质……”
“脸皮厚吗？被你这么说都内心毫无波澜？”
额……好像欲扬先抑的抑是多了点。
周展昭坐在客厅里看着老周吃早饭，边压低声音说：“你应变能力很强，有这个在你肯定能成为一个好的新闻人。”
简钱钱苦笑：“可我这个新闻人的第一个项目就惨遭滑铁卢了。”
光这样也就算了，她还把邻居都得罪光了。
窗外，晴天，无风，院子里，几个男人正配合把社区的监控拆了。
其实钱钱最缺的就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