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普智一手杵着锡杖,另一手竖于身前,略微低眉,眸子里隐有淡淡金芒浮现。
张火华提刀而起,虽未出刀,刀意却直冲云霄。
叶麟一手按地,另一手缓缓摸向剑柄,剑身颤动低声嗡鸣。
空气一瞬陷入凝结,下一刻,再有狂风起,云海猛然翻腾,似游龙穿梭翱翔。
汴梁城内,无数走在街上的游侠、百姓,被狂躁罡风袭身,不少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有摆摊小贩扯着嗓子大声道:“要下大雨!”
狂风席卷云海,未见乌云压城。
不少踏足二品闻道境的武者,抬眉望向半空,愣愣出神。
他们明白,这幕情景,可不是要下什么雨,而是天地之力被引动的迹象。
一品武者动用秘法时,便能引起天地变化,但此番恐怖的威势,远胜一品。
明悟此事的武者,大多胆战心惊,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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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是一品武者,引气入体后,便对天地之变极为敏锐。
嘈杂人潮里,有一位踏足一品的青衫刀修倒吸了口凉气,断言道:“这股刀意......汴梁城内,来了不惑上!”
可......踏足不惑上境的刀修,这天底下,不就那位荒刀张火华吗?
青衫刀修面色紧绷,蓦然转身,稍作犹豫,便急速赶往刀势聚集的方向。
相同的一幕,在汴梁各处街道发生。
一道道长虹掠过半空,一个个境界不俗的武者,带着憧憬与狂热,往城东桥洞的方向赶去。
桥洞处。
本是稀疏的河畔两岸,顷刻间便围满了人,大多都是二品武者,其中七八位,还是踏足一品的真正高手。
人越来越多,却越来越静。
他们提心吊胆,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屏息看着桥洞下平静对视的三人。
一袭破烂黑袍、头发蓬乱,面色淡漠的年轻刀修。
一袭素白长衫、黑发如墨,面容清秀的儒雅剑修。
斜披晦暗袈裟、手握锡杖,慈眉善目的光头和尚。
“老天爷,这......莫非是三位不惑上!”人群中,有游侠压低嗓门,掩饰不住话里的狂热。
有见多识广的游侠,低声笑道:
“那扛刀的,刀意惊天,定是张先生无疑。那和尚,我此前也见过,短短数日便自不入流直抵一品巅峰,没想到,这和尚竟真的踏出了这一步。至于那白衫剑修,倒是不知,瞧起来......像是三品初境,可一身气机却极为凛冽,瞧他腰间那柄剑,杀意惊天啊!”
“莫非......今日有不惑之战?”有人瞪大了眼,猛咽了口唾沫。
不惑若战,一刀可摧山,一剑可断海。
这汴梁城,怕是要毁了。
柳树下。
叶麟握着剑柄的手,轻缓摩挲,面上瞧不出喜怒。
而,站在他身侧的漠北,却浑身战栗,并非惧怕,而是血液沸腾,心头狂热。
一日竟见到三位不惑高手,这是何等天大机缘!
“这是......咋回事儿啊?”扇罗衣咽了口唾沫,隐约间觉着这件事情,像是有些不太寻常。
她歪了歪头,扫眼看着远处站在河岸两侧的众多武者,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见无人回话。
扇罗衣小心翼翼拿手拽了拽叶麟衣裳,疑惑道:“为何这么多人盯着我们?怪吓人的......怎的也没人说话?”
她抬眉看了眼不远处扛着刀紧紧盯着叶麟的张火华,旋有问到:“你是抢了他媳妇吗,这人咋死盯着你?若......”
叶麟不语,周身剑势越发锐利。
漠北深呼出口气,低声喝道:“别说话!”
扇罗衣被吓了一跳,浑身一颤,回过神来后,朝漠北呲牙咧嘴道:“凭啥不让我说话!我就说,我就说!”
漠北黑了脸,正要在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发现张火华缓步向这边走来。
于是,漠北不敢再言,足尖轻点,悄然向后飞出十余丈。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掺和入进来才是。
不过,他这一手,却让扇罗衣看的目瞪口呆。
她捂嘴惊呼道:“络腮胡,你......难不成,你真是什么高手不成!”
漠北屏息静待,不敢妄言。
“那那......”扇罗衣瞪大了眼,看向叶麟,惊诧道:“你,莫非真是轮回之人?”
叶麟并不回话,只是瞧着张火华走来,平静问道:“你,是何人?”
张火华每向前走一步,身上的刀意便强上一分,“方才城门相遇,忘了说,我姓张。”
叶麟皱了皱眉,“来此何意?”
张火华微微眯眼,“只求一败!”
叶麟扫了眼桥洞下的普智,轻缓道:“这,可是在汴梁城内!”
刀剑若相抵,免不了伤及许多无辜。
张火华止步,沉默了会儿,“随我出城,一决生死!”
叶麟摇头道:“我来汴梁,有事要做。即便要战,也要过些日子,如何?”
普智面色平静,看着两人交谈,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答应......”张火华轻声道:“可我的刀,却不答应!”
话音落下之时,有凛冽刀意自半空凝实,刀光乍现。
须臾间,这片刀光宛若千载寒冰,自万丈而坠,猛然压向叶麟。
‘轰!’
一瞬,整条街道轰然碎裂,寸寸凹陷,急速向外蔓延。
瓦烁、石阶、峭壁,被刀意凝结而成的狂风砍成碎屑。
张火华未出刀,仅用刀意便引发如此恐怖威势,轻易毁了整条街。
而这股势不可挡的恐怖刀意,也引起无数围观的游侠惊呼出声。
他们没有想到,张火华竟毫无预兆的出手。
扇罗衣被吓傻了,她耳畔尽是狂风呼啸之声,瞪大了眼,呆呆看着迎面而来的千百刀罡,恍若木鸡。
叶麟盘膝于地,放缓呼吸,身形不动,两指倒叩腰间锋寒长剑,平缓道:“麟,请剑!”
一言落下,仿似天箴。
剑身猛然震荡,嗡声作响,一缕缕剑意自剑身渗出,悠然徜徉开来,霎时便笼罩方圆十余丈。
长剑微微泛亮,忽而倒悬而出,迎着千百刀罡狠狠斩下。
‘唰!’
云海猛然下坠,湖畔浪涛滚动。
刀剑相接,爆发极为恐怖雄浑的气浪,寸寸炸裂。
每一次炸裂,皆响彻汴梁,震在每个人心头。
‘轰!’
‘轰!’
‘轰!’
不过数息,两人方圆数十丈已然成了一片断壁残垣,遍布焦黑。
一剑斩千刀。
这一招,不过是试探。
两人不愿伤及无辜,各有收敛,因而未尽全力。
但即便如此,周旁许多围观的游侠仍被气浪余威卷飞十余丈,哀嚎阵阵,血洒长天。
浓雾笼罩下,叶麟单手抱着扇罗衣,缓缓起身,另一手向上轻抬,悬浮利剑便被牵引回返,握在手中。
方才,若非叶麟护着这位女子,只怕刀势刚压头之时,这女子便要被砍成碎屑。
弥漫的烟尘渐渐消散,飘向半空,狂风渐止,天地大静。
扇罗衣瞪大了眼,她瞧着叶麟近在咫尺的清秀面颊,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她,竟羞红了脸。
直到此刻,扇罗衣才终于明白,原来......这被她从城门口诓骗来的年轻人,当真不是凡人!
扇罗衣羞恼交加,心中默念——老天爷,让我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