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本来就是个暴脾气,你好生好气和他说,他还会嫌你出现在眼前碍眼,影响了心情,更遑论是被冷嘲热讽。
陈奇当时听到对面几十张嘴一起发出的嘲讽话语,一下子就怒了。
正好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群五毒兽,双方就一边围剿这群五毒兽,一边打着嘴仗。
之后,据当时不少御兽宗弟子说,他们看到在鲁东芸趁着陈奇砍杀一头五毒兽时,从背后偷袭陈奇,被反应灵敏的陈奇反手直接一斧头。
鲁东芸躲闪不及,被伤到了面部。
陶季恍然:“是因为二师兄斧头上带有五毒兽的毒液,难以祛除吗?”
楼青茗却摇了摇头,拧眉不解:“即便当时二师兄的斧头砍破了五毒兽的毒囊,也最多就是解毒稍微麻烦了些,根本算不得毁容,那为何事情还会闹得这般大?”
事情发生才不过半天,就已经传到了溪口郡城,这速度快得有些不合常理。
那师姐轻咳一声,低声开口:“确实。所以重点不是祛毒,而是陈师叔砍掉了鲁东芸的半扇耳朵,那半扇耳朵直接落了地,被毒液给腐蚀了干净,已经接不回去了。”
陶季和楼青茗:……
像这种身体上的残缺,所需的丹药确实比较难弄到。
就像是白幽,他已是元婴期,却因为心脏缺失了一角,生机持续流逝,需要用到九品乾元造化金丹一般,鲁东芸的情况虽说比白幽稍微好了一点,但所需的丹药品阶也一定不低。
再或者,她弄不到丹药,就只能等晋阶元婴时,重塑身体。
陶季拍拍扇子,很快将其中因果理清,好笑嗤道:“那还真像二师兄所言,是她活该。可知她当时为何要从背后偷袭二师兄?”
那位师姐摇头。
“斗法时偷袭,就是死了也怪不了谁。现在不过掉了半扇耳朵,百炼宗哪还有脸来挑衅,一个个脑子里都进馊水了吧。”
此时,台上的比斗已经接近尾声。
比斗台上百炼宗的修士已经现出颓势,没过一会儿就被陈奇一斧头,狼狈摔下台去。
陈奇酣畅淋漓的将煞气涌动的巨斧重重放在比斗台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他意气风发,气沉丹田:“还有谁?!”
百炼宗的弟子大都咬牙切齿,敢怒敢言,整体一片静默。
他们一向是自傲的,毕竟他们也是二等大宗门弟子,但现在眼见着刚才两位与陈奇修为不相上下的内门师叔,上台不过一盏茶时间就纷纷败北,原本的自傲与自信纷纷大受打击。
这还是那位陈奇并没有动用契约灵兽的前提下。
如果对方动用,那更是毫无胜算。
陈奇看对面一群人一个个安静无声,也不准备再和百炼宗这群蠢蛋再打,骂骂咧咧地就跳下了比斗台:“一群怂包!为了一个背后偷袭的丑女找我麻烦,活该被爷爷打到爬不起来,哈哈哈。”
陈奇声音嘹亮,语气气人,即使他现在自认为已经很给面子的小声嘀咕了,但以修士们灵敏的听力,整个比斗场中的大多人都能听到他这一番气人的心里话。
百炼宗弟子气得面红耳赤,御兽宗弟子则是聚在一起纷纷叫好。
百炼宗与御兽宗之间,相互看不顺眼几千年。
像是这种程度上的冲突,每年都会发生几起,两宗弟子在气人方面都相当有经验。
陈奇哼了一声,扛起斧头,就往御兽宗弟子聚集区走,没走几步,就看到比斗台一角站着的陶季和楼青茗。
他心头一喜,大踏步跑上前,声音洪亮:“小师妹,四师弟,你们来了!”
陶季和楼青茗笑盈盈迎上去:“二师兄。”
陈奇大力拍了拍陶季的肩膀,好心情询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陶季强忍了几下,最后实在没忍住,推开陈奇拍打他肩膀的手,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小口地倒吸着凉气:“刚到,我可能比小师妹要早到半个时辰,碰到后就一起过来看看。”
陈奇又看向楼青茗:“小师妹,师兄怎么感觉才几个月不见,你又变漂亮了许多呢?!”
