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乔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然后,在董胜利和汪洋、郑大师的注目下从容开口道:“郑大师多虑了。圣人立下风水玄学,微言大意,乃人类破译天地奥秘,执掌人类兴衰之大道!
自古以来,无数先贤在这条道路上不断探索,不断将风水之学推上新的高峰。古有姜子牙改良黄帝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为七十二局,中有张良承黄石老人传承太公阴符经,后复有贤者孔明将风水遁局改良为阴阳双遁共计十八局,
此即圣人绝学,薪火相传也。”
停了一停,杨乔的语速加快,以慷慨激昂的语气道:“可叹华夏传承,千年以降多次遭到化外胡族洗劫,元代浩劫令古法风水几乎断掉传承,直至明初刘伯温手中,奇门遁甲等风水之术才重现于世,但是经过满清入关三百年统治,移我华夏衣冠,四库全书一出,华夏藏书付之一炬,此诚为所有华族心中之遗憾!
直至今天风水玄学今日也不过拾起前人一二点皮毛,勉强为之,再不复曾经的巅峰之辉煌。
但是,华夏圣人绝学绝不会因此而断绝,所谓圣人之学薪火相传,每次大劫来临,都会有新的种子在等待机会重新焕发光明,如汉初之张良,三国之孔明,明之刘基。
是以,我这一门,便是传承圣人古法风水,宣扬大道的隐世门派,在此盛世,重现于世,必将令我华夏风水绝学,再次登临顶峰,传承风水玄学大道。”
末了,杨乔面带外交家般含蓄的微笑,佛祖拈花般的神秘美感,幽幽的道:“郑大师,你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你个鬼!
郑大师在心里爆了粗口,简直恨不得用熟悉的岭南国骂骂眼前的年青风水师“仆街”。
这小子一番连珠炮般的话,直接就把自己这一派归为拾满清文字狱后风水学皮毛的野路子,而他自己的“古法风水”摇身一变,反而成为继承圣人绝学,在盛世方显的古法传承,这也间接回应了郑大师之前提的“门派和派中前辈”。
论资排辈的话,像郑大师这样的倒回去几代,都是在满清余毒下捡捡前人皮毛的野路子,而只有眼前“鹿大师”这样的,才是真正的隐世大门派,真正掌握有古法传承,实力深不可测。
在过去的大劫中,古法传承都是隐世状态,只待盛世重临,重新发扬圣人绝学,那么当然不会有什么闻名的大师了,这很正常对不对?
郑大师的脸都绿了。
没想到眼前的年青风水师嘴巴如此厉害,一顿话简直颠倒黑白,让他一口气憋住,差点岔了气。
看着对面的郑大师恶狠狠的看着自己,杨乔好整以遐,轻轻端起董府的人端上来的红茶轻轻吹了一口,淡定的道:“看郑大师的脸色似乎对我这一派的风水绝学还有些疑虑,咱们口说无凭,一会可以比试一番。”
“好!”郑大师瞪着杨乔,几乎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咱们就以董府风水局为题,手底下见真章!输的人,滚出武汉风水界!”
“一言为定。”
杨乔淡淡回应,八风不动。
两位风水大师就在董府上,三言两语定下了一场赌局。
这让坐在旁边的董胜利和汪洋都大感新鲜,隐隐感受到风水界内的竞争张力。
在杨乔身边,鹿未玖向他微微颔首,这样,方有他鹿未玖弟子的样子,自己这一派传人笑傲天下,何曾惧过任何挑战?
哪怕,对手是现今风水界的大师又如何?
他比之当年的谢安又如何?
