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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 / 1)

要操心的事有一箩筐。

没有太多放松的时间,商粲囫囵整顿完后就去碧落黄泉妖主殿找挽韶,走到门口就看到对方正被几个妖族长者团团围住,个个都吹胡子瞪眼睛的。被围在中间的挽韶耷拉着一张脸,面对长者们的言语炮火讷讷称是。

商粲耐心在门外站着,等到长者们都离开后才探出头,走到蔫头耷脑趴在桌上的挽韶身边。

“……对不住,害你被骂了。”

“没事,反正我这次自作主张硬是要出去本来就是会被骂的。”

挽韶哼哼唧唧地坐直了,颇心累地揉了揉太阳穴。

“简单来说,黑锅我们是已经背上了。”

“根据刚才老爷子们的说法,天外天遭碧落黄泉袭击一事已经传开了,包括你的出手——”她说着突然愤愤不平起来,“明明没你放火的话天外天非得死点儿人不可,这传闻里倒是半句都不提。”

“最可气的还不是这个!你难以置信。就算你已经清场清成那样了,天外天那帮没用的竟然——”

挽韶说着恼怒起来,一拍桌子站起身。

“——竟然还是让那群假冒碧落黄泉名义的家伙把道心莲子抢走了!”

“……”

商粲一时哑然,下意识反问道:“……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吗!是那个什么代掌门裴琛亲口说的!”

挽韶气哼哼地重新坐下,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早知道道心莲子这么好抢,我们就应该先下手为强抢了再走,可恶!”

比起挽韶,商粲表现的要更冷静些。她很快从荒谬感中脱出身来,稍蹙起眉。

“……有点奇怪。”

她总觉得事有蹊跷。

当时妖兽来袭直冲擂台,现在想来大约就是因为那时道心莲子就在裴琛身上随身携带。

商粲虽然曾经说过裴琛不如她,但他能当上天外天代掌门,也自有一番本事。在她打破灵力结界后,单凭那群徒有数量不成气候的妖兽,怎么想都应当不可能从恢复灵力的裴琛手中夺走道心莲子。

是在她们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

商粲眸光渐冷,思绪重新回到那时的擂台上。

当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又很快引起了场面的混乱,让她难以着手去查,但商粲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是谁伤了云端?

商粲自负在擂台下与云端并肩作战时绝没看漏她一眼,在云端提出要去打开结界时她都还是好端端的,就算是在妖潮里战了将近一个时辰,云端那身素白衣衫却没沾上一丝血迹,宛若那片修罗地狱中最初的一片雪。

要说商粲的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的时候——只有一刻,只有那么一刻。

是在回到擂台上之后。

她那时想当然地放松了警惕,以为妖潮被挡在擂台上的修士之外,就可以寻得片刻喘息。

偏偏云端就是在那时受伤了。

商粲脑中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她仓皇转过身时看到的景象,仿佛时间都变慢了,她眼睁睁看着暗红色的血迹慢慢渗透云端一尘不染的白衣。

她仍能感受到仿佛身体中的血液都骤然变得冰冷的错觉。

商粲用力闭了闭眼,挥去恶寒。

假冒碧落黄泉和她的名头,让裴琛丢了道心莲子,在擂台上伤了云端。

她声音微沉,低声道。

“那些仙门修士里……有内鬼。”

虽然是有了这么一个推测,但在完全没有证据的当下,这个推测对碧落黄泉其实毫无帮助。

结束了和挽韶的商讨,商粲拖着脚步回到了她黑漆漆的居所,也不去点灯,径直重重倒在了床上。

迟来的疲惫和隐痛传遍四肢百骸,商粲想撑起身子,却没能成功,只勉强撑着开始变得混沌的脑子去思考方才和挽韶交谈的事。

——碧落黄泉该如何是好?