楼青茗五味陈杂地眯起眼睛:“二师兄,我这是英气,俊逸。”
“哈哈哈……”陈奇被楼青茗给逗乐了,“小师妹,你真逗。”
楼青茗:……
“小师妹,师兄和你说,我出门历练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没有看到过一个比你更漂亮的。”
“包括这一阵百炼宗天天在我屁股后面念叨着的那个冬芸仙子,就那种一瞪眼,眼珠子都快被瞪脱框的长相,怎么能和我小师妹比?!世人不仅愚昧,还都眼瞎。”
楼青茗缓缓转头,看向不远处已经被气红了眼的百炼宗修士,慢吞吞咽下即将出口的矫正:“二师兄说得是。”
陈奇就哈哈大笑,又和她俩吐槽那位冬芸仙子:“一个女修成天蒙着个面纱,这还不是她心虚貌丑,那谁是?!说她是仙子的,一定都是眼瞎!”
“至少,当时我那一斧头下去,可是都看清了。半边脸皮没了,剩下的脸上一堆黑红脓包,妈惹,当时差点没吓死爷爷……”
这话差点没将旁边还没彻底离开的百炼宗弟子气炸:
“我们冬芸师姐那是自从定亲后就一直戴着面纱!”
“如果冬芸师姐是丑,那她怎么可能会上修仙界仙子排行榜?!”
“不用理他,你还看不出他是故意的?!”
“就是,不能上当,这个时候起冲突咱们也打不赢,可别忘了师澜城是御兽宗名字庇护的城池。”
……
百炼宗弟子们越说越气,一个个面色黑沉如铁。
实力不如人,他们连大声反驳都差些勇气,最终又愤愤不平地低骂了几句,无奈相扶离开。
楼青茗看着他们相继离开的背影,不动声的翘起唇角。
她身边,陶季已经和陈奇勾起肩膀:“二师兄你说得没错!那个冬芸仙子肯定没有咱小师妹漂亮!”
楼青茗嗅了嗅身边的空气。
这都还没喝酒呢,怎么一个个地都醉了!
她这明明是潇洒气质翩翩有风度!
回到御兽宗驻点,乌雁峰师兄妹三人围坐在驻点的房间中,说起当初那件事的经过。
“她是故意的。”关于这件事,作为当事人的陈奇自觉最有发言权。
楼青茗和陶季神色微妙:“故意偷袭,还是故意受伤?”
“故意受伤!”陈奇斩钉截铁。
楼青茗眨眨眼:“她图什么?!是想让百炼宗与御兽宗之间的气氛更加胶着?!还是就想陷害你?!或者自己那张脸看腻了,准备毁个容玩玩。”
陈奇也跟着拧眉:“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是暂时想不清楚。”
说着,他又是一声叹息,“可惜当时我没用留影石将当时的场景记录下来,否则我现在就能行学裴阵师,送到百炼宗的门口天天播放,气不死那个丑女人。”
陶季和楼青茗还在思索,陈奇却已经开心起来:“我当时就感觉她是故意的,那张丑脸还故意往我刚劈完五毒兽的斧头上碰。我虽然不知她想干什么,但爷爷又怎么是那种容易受到算计的人?!”
“所以当时,我手上就一点也没有留力,狠狠的一斧头下去,不仅在她的脸上留了伤,最后还削掉她半个耳朵,让她好好记得算计爷爷我的下场!哈哈哈哈。”
陶季:……
楼青茗:……
原来是这种故意受伤。
他们就说鲁东芸怎么舍得自己的半扇耳朵,竟似是弄巧成拙。
因为担心乌雁峰的三位弟子搞事情,刚刚带着小师弟一起过来,敲开房门的卞锋:……
三人连忙起身,向卞锋行礼:“见过真君。”
卞锋身后的沉迟,也向陈奇和陶季行礼:“见过两位师兄。”
楼青茗目光滑过沉迟脑门上的锃亮的反光,向他露出笑意。
沉迟拧眉瞪她一眼,又故作一本正经的收回视线。
“不用多礼。”
卞锋看着陈奇脸上还没下去的自得,反手将房门关上:“这件事,没有外面传得那样严重。”
“外面的传言,大多是因为东芸仙子的身份,于两宗之间,并不会有多大损伤。”
“而且,如果当时鲁东芸算计的是其他人,估计对方肯定会半路收手,不会伤得这样严重,说到底还是怪她自己。”
是的,但凡鲁东芸当时算计的是一个正常人,最后的结果最多也只会是中毒而已。
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想不开,特地去算计了陈奇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二愣子?!
