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决心(1 / 1)

第七十六章决心

助理顿了一下,说:“庄老爷说,不见到你,他是不会走的。”

“那就让他等着,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什么时候见他。”

这话听着讽刺,老张看着白落言,欲言又止。

上一次在白家葬礼上,白落言以最干脆利落的方式处决了整个庄家,独独放过了庄华,还声称只要庄华交出手头所有股份,他就会保住庄家股市。

然而事实就是,即便保住了庄家,庄华仍成了孤家寡人,他妻离子散,声名狼藉,所有身家皆拿捏在了白落言的手里,而这,恰恰是白落言给他最深的警告。

庄华已经没有退路,不说经济上的压迫,仅是明知方棠是他亲生儿子,却又不能从白落言口中得知他任何消息这一点,就足够把他压垮。

午夜梦回,庄华都要疯掉了。

没有比这更残忍的惩罚。

他是怎么看着自己的妻子在大厅里拿着皮包狠砸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眼看着警察把血流不止的儿子生生拉走,他心中一闪而过的柔软没有让他及时地阻止这一切发生,反而还因为想到他是别人的情人而对自己的心软产生了极深的厌弃。

数不清的亏欠,愧疚,还有加倍的心痛,因为愈发了解到那孩子生存的不易,因为愈发想到他曾亏欠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多的爱,想到庄舒羽对他一再的迫害,想到那日的误解,庄华在恨着妻子的同时,恨不得也狠狠捅上自己两刀。

杀人不过头点地,愧疚却无穷无尽。

他深知白落言就是要这样折磨他,但他却无话可说,他也不生气,nanf因为他没有生气的资格。

庄华这一等,从清晨等到了下午,他不吃不喝,视线只锁定在白落言可能出现的地方。

白落言果然出来了。

他难得穿了一套深色的西装,里头的衬衫干净整洁,开了两粒扣子,一点锁骨若隐若现。

这段时间,白落言瘦了些,喉结比以往明显,他怀里抱着一只肥猫,与他西装的气质不太贴合,但他无声俯瞰庄华的样子始终清醒,猫咪在他怀里的挣扎丝毫撼动不了他的挺拔与气场,他低垂了睫毛,手指轻抚着猫咪刚刚洗过澡显得格外蓬松的毛,淡淡的香氛飘散在了空气中,猫咪叫了一声,白落言目光柔和,但脸上依然看不出神色,像在无动于衷地等待着他人开口。

庄华已然迫不及待,没人知道等待的时间多么漫长难熬,他还没说话,眼睛先红了:“二少,我今天来,别的都不求你,我只求你一件事,告诉我小棠在哪,好不好?”

白落言看着他,嘴角带笑:“小棠走了,你永远也找不到他。”

“不可能的。”庄华笃定地说,“你的从容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二少,请你体谅一个父亲的心情,小棠当年失踪,我真的痛不欲生,我只陪伴了他几个月的时间,他哇哇大哭的样子,对我来说,好像还在昨天一样,这二十多年,我没有一分一秒忘记过他,更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我想要一个补偿他的机会,二少,你成全了我吧。”

“不是我不想成全你。”白落言不再直视庄华,他低头看着狗蛋,悠悠地说:“是我不能替小棠做决定,他那个性子,如果见到了你,不知道还要怎么气着自己,我太心疼他了,我舍不得他再流泪,更不想把他逼走。”

“二少……”

“迟来的补偿,本就是没有意义的。”白落言继续说,“你见到他,想怎么做?让他回家,让他改姓庄?从此留在你身边当你的乖巧儿子,让你能少点愧疚,好安心过完下半辈子?那不过是你的妄想,你和我一样,早就在小棠心中判了死刑,我太了解他了,他不会原谅我,就如他同样不会原谅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庄华愣了片刻,他心中涌上一片酸楚,缓缓地垂下了头,他肩膀耸动,忽地哽咽了,“就算徒劳,我也要去做,原不原谅我不在乎,我只希望看到我的孩子好好地活着,补偿就算毫无意义,我也不能对自己的儿子视而不见,以为他不存在,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也许现在接受不了,不代表以后也接受不了,有些痛,总要撕开了,才有愈合的机会,二少,你也是在乎小棠的,小棠从小没有真正的家庭,他怎么可能不渴望呢,你让我见他一面,哪怕他打我骂我,我也要让他知道,在这个世上,他还有亲人是可以依靠的,只要他愿意,庄家的大门永远向他敞开,我只要让他知道这一点就好。”

深冬的下午照进了一缕微弱的阳光,狗蛋犯了懒,张着嘴在白落言怀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庄华今年四十多岁,身着正装,依然是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仔细一看,他的眉眼,轮廓,确实有着庄舒羽和方棠的影子,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哪怕在他身上再多来几出风流韵事也实属正常,白落言曾经也是这样的人,他忽然间意识到,他压根儿没有权利对方棠的生父冷嘲热讽,也没有权利阻止他们相见,他和庄华分别给方棠带来的伤害,很难说得清谁更大一点,而他最难辞其咎的地方,在于庄华起码不知道方棠是他的小孩,而他,却是故意隐瞒了这一切。

