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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军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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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47751

“明主敲诗曾咏菊,汉皇置酒尚歌风。古来事业由人做,黑雾收残一鉴中”——洪秀全

康朱皮在鸡鸣山下的呐喊,如一声晴空霹雳,震动了整个上谷郡。

短短一二日内,“康神仙起兵了”的消息就传遍了全郡,还扩散到了广宁郡,这个速度比陈非发布官府公告还快,因为陈非派出通知各地郡兵、县卒的官署掾吏,顺道在路上就将康朱皮起事的消息一并传出去了。

令陈非更加手足无措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康朱皮不仅击破了他精心调集的上谷官军,还胆大包天到没有选择固守他的老寨,而是肆无忌惮地主动发起攻势。

那些被俘的官兵先是替康朱皮带路,让他稳准狠地找到郡兵的集结路线与驻地,康朱皮果断发动突袭,连日快战,又击破了四个上谷部曲督,溃散士卒达到上千人,丢失盔甲战马刀枪不计其数。

然后那几个被俘的部曲督见康朱皮其势甚大,居然毫无羞耻之心,帮助康朱皮一起宣传太守的命令是“乱命”,是假的,不需要遵守!

于是,剩下的郡兵大多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下,选择各自固守营寨,拒不接受“假命令”,更不与康朱皮交锋,更有甚者,居然派斥候来沮阳县查看太守的安危,是否已被“奸人”挟持?

对此陈非是气急败坏,大骂那些斥候:“杂胡一派胡言!我乃护乌桓校尉府参军,我父乃太子左卫率,就算是我发的命令,就不能代表朝廷了吗?况且有太守官印作证,何谈奸命乱命?且让各军即刻来沮阳集合,否则幽州都督军一到,定要追究尔等督将失职之罪!”

斥候唯唯诺诺而退,幸好康朱皮也不知怎得,没有像惯常的饥民、妖贼叛乱一样,先来围困郡县,以图谋抢夺官府库存的武器、粮食、钱财,而是先跑去打击各路郡兵,这让只有千余“敢战之兵”的康朱皮有些“疲于奔命”,无力切断陈非的通讯线,让陈参军还能与各郡兵、边军营寨,特别是最重要的乌桓突骑们之间勉强维持联系。

但皮初觉得这可不是好消息,因而对前景忧心忡忡,康朱皮的一举一动中都透出一股前所未见的狡诈——他的精锐战士肯定没有全面集结好的官军强大,像康朱皮这样的妖贼要想获胜,最常见的思路就是装神弄鬼,裹挟流民,发动亡命,靠人数让少量官军不敢争锋,而过多的亡命徒难以控制,要想维持组织不散,妖贼们不得不去围攻郡县,吃大户豪强,之后再滚雪球,再打郡县,再与已经集结完毕的官军对抗,然后......一般大部分妖贼到了这一步,就都没有然后了。

而不知从哪个山沟沟里冒出来的康胡儿,不仅能捣鼓出一套新学说,连造反都和别人不一样。

康朱皮迅猛地出击,只打击官军有生力量,而不贪图攻打城市或坞壁,而且优先打击那些出营集合的官军,以此在特定战场短时间内形成人数优势,从而连战连捷,而大胜后康朱皮又能缴获许多盔甲战马武器,同时妖贼新兵也得到了锻炼,之后就更难对付了。

这才几天啊,上谷军就被康朱皮打垮了接近一半人,而剩下的兵马也已然气沮,本地人甚至有不少投了康朱皮,更多的人则选择拒不出战,装作外面啥事没发生,对陈非的求援一概不理,沮阳、居庸的守军见同袍纷纷溃败,每天都有打了败仗的兵马退往城中避难,搞得官军人心惶惶,更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康朱皮更能为所欲为了。

而且康朱皮也不是完全不看重通讯线,他分出了一股极其精锐的乌桓兵,前往居庸关一带,四处猎杀陈非派出的信使、游骑,以切断或阻滞陈非与护乌桓校尉府的联系。

康胡儿又软硬兼施,打出“唯诛狂吏陈非,不伤上谷百姓”的旗号,不仅本地的郡兵士气不振,忙于守备,不想来参合陈非这摊烂事,汉人豪强们更是“群魔乱舞”。

先是文煜领全族加入康朱皮军,接着寇静之接任寇氏家主,自称“太上道君降下征北将军”,佩自制的上谷郡都尉印,举旗反乱;到了最后,连上谷侯氏都反了,侯儒的哥哥,侯氏嫡次子侯浚抛下与康朱皮的仇怨,也劝说父亲揭竿而反,自称鹰扬将军,誓要驱逐乱上谷的世家恶官陈非,侯儒的爷爷侯秋曾任偏将军一职,在边军中有一定威望,侯氏的反乱更加坐实了陈非的“乱命”,进一步影响了晋朝军队的士气。