这损失了半扇耳朵,还真是怪不得人。
陶季砸了咂舌:“她不会是想着我们乌雁峰好欺负,才选中我二师兄的吧。”
因为碎星宗谭泽星师的占卜,他们乌雁峰弟子身上确实背负了不少误解。
但实际上,在他们乌雁峰,上到俞沛,下到小师妹,根本就没有一个是能按照常理出牌的,一个个的都不走寻常路。
所以,她千方百计算计到乌雁峰头上,是有多想不开?!
陶季沉思间,旁边楼青茗突然开口:“我这一路赶来师澜城,也听了不少八卦,但大多传闻的重点都放在鲁东芸毁容,以及她与玄天宗卓远的婚约上,关于她那丢失的半扇耳朵,却没有丝毫听闻。”
陈奇不是很明白:“所以呢?”
“所以我猜想,她自导自演最后还翻车的这一出,为的应是她与卓远的婚约,可能之前这份婚约出了变故,所以她才想用这种手段,将卓远绑下来。”
陶季的眼神一亮:“小师妹的意思是?”
楼青茗摩挲了两下手指上的白刺玫储物戒,眯起眼睛:“我的意思是,不论她想借此宣扬和算计什么,我们绝对不能吃这种哑巴亏。既然她都已经有了要做丑女的觉悟,到处宣扬她毁容,那咱们当然要成全她啊。”
楼青茗缓缓抬头,笑容和煦暖如春风,出口一字一顿,“将她彻底钉在丑女的耻辱柱上。”
陶季勾起唇角,眼神晶亮:“小师妹大才,无论她的目的是怎样,她的脸皮这次是别想要了。”
想唱凄美苦情戏这种戏码,也要看他们陪不配合。
陈奇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小师妹说得对,我最近光忙活那堆百炼宗弟子来找麻烦了,一时就没注意到外面的传言只提到了毁容,没有提耳朵。”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一家最热闹的客栈,去给她好好宣传宣传。”
说罢,他就一阵风也似的消失在房间中。
楼青茗目送陈奇远去,转头就看到旁边正看着她表情一言难尽的卞锋,轻咳了一声:“我家师兄办事从来风风火火,未来得及与您告辞,还请卞师叔见谅。”
卞锋抽了抽嘴角。
他是为了陈奇吗?
他这根本就是为了她刚才的骚操作好吧。
他总有种感觉,别看面前这位小丫头看起来文文静静、斯文优雅,但若她真想闹起来,那威力绝对能顶三十个陈奇。
卞锋的心情,房间中的其他人并不知晓。
反倒是被卞锋拎过来历练的沉迟看到楼青茗很是兴奋:“楼师妹,不知可否与你去演武场切磋讨教一番。”
沉迟之前在宗门大比时,与楼青茗简单切磋过。
不过当时因为他前脚刚与一位炼气十二层的修士交过手,灵力和体力均不在最佳状态,体内还受了点内伤,因此即便他上次败了,也一直心有不甘。
现在难得又遇到楼青茗,他立即就觉得有些手痒,想要将这场子给找回来。
对面如此提议,楼青茗没有异议。
她最近连着许多天都在赶路,也感觉身子骨松散地很,遂欣然应下:“来就来。”
两人相约一起往演武场方向走,不少驻点中听闻消息的弟子也纷纷赶了过去。
“既然是斗法,那我们也去看看。”
“沉迟那小家伙,这段时间在师澜城斗法场可是单挑了不少炼气期弟子,你说他和楼师妹谁更厉害?!”
“如果楼师妹不用道韵的话。”
“没错,如果楼师妹不用道韵的话。”
“道韵在同阶之下,就是无敌。”
……
两人抵达演武场后没一会儿,演武场中就已经呼啦啦地来了一群人。
几位师兄师姐一起将演武场中的防护阵壁升起,沉迟则用手撸了一把光溜溜的脑袋,正色地向楼青茗开口:“楼师妹你先等一下,等我脱个衣服先。”
说罢,他就在取出一枚混淆阵盘放在脚下,钻进去更衣。
而随着他的话落,演武场中的修士们都不约而同发出兴奋的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