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圣僧与村花4(1 / 1)

陈家人懵了,同花村的人也懵了。

这个请来念经的和尚,力气这么大?

大家的目光落在决非和尚的身上,不断打量着,却始终无法从他宽大的僧袍下看见能扯断铁链的力量。

陈家人到底有些心中发怵,胖婶子给使了个眼色好,还是去了厨房又端了碗素面来,这次不光配的有小菜,做的糕点都塞了一盘。

和尚前脚拎着食盒进屋,后脚门又被大力关上。

央央就坐在灵堂里,单手托腮,笑意盈盈看着和尚。

他可真让她惊喜的。

在决非转过身来之前,央央已经收起了那副好整以暇的玩味,垂着眸绞着手,看着惴惴不安。

决非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怕是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做,对陈家人肯定还有着担惊受怕。

一个家中没了人的小姑娘,几乎是在别人的掌控下求生,活得战战兢兢。单看她婶婶叔叔对她的态度,连饭都不给她一份就知道,央央定然是被委屈惯了的。

决非主动把两份素面都放在了央央的面前,小菜和糕点也全推给央央,让她先选取了,才接了剩下的那份。

央央把握着度,用饭的时候没有作妖,把空碗堆到门口边的小矮桌上,回到决非身边继续听他念经。

三月的天暗的也早,几乎是夕阳的光刚收了那么一抹色,外头就安静了下来。

灵堂内只有两根蜡烛在燃。身边就是供桌棺材,到处都挂着白布,央央一身薄薄的素裙,坐了会儿,身子微微发颤。

决非睁眼时,正好把她的动作看了个清楚。

和尚只一犹豫,就停下了诵经。

七天停灵,他要在灵堂诵经七天,这个小姑娘也要被她亲人关七天。春夜依旧寒气逼人,她一袭薄衣,如何能抵御。

“施主,时辰到了,请去安置。”

央央睁开了眼。

蜡烛已经烧了一小截,室内两根蜡烛点亮的微光只是那么一小块儿的明亮,四下里都是一片昏暗。

烛光刚好打在和尚的身边。他的倒影斜斜的,投在央央的身上。

央央被他的影子包裹在其中。

灵堂里就那胖婶子扔过来的棉花草垫子,三床被子。央央起身把垫子铺好,又铺了一床被褥,回头温温柔柔对决非说道:“大师,床铺准备好了,过来睡吧。”

决非没有动,双手合十垂眸:“施主休息就是,贫僧要彻夜诵经。”

“那我陪你。”

央央直接抱了两床被子,一床递给了决非,一床裹在自己身上,学着决非盘腿在蒲团落座。

她撩起了腮边垂下来的一缕青丝,笑容浅浅:“大师,我婶婶让我来听您讲经,那我不该躲懒才是。”

决非又为难了。

他说不睡,央央要守着他。他若是睡,和一个刚及笄的女孩儿该如何睡?

决非默念了一句佛。

出家快十年,佛主并未教过他该如何应对此等局面。

央央自顾自坐下了,裹着一床被子,倒是自在。

她手托着腮,笑吟吟目视着决非:“大师,诵经呐。”

决非犹豫再三,双手合十,还是低低念起了清心咒。

央央听着决非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柔柔的烛光几乎照不到她。央央始终是在决非的影子里被包着。她脸上是倒影的昏暗,闭上眼的她在墨色的倒影里是如蒹葭的温柔。

决非诵经的声音低低,他心里有心事,闭眸没多久,就悄悄睁开了眼。

身侧的女孩儿也双手合十,闭着眼一动不动,微微下垂着脖颈,露出那一截没有被被子裹住的白皙。

决非再度闭眸。

央央是发现了决非的小动作的。她心中暗自偷乐,明面上还得绷着,暂时没有做出犯困的模样。

时间太短,她若是被发现了,可能会被撵去草垫子上谁。

且再等等。

许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央央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头一点一点地,身子再也撑不住重量似的,微微侧倒。