只有她们两人真真切切地知道攻上天外天的妖潮不是碧落黄泉的手笔,但偏偏她们两个的确乔装改扮混进了天外天,商粲更是出了手,在众多修士面前暴露了身份,正和那几日假粲者的行踪对上了线。

天外天遭袭,再加上现在道心莲子还被夺走了,怎么想这笔账都会被修士们不由分说地算到碧落黄泉头上。

商粲对此心怀愧疚。

她知道是她的出手直接导致了这个结果。如果当时她没有召出天火,那么碧落黄泉或许还有些争辩的余地,而不会像现在这般,落得修士口中的“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碧落黄泉的居民都待她极好。她不过是在数年前碧落黄泉发生叛乱时为还恩情出手相助,就被妖族们记到如今,视若亲族般相待。就算是她的所作所为可能会危及碧落黄泉的现在,挽韶和长者们也绝口不提她的错处。

商粲绝不想给碧落黄泉带来什么麻烦,但是……

但是商粲却清楚地知道,就算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恐怕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

明明要考虑的事堆积如山,就算除去碧落黄泉的事,商粲自己也还应该去考虑被楚铭认出身份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以及云端因为模糊的印象而对她生出的莫名执着——不论哪一件,都足够让她焦头烂额。

但商粲放弃了继续想下去,她自嘲地想着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然后放纵自己的精神沉入一片黑暗。

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商粲突然迷迷糊糊地冒出个念头。

腰上……没留下疤就好了。

一日过去,商粲终于偷得片刻喘息。

挽韶这个妖主上任时间不算很长,在处理事宜上还需要与妖族长者们商讨。商粲作为一个外来人,是不会参与这种会议的讨论的。但身为挽韶的好友、碧落黄泉在外的金字招牌,她姑且会出席每个会议,当个称职的背景板直到结束。

今天的会议主题自然就是背黑锅的事,众妖针对该不该忍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主张忍一时的妖表示这事很难解释清楚,只要出了面,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和仙门起正面冲突,不如仗着碧落黄泉入口隐秘无人得知这一点忍过一时,反正碧落黄泉名声本来就不算好。

而主张不能忍的妖则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表示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他们不要求修士们为粲者出手相助知恩图报,但以怨报德就未免太过分了,非得好好跟他们掰扯掰扯、然后再把那批冒充的妖揪出来打一顿才行!

两派一时陷入僵持,最终敲定了方向的是挽韶,一袭红裙张扬艳丽的女人笑的如三春桃花,红唇中却不假思索地吐出粗暴的字眼。

“忍个锤子。”

于是一锤定音。现下应该是无缝衔接地开始了下一场会议,内容主题是“如何把整件事合理地解释清楚并让人相信(武力威胁除外)”。

而商粲在不久前被挽韶以“武力威胁都除外了你还在这待着做什么”的名头赶了出来。心知挽韶此举是出于想给她匀出点儿休息时间的好心,商粲欣然接受,随便找了家摊子坐下,一边吃着面一边思考用“我要是有那个想法的话那天外天的代掌门早就已经死了”的说法能不能说服那些仙门修士。

不好不好,刚刚才说了不能用武力威胁,这说法活像是在挑衅。

正想的出神,空中突然飞来只夜鸦,扑棱棱落到商粲桌前,慌慌张张地张开鸟喙,口吐人言道。

“粲、粲者大人!不好了!守门的弟兄们在入口处看到了修士身影!”

听声音像是名仍在变声期的少年,语气难掩焦急。商粲筷子一顿,蹙眉道:“确定了是冲着碧落黄泉来的吗?”

“是的!”夜鸦原地蹦了蹦,急急道,“若是寻常的路过修士,我也不会来打扰粲者,只是那人明显在入口处徘徊不去,虽然还没有其他动作,但怎么看都至少是知道那地方有蹊跷!”

“妖主大人已经前去城门处了,然后让我来找粲者,说是——”它的鸟脸上显出人性化的表情,惟妙惟肖地学着挽韶的语气说道,“‘再不来看人就要走啦’!”