想到这,皮初真有一股撂挑子不干,跑到刘弘那告状的念头,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康朱皮选择起事,无论到底口号是“新世道”还是称王还是诛恶吏之类,都是实打实的作乱了,他与陈非来广宁、上谷一趟,就闹出如此大的麻烦,已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赶紧止损,他皮初肯定没好果子吃。

打定主意的皮初不得不进官署,找太守与陈非商量对策,此时的沮阳县人心惶惶,成天不是“康胡儿打败了xxx”,就是“康朱皮

又俘虏了xxx”,城外一片混乱,陈非不得不紧闭城门来避免百姓逃亡或者奸细混入,因为城中还有些好事之徒已经在传唱《鸱鸮歌》了。

皮初快步走进官署,一路上的郡县掾吏或抑制不住兴奋之情,好像在期盼什么,或惊恐不安,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互相打听着不太好的情报,紧接着,他在门外就听到陈非的大嚷大叫:

“若人皆不为,各守洗耳之高,执耦耕之分,则稽古之化不建,英明之盛不彰,明良之歌不作,括天之网不张矣!”

皮初完全听不懂,刚迈进门,就看见他那闯祸的搭档正一身裤褶戎服,头戴武弁鹖冠,手按长剑,作武夫打扮,正在官署内对着大小官员们痛心疾首地讲话:

“尔等居然说,说是我把康妖贼逼反的,真是滑稽!昔日箕子睹象箸而流泣,仲尼闻偶葬而咏叹,盖寻微以知著,原始以见终。康朱皮一战击破四百骑官军,又马不停蹄,三四日击破近二千余官军,其图谋不轨也久矣!怎么能是我逼反的!尔等不思退敌良策,反而在此相互攻骂,以友为敌,是何道理?”

“皮牙门到了!”看见皮初来,陈非当即抛下骂人话,欣喜地冲上去问:“皮牙门可有退敌良策?”

“不可再固守此城,必须出击,与敌野战,争取一举击溃贼军!”

与此同时,鸡鸣山朱皮坞内,康朱皮也在和诸路“反贼”头领,也就是寇静之与侯浚二人,于静室相聚一道,讨论接下来的战略计划,结果令康朱皮感到头大,寇静之和侯浚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在谁的地盘,此刻就开始不思对敌,反而就两人的头衔问题争得面红耳赤,进而引申到盟军应该以谁为主的地步。

“我是皇天上帝太上道君降下征北将军,对应凡间的三品官,以我为主!”

“你那是自封的,我阿翁是实打实的偏将军,五品,况且我兵多,有五百步骑,还能再拉祁氏乌桓一道倡义,当以我为主!”

“二位郎君别吵了!”康朱皮实在忍不住了,一声大喝,这两人才停下争执。

康朱皮这几日缴获颇丰,仅皮铁盔甲一项就夺取了五百余具,尽管寇静之与侯浚刚刚起兵,根本没有做出什么功绩,但康朱皮还是给他们送了许多刀枪盾牌,还有盔甲各五十具,得到了他们的一致好评,来之前都许诺,一定认真听取康朱皮的意见。

结果他俩来了后,就为了区区几个自封的虚名,忘得是一干二净。

“康战帅,你可是我寇氏所设的一治阳官,此刻正应相助我啊!我做了征北将军,你就是定北战帅,如何?”

“康郎君,阳官算啥?我等之中就数你能征善战,兵马最多,接下来还要多靠康郎君之勇,你只要拥护我做盟主,我就让你做将军长史,还把我阿妹嫁给你!”

“侯将军,你这不厚道了,亡兄早将吾妹嫁给康战帅之弟,你又何苦呢?”

“诶,寇将军,你这是说什么怪话?就许你家嫁妹,不许我家有妹能配康郎君?”

“我不是这个意思,侯将军,据我所知,令妹大者十四岁,小者十一岁,康战帅爱姊人尽皆知,是不会娶的啊!”