决非隔一会儿就要注意央央的状况。他起先睁眼三次,未曾见央央入睡,只当她撑住了,心中说不清是放松了截,还是茫然了截。

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察觉身侧不太对,睁眼抬眸看去,央央身子朝外侧在倒。

左侧是他,右侧是冷冰冰的地面,连一张蒲团都没有的干净。

决非动作快过思考。

他一手从后,轻轻托住了央央倾斜的身子。

决非见央央依旧未醒,松了口气,扶着她的身子板正了。

刚刚扶稳,央央的身子又向他倒来。

决非这次反着方向手不顺,还未扶稳,央央如无骨的柳叶滑落到他胸膛。

直接睡在了他怀里。

决非空举着还没有扶到人的双手,神情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央央身上的被子微微滑落了些,她躺在决非的怀中,用足了力气保持着看似无力随意实际浑身紧绷着的姿势,侧耳贴着和尚的僧袍,只那么薄薄一层衣料下,和尚加速了的心跳让她悄然弯了眉眼。

决非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一个能在不晃动央央的情况下掰开她的位置。

更何况,现在央央紧紧是靠在他怀中,若是他要伸手了,一个动作不好,怕是她要彻底贴着他的身体。

决非未曾遭遇过此等窘境,僵持着动作许久,迟迟做不出下一步。

央央却无他的僵硬,舒舒服服靠着他,闭着眼放松了不少。

决非过了良久,才慢慢放下手。

他找不到一个能够解决当下情况的办法,能做的,只是等待。

蜡烛烧到了烛心,盘腿而坐的和尚闭着眼,在黎明之际陷入了浅眠。

央央慢慢睁开了眼。

她身上和决非身上被子都快掉了。夜里风凉如许,薄薄的一层衣抵御不了风寒,央央身子微微一侧,把她的被子裹紧,又伸手把决非的被子推在地上。

而后,她手缠上了决非,连带着他的身体一起朝被子的方向倒。

决非浅眠中忽觉有些不对时,他的身体重心不知不觉间被央央带着已经倒向了地上的被子。

而央央的被子,搭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决非在夜色中睁开了眼。

他僵硬的仰躺在被褥上,自己的怀中,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手环着他腰,靠在他胸膛睡得香甜。

夜风里吹得窗外高树枝叶呼呼,窗户缝隙里具是呜咽的风声。

缠着白布的灵堂里,是决非沉寂多年一朝乱了节奏的心。

天蒙蒙亮,央央舒舒服服靠在暖和的怀中睡了一夜,察觉到自己这会儿是垫着一床被子,那围着她大半夜的温度消失了。

央央坐起身。

清晨的光照已经从窗格里照了进来。

穿着青灰色僧袍的和尚双手合十,盘腿坐在棺木前闭眸诵经。

央央坐在三床被子中,笑吟吟看着试图遮盖昨夜的和尚。

难道说他以为天不亮的时候早早起来把被子塞到自己怀中,就能瞒过她么?

真是……太天真了。

央央还是假装相信了起来时所看见的一切,面带歉意,红着脸颊小声道:“大师,对不起,我昨夜睡了你的被子。”

决非察觉到了央央醒来,诵经的声音略微带了一份涩,很快遮掩了过去。

面对瑟瑟的害羞,他只是故作淡定转移了话题:“已经卯时二刻了,贫僧去给施主取膳食。”

门外不知道缠了几圈的铁锁链在和尚的用力一拽下,还是轻轻松松被拽掉了。

门一开,央央虚了虚眼。

外面是清晨刚刚爬过山的太阳,柔柔的光正好斜斜穿过,落在和尚身上,照的他耳朵都是透光的薄。

陈家人面对和尚都噤声,他来取膳食,看管厨房的大娘一个字儿都没说,做了两份菌丝面给了和尚。

这已经是停灵的第二天了。

决非把昨夜到今日的碗送回给了厨房回到灵堂。

央央已经把被褥都收拾了起来,她正拆了发髻,以手指为梳,顺着她及腰的长发。

“施主。”

和尚双手合十:“门已经开了,施主非自愿留于灵堂,此刻可自行离去。”

撵她走?