“……”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被人发现了碧落黄泉入口应该有的危急语气。

商粲欲言又止,刚升起来的一点危机感顿时荡然无存。

“不、不然粲者先把饭吃完吧?”夜鸦学完舌之后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忙向商粲剩下的那半碗面挥挥翅膀,“反正我看那人一时半会儿不会走,听闻饮食不规律会导致肠胃生病呢。”

哎,这夜鸦刚飞来时的紧张跟假的一样,前言和后语越发的不搭边了。

商粲腹诽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吗,但还是将银钱放到桌上站起了身,轻声叹道。

“先带路吧,我回来再吃也不迟。”

夜鸦立刻振奋起来,欢欣鼓舞地飞在前方带路,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似的喳喳喊着:“这边!粲者往这边走!”

这哪像是带她去看(疑似)入侵者的,活脱脱像是个碧落黄泉的小导游。

商粲心里纳闷,趁着路上的空闲向他打听:“来了几个人?你看清他们的样子了吗?”

少年的声音立刻活泼地响起,兴高采烈道:“就一个!穿了身白色衣裳,长得、长得——”

他说着突然词穷了,有点着急地挥了挥翅膀,绞尽脑汁才想出个形容词来。

“特别好看!”

夜鸦说完才发现粲者大人不知为何没有跟上来,当下又着急忙慌地飞回去,一叠声地打补丁:“粲者也很好看!特别好看!但是那个人就、和粲者大人你是不一样的类型——”

殊不知它越说商粲就越是心慌。

她只感觉一颗心都七上八下地吊了起来,踌躇着在原地站了半晌,最终半放弃般一咬牙。

……是或不是,总要亲眼去看一看的。

这么想着,商粲脚下速度比刚才快了几倍都不止,就差直接召出天火聚成翅膀飞到城门口了。就连以速度著称的夜鸦都险些跟不上她,到了目的地之后就摊开翅膀趴在城墙上大喘气。

“来的挺快哈。”

商粲刚来到入口处,就看到挽韶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搭话的语气十分促狭,怎么看都不像是隐秘入口暴露后的妖主该有的样子。

她当下心中就确定了八分,再顾不上挽韶那边,径直走到窥探外界的圆镜处向内看去。

镜内是最平凡不过的荒山野岭,草木都生的稀疏。

商粲听挽韶说起过,当年开辟妖界和修仙界通路的大妖千挑万选才选出了这么个普普通通其貌不扬的地方,就是为了保证不太会有不知情的修士闲着没事摸到这边来。

但眼下那山野中却多了个人影,长身玉立,如霜雪风华,腰间佩剑系的一丝不苟,剑柄上的红色流苏随风轻晃着,在她一身素白长衫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显眼。

这山间分明什么都没有,她却似是毫不在意,面上没有半分急躁之情。就那样安静立在山间,清雅无俦的侧脸神色浅淡,整个人看起来真真如冰雕雪塑,不染一丁点儿的凡尘俗息。

也不知道她到底站了多久。她看起来就莫名让人觉得她是在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等得到固然好,等不到也就罢了。

再普通的山野也会因她的出现而显得不凡。

商粲定定望了那熟悉的人影半晌,突然取下腰间锦囊,伸手取出一套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素白锦丝袍,衣衫腰间还染着一片红。

她不顾如临大敌般跳到一旁抱怨着“无瑕仙体的血味儿都飘过来了你离我远点儿”的挽韶,轻轻掀开了这件被它主人叠好后就没再动过的衣服。

掀开表层,在商粲眼前出现的赫然是被衣衫遮挡住的一枚青玉牌,上面以洗练的刀工刻着云纹,和端端正正的“云端”二字。

商粲忽的笑了,重新再看向镜中人,她不自觉地舒展了眉头,开口时是隐隐带着宠溺的无奈。

“算你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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