康朱皮只往嘴里塞了一块酸酪,强行压下了怒火,以及也学陈非来个鸿门宴,将面前两个傻子斩杀后吞并其部众的黑暗念头。他的部众连日奔波,一天之内经常数战,已经十分疲敝了,正须休整几日来应对接下来的战局,此时更不能节外生枝,他只得非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地叫道:

“二位使君,我们得先解决完上谷与广宁的问题再说,头衔小事尔!现广宁之敌三千余未动,上谷沮阳县合计有五百守军,居庸县则有四百守军,鸡鸣山北有乌桓突骑千余,居庸关之敌又随时可进,这还未计算张氏等附陈之辈,我等不抓紧时间,趁敌人尚未合兵一处,将他们尽数击破,更待何时?”

“诶,康郎君此言差矣!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豪强不服!你那战帅头衔不甚响亮,就算现在战事危急,可不选盟主,以康郎君所定策为是,康郎君也要换个响亮名头,当个朝廷正官才是!”

侯浚摇头,他之前就是郡功曹,对大晋的官吏体系比较熟悉,也十分看重,血腥宴那天,他临时有急事,方才逃过一劫,此刻又发了官瘾,硬是要搞些大官来当当。

“名头小事!如今大事,是如何诛杀陈非,恢复我等主持上谷的旧局,为此我等非得知道陈非接下来要做何事?”

康朱皮无奈,上谷肯定回不去以前的样子了,回去也不符合他的利益,但此刻只有这样画饼,才能

“陈非那狗奴会如何?”两人齐声问道。

“出城,与我等野战。”康朱皮立刻抛出答案。

“他的胆子这几天怕不是都被康战帅打破了,怎么还敢出城?我们不去围攻沮阳县找他好好说理,就算让他多活几日了!”

寇静之箕坐而摊手,表示无法理解,但康朱皮马上解

释道:

“若是这样倒正中我下怀!陈非固守两县,更定死了兵马,我等合兵一处,先击破乌桓突骑,再打垮广宁军,又攻取居庸县,最后再来收取沮阳,他便再也无能为力,到哪时候……朝廷必然怪罪他激发民变,失地丧师,见死不救的责任。”

康朱皮展开地图,一一讲解:

“若陈非和上谷的官员要自保前途与声誉,就不能固守待援,更不能困守城池,我等闹得越久越大,他们的前途就越暗淡。陈非并非无胆鼠辈,根据我这几日截获他所传的信件,这人正在疯狂调集各路援军,若我是他,一定会找机会联合两县的守军并乌桓骑与广宁军,来和我军作决定性的野战。”

“那如果陈贼真出城决战,我等应如何?”寇静之虽好武艺弓马,却不通军事,抓耳挠腮之际,只能向康朱皮请教。

“莫护跋军扼守居庸道路,以祁将军之精锐,必能阻击居庸关方向的援军,而广宁王堡主痛失爱子,就算不同谋大业,也会尽量拖延广宁郡兵的集结。再看我鸡鸣山所在,将上谷一分为二,乌桓突骑、审氏、薄氏尽在北,南下道路被我扼住,难以与上谷残兵汇合。陈非要野战,只能想办法集中张家兵数百,二县守军数百,先合兵一处,再去居庸关或广宁汇合援军。我等骑兵甚多,陈非强行出城汇合,我可随时横击,岂不是稳操胜券?”

“妙,妙啊!”

“康郎君真不愧战帅之名,听说去年平郝什么之乱,康郎君居功至伟,今日得见,名不虚传啊!”

寇静之和侯浚两个坞壁豪强连番拍马屁,连康朱皮的心情都好了一些,但就在他成竹在胸,坐等将陈非军尽数击败的时候,康矛急趋入室,带来了斥候传递的重要军情:

居庸关守军不知何时集结完毕了数百步骑,联合居庸县守军,朝负责阻击的莫护跋军发动进攻,祁种民“已经抵挡不住”,送信自称她的部队损失惨重,被迫撤退。

这一大股援军合兵一处,正向沮阳县前进。另外,斥候探知到广宁郡若干个部曲督的旗号出现在下洛县,朝鸡鸣山方向开来;最后是乌桓人的消息,官军乌桓突骑与审、薄二氏部曲各数百骑,也集合完毕,准备再次南下。

再具体的消息就没有了,斥候传递情报即便有旗语和鸣镝箭,也有一定延迟,这意味着康朱皮现在收到的情报并不是最新的,官军三面来袭,而且位置不明!