央央把长发一绕,盘了起来,照例用一根木簪固定了她的发,鬓角依旧簪着白绒花。

“我不走。”

央央去支起了堂屋后侧的一扇窗,慢条斯理道:“大师许是不知,我若是走了,堂叔堂婶必然是不依的。既然他们令我留在此间,那我留着听经送叔公就是了,反正出去了……也没有人在等我。”

少女声音越来越小,背影是说不出的孤寂。

决非不再言语。

他来藏竹山三个月。三个月中下山了三次替村人出殡诵经。从三个月前期,他就曾听同花村人提起过,那一门只剩下一个孤女的事儿。

起初,他只是随意听了随意忘,并不曾上心记得。等他把央央和那村人口中该卖了换聘礼钱的可怜孤女对上了,过去听过的那些子村人的谈论,又都记了起来。

没有父母兄长庇护的女孩儿,艰难在满是陷阱的村子生活,就连被叔婶欺负了,都还觉着是为了她好。

决非心中念了句佛。

他生于宗室,长于京城,寄心于寺庙,前二十年心如止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陌生的情绪。

其名为怒。

心乱了。

决非闭眸,为自己默念清心咒。

第二天,决非学聪明了,去拿哺食的时候,还问看家婶子又要了两床被褥。

那看似悬着两串铁链条的锁,对决非来说是毫无存在价值的废铜烂铁。被锁着的门对他来说,犹如没有人看守的小破篱笆桩,来去自如。就连央央也能趁着外面没有人的时候,沿着房檐下去走走。

和尚弄来了两床被褥,加上原有的,共计五床。草棉垫子铺好,扔一床被褥在上面,再一床盖的就能凑合。决非自己扔了一床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他是不能再任由央央陪着他诵经,最后睡到一张被子里。

罪过。

决非睡得早。

和尚入睡的时候,身上的僧袍并没有多。或许是顾及到灵堂里还有个女子,他衣衫整齐,侧过身,背对着央央。

央央睡了会儿,等和尚熟睡后,垫着脚披着被子,小心翼翼顺着夜色里投进来的月光,走到了决非睡着的地铺旁。

她抱着膝盖蹲在了那儿,双眸凝视着决非的背影。

昨儿抱着他睡的时候,她那手只是随意一环,靠着他身体就量出了他的身体尺寸,倒是和过去的他没有什么差别。

央央曾经欺负道士的时候,被他用了一根金丝锁锁了脚,她使坏,把另一端锁在了他脚上。

那一夜在寒冬的冰雪夜里,道士不得不抱着她,睡了一宿。

央央嘴角的弧度扩大。

她眸光柔软,在黑暗中闪烁着盈盈水波的柔光。

“谁?”

和尚本该是在深睡中,忽觉背上有股灼灼的视线紧紧盯着他,反应极快睁开了眼转过身来。

央央只是在短短一瞬的时间内,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双手抱着被子,眼中泪花儿在闪,委屈地咬着唇低头不语。

和尚看见央央,那一股子凛冽之气收了起来。

“施主?”

决非坐起身,微微蹙眉。

他若是没有感觉错,央央在这儿看了他许久。夜半不睡,蹲在一个男人的床边盯着看,她要做什么?

央央绞着手指,羞赧到说话的声儿细不可闻,结结巴巴:“我……我想去净手。天太黑了,我……我怕。”

和尚花了点时间反应央央说的话。

片刻,他耳朵染上了薄薄一层粉。

“……贫僧给施主点蜡。”

决非维持着他的冷静,点了点头,从被窝中爬出来,点了蜡烛送央央出门。

净房不远。可村子里都不习惯在夜里留灯,一入了夜,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走出去都是提心吊胆的。

央央双手交握在胸前,走路的步子很慢。

决非与她隔着五步之远,只让手中的烛光能照到她走的路。

等央央进了净房,决非放下蜡烛立在台阶,自己转身去了几丈远外的一颗核桃树下双手合十,用等待的时间默默诵经。

这种事情,依旧是他第一次遇上,太……让人不知所措了。

决非无可奈何。

他这次下山遇上了央央,就好像是遇上了劫数。

一切都不一样了。

接下来两天倒是风平浪静。央央知道松弛要有度,给了和尚留下了一个概念,之后要留给他一点接受的时间。

她也就开了窗,把久等在外的百灵放了进来,假装是初次遇见了一只迷路的小鸟,捧在手心把玩百灵。

如此,决非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终于能静下心来诵经了。

“央儿!”