董胜利和汪洋对视一眼。
汪洋心里暗暗有些担心,在带鹿大师到董胜利府上之前,他没想到董胜利府上已经有了另一位大师,更没想到两位大师见面就跟仇敌一样,处处针锋相对。
同行是冤家。
汪洋现在只能苦笑,向董胜利投以抱歉的目光。
董胜利倒是不慌不忙,他微微点头,示意汪洋没事,是金子就不怕火炼,现在两位大师有较量之意,那就最好不过,正好都把压箱底的本事使出来,最有实力的那个留下,帮自己调整好风水局。
想到这里,董胜利轻轻咳嗽了一下,向在坐的人示意了一下,然后开始介绍自己这边的情况。
“鹿大师,还有郑大师,我为二位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因为做生意,我们这个圈子都比较信风水,更何况我是亲身体验过风水的威力。”
在汪洋和杨乔、郑大师的目光注视下,董胜利继续开口道:“大约在十二年前,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下雨的午后,那一年的我刚背景离乡,来到武汉,还是一个一闻不名的普通人,那一天,在路过汉正街时,我被一个相命先生叫住。”
董胜利的目光深远,回忆起了当年……
那一年的董胜利,刚刚三十岁,正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初来武汉,想要找一份好工作,却处处碰壁的艰辛。
那一天的午后,暴雨倾盆,从人才市场出来的董胜利被淋了个落汤鸡。他狼狈的挤在一家商铺的屋檐下,无奈的看着空中如断线水珠子般不断倾泄的雨水,此时的他,全身上下,只有兜里被淋湿的一百块,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财产。
尽管天生就个性坚强,不是那种轻易颓废认命的人,但是捏着裤兜里皱巴巴的一百块,全身湿透冷得发抖,看着眼前迷茫的水雾,董胜利的心头一片茫然。
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还是说,自己真的来错了武汉,是否应该在老家随便找家工地做做小工扛活?
我这辈子,真的就这样了吗?
董胜利很不甘心。
但他近乎绝望的发现,自己面前真的没有什么出路可走。
就在他情绪无比低落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一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董胜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珠子,转脸看向来人。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看他的年纪似乎七十上下,但是看露出的精气神,比四十年的年青人都要精力充沛。
特别是这人的一双眼睛,董胜利清晰的记得,那是一双明亮的,充满智慧的双眼,仿佛一眼就能看穿自己心底所有的秘密。
董胜利怔了一下,再回神,这才清楚的看清对方,穿着一件旧式的长袍,银白如霜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皱纹满布,一双眼睛明亮而有神,他一只枯瘦的手停在半空,还保持着刚拍自己肩膀的样子,嘴角带着浅而含蓄的笑意。
“这位……老先生,不知有什么事?”
董胜利有些狐疑,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从对方身上闻到一种民国年间的古老味道,以至于他一刹那有一个错觉,还以为自己看到一位民国时代的人。
这种感觉很诡异,衬着屋檐外的雨幕,若是胆小一点的人,只怕要以为自己遇鬼了。
饶是董胜利胆大,此刻心里也有些打鼓。
对方缓缓收回了手,向董胜利微微点头:“年青人,你我同在这屋檐下避雨,也算有点缘份,我看你的面相奇特,有几句话送你。”
“什么话?”
董胜利有些狐疑的目光,扫过这位老先生手边的物事,心里有些明白了,看这人手边还有个竹杆,杆子上插着片布幡,上书“铁口直断赖布衣”等字,原来却是位算命先生。
这人该不会想骗我钱吧?
董胜利在裤兜里捏钱的手又紧了几分。
对于算命这些,他是半点不信的,在这个时代,距离新中华破四旧不久,算命这些都被归为旧社会牛鬼蛇神,除了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年青人没有信这个的。
对面的算命先生看出董胜利脸上的提防,并没有在意,他笑道:“相识即有缘,我有一谒送你,占曰——遇林则发,紫带环腰,遇河而止,前程莫问。”
说来也巧,在这位老人说出这句半文半白的谒语后,天空倾盆暴雨戛然而止,现出一片晴朗天空。
算命老人拄着那片布幡迈步走出,一边走一边哼唱一首古老而沧桑的曲子,渐行渐远。
董胜利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也没多想,只当对方是在胡言乱语罢了。但是,让他始料不及的事发生了……
第二天董胜利在过一片小林子时,发现有一位年青姑娘被社会上几个小年青纠缠和调戏,正义感爆棚的董胜利仗着自己有把子力气,冲出去赶跑了小年青,救下那位姑娘。
一番交谈后,董胜利得知那位姑娘姓林,家里父辈有些军方背景,听说董胜利目前还处在无业状态,有心报答的林姑娘向自己父亲提起了此事。
此后发生的一切,简直比小说更离奇,在半年时间里,董胜利进入本地一家建筑公司,从一名普通工人做到包工头,再做到管理层,一步步平步青云,更在第二年的时候,在林姑娘的帮助下,拉起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工程队。
而此时,林姑娘也已经升级成为他的伴侣,更在第二年替他添上一个可爱的女儿。
一切都像在梦中,董胜利此时记起那位算命老人的谒语,“遇林则发,紫带环腰”,岂不是说林夫人是自己命中的大贵人!
事后,他曾让人去寻那位算命先生,但是再也没找到过,只是听附近的人说起那位老先生姓陈,铁口直断十分灵验,大家都称他为“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