以官军骑兵的行进速度,快则几个时辰,慢则一二日,就能完全汇合,形成人数和装备上的双重优势,随后攻击鸡鸣山、寇氏坞和侯氏坞等重要地点。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侯浚闻言大惊,目光登时涣散,他算得出来,若官军完全汇合,怕不是兵力少则二三千,多则四五千,这绝不是“反贼”们可以抵抗的,他不禁后悔,当初怎么就头脑发热,为了阿弟的暴死而作乱呢,也应该和大兄商量下才是啊!

“啊?这么多人?康战帅,康郎君,你说怎么办,居庸一线怎么没挡住,放陈贼的援手来了?哎呀,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啊,祁将军那边怎么回事啊!不行,我这就得回去集合儿郎,征召全体道民,加固坞防!”

寇静之更乱,干脆站了起来,好像地板与毛毯烫屁股一般。

见此情此景,康朱皮只是问了康矛几个斥候时间、路线上的问题,随即击掌大笑三声,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胡饼,靠咀嚼来掩饰嘴角的几下抽动,然后抽过黑板,开始画两人看不懂的符号。他边画嘴里还边嘟囔,声音挺大,让两人乃至四周的部下、亲信都能听见:

“不出我所料!无非多备一些绳子栓俘虏而已!”

见康朱皮安之若素,面不改色,毫不慌乱,大有运筹帷幄,已然决胜的态势,旁人才渐渐安定了心神,皆翘首以盼,看看康朱皮有没有什么良策能够破敌。

“陈非搞什么啊,怎么来的这么快,麻烦死了,这下不好办了,主动权丢了,不决战也得决战了,我的精锐还累着,你们几个居然还自个慌了起来?和你们这些虫豸呆在一块,真能搞好大业么!”

康朱皮笑嘻嘻地点头晃脑,作出一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姿态,用非常儒雅随和的语气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话,显得更加神秘。

他没有想到居庸关阻击线这么快崩溃,陈非肯定在计划执行前就联系了居庸关军,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召来准备完毕的援军,也许是连续的战术胜利给了康朱皮太多的自信心,造成计划出现一个大漏洞,直接把围城打援、逐一击破的大好局面变成了固守与决战二选一。

康朱皮的精锐部队连续苦战了三日,疲乏至极,若今明二日野战,战斗力会大打折扣,而不野战,官军集合完毕就更没得打,想到这,康朱皮心中十分懊悔:“说好的戒骄戒躁,怎么刚刚起步,我就翘尾巴了?”

靠吐槽排解完心头的郁闷和愤愤不平,想了会,康朱皮方才慢条斯理,但语气坚定地说道:

“伐无道,诛不义,报父兄之仇,天理仁义也,我等击陈非,师出有名,兵行有道,大义在我等,此一胜。我连战连捷,上谷郡兵乌桓骑皆丧胆,虽兵多,又有何惧,此二胜也!鸡鸣山险要稳固,自可挡乌桓骑,我等只需全力对付广宁与居庸军即可,此三胜也!广宁、居庸二军尚未合一,必有先后之别,先击其快,再打其慢,则我等还有人数优势,此四胜也!有此四胜,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等,何愁陈非难擒,功业难成?”

忽悠完“四胜”后,康朱皮勉强稳住了军心,紧接着他趁热打铁,当场决定,集中三家的精锐兵马,趁官军立足未稳,兵马未合,就先合自家兵,再与官军堂堂正正的野战,决一雌雄。

——

反贼也是要考虑政治影响的,朝廷讲求一个颜面,如果你把天捅破了,但所求却很简单,比如杀一狂吏陈非这种诉求,朝廷便会先想着怎么把天补上,让面子上好看,至于里子是不是满足了你的需求,那在所不论,至于满足你的需求,是否真能结束动荡,朝廷很多时候也是不管的,这就是绥靖……也许不一定绥靖,但至少不会刚开始就集中力量对付你,这能为反乱/起义扩大争取时间。

切不可固守一城一地,图谋割据!更不能上来就称王称帝,那是毒药,饮时热辣爽快,之后就要你性命。

哪怕你起事再有道理,再官逼民反,在本地再得民心,只要你称王称帝,朝廷就一定要和你不死不休,而且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手下还能卖了你受诏安,你呢?

举大义,行大事,求小利,勿贪虚名,请后来者谨记。

——《往事录?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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