连续多日没有人搭理的灵堂门终于第一次从外边被人推开了。

外面是晴好的阳光日,门口堵了一个人,那影子正巧拉了老长,全然把央央的身影遮挡在了漆黑又狰狞的影子里。

穿着麻裙的陈蝶儿一眼就看见近近儿坐在和尚身边的央央,眼底都要泛红了。

她按下心中的酸涩,腔调说是温和,又掐着尖儿的刺:“你贴人这么近,是来修心的,还是来做妖媚子勾人的?”

央央扭头,看见了冷冷目视着她,脸上一脸妒意的陈蝶儿。

陈蝶儿堵在堂屋的门口,挡了外面的光,她咬着唇定定看着左侧小矮桌处,清雅的和尚垂眸念经,戴孝的少女淡然而坐,态度自然,似乎并未注意到和尚出尘的相貌。

“堂姐再说什么呢,婶婶令我留下来听大师诵经,怎么到姐姐口中,就这么不堪了?”

央央放下手中一本经书,连无奈的叹息都叹不出口。

“浑说!听人念经需要离这么近?你是不是垂涎决非大师的……相貌!”

陈蝶儿怒斥。

央央一脸诧异:“姐姐这是在说什么?我来听经,如何与大师的相貌有关?出家人不是说,皮囊并无什么么?”

陈蝶儿气。

决非大师相貌俊秀,陈央儿如何看不见!那门在决非大师手里根本没有紧闭的作用,而央央三四天都没有走,留在一个阴森的灵堂里,这根说不过去。想必她也是瞧上了大师的外貌,故意留下来亲近大师的!

大师为何不撵走了她!明明之前她忐忑地想要留下来听大师诵经,大师是拒绝了的。

陈蝶儿快让嫉妒的虫子咬破了心脏。她顾不得在大师面前的羞涩,暴露出了两份阴森。

决非闭着眼念经,木鱼声间隔节奏稳稳,诵经时的语调也平缓,对房间里两个妙龄少女的争执似毫无所感。

“央儿,你是不祥的人,距离大师那么近只妨碍了大师。听经不如回去,我这个姐姐好心,念给你听。”陈蝶儿看不惯央央与决非大师的距离,上去就拽着央央的胳膊,拖拽的模样和在院子里逗看家护院黄狗并无两样。

央央被抓得疼了,拧着眉脚下踉跄了两下:“蝶儿姐姐你做什么?”

陈蝶儿见央央根本不敢反抗,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却顾忌着那和尚,故作伙伴打趣似的:“姐姐为你好,你留在这里,没得给人说嘴,况我是好心,忤逆了我娘放你出去,你该谢谢我才是。”

她用力拖拽着央央,只恨不得最好摔她一下,跌下去擦花了那张勾人的脸才好!

陈蝶儿力气还没有用足,忽地被人拦了下来。

木鱼声断了,盘腿坐在一侧本不理俗事的和尚此刻站起身,单手拦住了她。

比两个少女高出一个头的决非目光凉凉,声音更是被冰水镇过的冷意:“施主,请放手。”

陈蝶儿脸色骤变。

决非大师在帮陈央儿?他凭什么帮陈央儿!

明明先前决非大师不管眼前出现什么事,都不曾有半分搭理的!

她只是拖拽了下央央,决非就看不过去了?