小棠说得没错,他并非后天造就的卑劣,他的冷情和残忍,真正是与生俱来,不能怪任何人。

他所谓的惩罚,其实,不过也是一种自私,他仍然在为方棠做着决定,仍然以为,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为了方棠好,这和他从前对方棠所做的,根本就没有区别。

就算是示弱,求爱,他也带着某种目的,他的痛苦,绝望,源自爱而不得,方棠不原谅他,他就自暴自弃,甚至把悲伤肆意迁怒,这样,他并没有改变,他不过还是从前的那个白落言,没有心,没有情,凡事只知道满足自己,自己开心快乐就好。

他眼前蓦地浮现了那日告白,方棠揍他时的模样,他的嘶吼,他的眼泪,一滴滴都落到了他的心上,和他相识以来,他似乎总在哭,像有流不尽的泪。

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不再哭了。

什么时候,才能让他打从心底里感到幸福。

他只想给他幸福。

白落言看向庄华的时候,脸上已经敛好了情绪,他平声说:“你先回去吧,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通知你的,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的这位小儿子,利牙利齿,比猫还可怕,小心被挠了一身伤,还得笑嘻嘻地去讨好他。”

庄华闻言,险些喜极而泣。

他感激地说:“没关系,让他尽情地挠我,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心愿了,就是被他狠狠地挠两下!”

庄华走后,白落言回到房间,他把狗蛋放下,狗蛋喵呜一声,跑去吃香喷喷的罐头了。

老张泡了一杯温热的咖啡进来。

他泡咖啡的技术没有方棠好,方棠总能调出甜度最适合白落言口味的奶泡,而他调的,不是太甜,就是太淡。

老张把咖啡放到桌上,他看了看白落言,还是忍不住发问了:“少爷,你说小棠要结婚了这事,是真的吗?”

白落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微苦弥漫口腔,他说:“是真的,他亲口告诉我的。”

老张急了,“那,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白落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还希望我把他追回来吗?你不会觉得,也许结了婚,才是对他更好的选择?”

老张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回来是不是对小棠更好的选择,也许吧,也许离开了白家,安安稳稳过一生,是很不错,可是,那真是小棠想要的吗,小棠对你的情,我看在眼里,不会有假,如果少爷你对小棠也是真心的,何不再试一试,别让两人留下了遗憾才好。”

白落言问:“你有什么主意吗?”

“主意没有,我只是,打扫房间时找到了一本书。”

“什么书?”

老张弱弱地把书拿出来,交给了白落言。

白落言一看书名,皱起了眉。

追回心上人的一百种方法。

“居然有一百种。”白落言偏头感慨,“说明也没什么用啊。”

老张:“说明追回心上人不容易,至少要有一百种方法才能追回来。”

白落言笑了,把书轻轻放到一旁,站了起来。

“我出去一趟。”

他像下了某种决心似的,走路都带着风。

他开着车,赶在傍晚之前,到了方棠公寓楼下。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白落言身上带了点宠物沐浴露的香味,他手肘随意地落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夹住了香烟,烟雾缭绕中,他看到方棠下了楼。

穿着灰色的羽绒服,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白落言仰头静静地凝望他,透过玻璃窗,方棠的举动被照得一清二楚。

人还是那个人,心不知还是不是当初那颗心。可是有什么重要的,只要多看他两眼,已然是命运对他最大的恩赐,他还奢求什么。

白落言的烟抽到一半,什么时候熄了也不知道。他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为了能更清楚地看着方棠,他看着方棠走到垃圾桶前扔了垃圾,看着方棠去了周边的小超市买了一点牛奶和面包,看着方棠走到了一棵树下,那里有只黑色瘦弱的猫咪,方棠从衣兜里拿了个小罐头出来,打开放到猫咪嘴边,然后他就不走了,蹲在旁边极有耐心地等着猫咪把罐头吃完。

他一个人的时候很温顺,仿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怕,只安静地存在着,安静地等待着明日来临,等着有人发现他的孤独和脆弱,等着冰冷的风摇曳过他的影子。

白落言掐断了香烟。

他不能失去他。

就算他要结婚,也不能。

有些情感早已刻骨铭心,即便死亡也无法切割,又怎会因为方棠几句听似狠心的话而彻底斩断。

他差一点就要下车,大步走到他面前。

下一刻,马路上由远驶来了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越野车,灯光短暂地照亮昏暗,也刺痛了方棠的眼睛。

方棠起了身,腿还有点酸。

车子停了下来,方棠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温和似水的眼睛。

他愣住了:“林……林少?”

林谦笑意盈盈:“小棠,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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