“大师!您这是在帮央儿?!”陈蝶儿的声音尖锐,几乎是刺耳的破音。

决非没有说话,只冷漠地目视着陈蝶儿,那眸中的隐隐威压逼迫着陈蝶儿手上一松,放开了央央。

央央揉着手腕,脚下一转就躲到了和尚的身后。

她嘴角勾起。

被他护着的感觉可真不错啊。

陈蝶儿煞白着脸。

特别是在发现决非大师毫无反驳之时,她压抑不住心中疯狂上涌的妒意。

凭什么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百般讨好靠近,大师未曾亲近她半分!陈央儿这个全村都不喜的不祥之人,却能在大师的身侧!堂而皇之的被大师庇护!

她眼睛快要发红,眼看着压不住她的阴鸷,外头陈五婶儿发现灵堂们开了,吓一跳,赶紧跑进来先问候了声和尚,匆匆一眼略过了央央,直接拧着陈蝶儿的耳朵,拽了她出去还小声骂着:“那撞鬼的丧门星在里头,你怎么敢留下!没得把你害了!”

陈蝶儿不言不语,被她娘拽着耳朵拖了出去。

只她那双眼,死死盯着央央,那眼神底下,是藏满毒的危险。

央央直到外头的吵嚷声全部消失,才拍了拍胸脯,调整呼吸。

“多谢大师。”央央脸上扬起甜甜的笑容,就连声音也染上了几分蜜糖的甜。

决非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说什么。

这本不该是他插手的事情。

世间一切,都各自有其运转的方式。人与人之间也一样。

陈央儿和陈蝶儿之间的关系法则,也该有她们的方式。

只见着那细弱的女孩儿被比她高一截的陈蝶儿拖拽时的无助时,那一刻,身体率先就动了起来。

这是他之前未曾有过的心态。

大约是护。

他在护央央。

和尚觉着,他需要静静心。

还好,距离停灵还有不到三天,等村人扶棺出殡,他就结束了诵经的任务,而被关在这里的央央,也该回去她该去的地方。

他则会返回藏竹山,或许在村中又有事的时候下山,也或许,换一个地方继续游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陈家人终于主动开了那紧闭的门,客客气气和决非寒暄,统统无视了央央的存在,选了个孝子扶棺,一行人浩浩荡荡拉着长长的队送棺出殡。

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哭得歇斯底里,一把一把的冥币撒的满天都是。

唢呐声尖锐而刺耳,混杂着哭声快要覆盖半个村子。

几乎所有人都去送葬了。

留下的人只有决非和央央。

陈家人嫌弃央央不吉利,又隐约说堂叔公是她吓死的,送葬这种事硬是不许她去。

灵堂里空了。

央央把这几天睡的被褥全部整理好,又开始收拾灵堂里的一些东西。

和尚把木鱼佛珠装回自己褡裢中,不过几样简简单单的东西,他收拾了小半个时辰。

“央儿姐。”

村里不姓陈的一个小娃儿不知怎么的跑到了灵堂这儿来,瞧见央央,眼睛一亮:“米粒姐姐找你,说是找着你哥哥当初忘在她家的一个手串儿了!米粒姐在村东的大核桃树旁的土屋子里等你。”

央央听了这话,嘴角微微翘起,温温柔柔道:“好的,我这就去。”

她脚下缓了缓,走到和尚身边,微微屈了屈膝,声音柔柔地:“这些天,多谢大师照顾了。”

央央并未等决非的回应。

她站起身,提了裙跨过那门槛。

不一会儿,央央跟着那个小娃儿走出了院子,瞧不见人影。

决非说不清自己心中在想什么。许是松了一口气,他三两下把之前半个时辰未整理好的褡裢收拾好,抬起挎上肩时,有个什么东西从矮几上被带了下来。

决非弯腰捡起了一只白绒花。

他很熟悉,这是央央一直戴在鬓角的绒花。

她忘了拿。

决非犹豫再三,不知自己下次下山是什么时候,索性抬脚跨过门槛,沿着央央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这一追,到了那大核桃树旁的小土屋里,却让他看见了点燃他怒意的一幕。

“你们在做什么!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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