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章断山瞪大了眼,嘴角不断冒着血沫。
他喉间耸动,似是想说些求饶的话,也或许......是想问一问,这剑修为何杀他。
当然,他没这个机会了。
这位黑李鬼手下四将之一,号称穿云豹的一品刀修,入一品首战,便被斩杀。
所谓的延寿三百、无垢之体、水火不侵,也成了一场虚言。
‘轰!’
宁不凡提着穿云豹猛然甩向远处,砸落在地,溅起一阵烟尘。
烟尘弥漫下,有点点荧光升腾而起。
世间,又死去一位一品高手。
宁不凡面色平淡,随意寻了张椅子坐下,轻拍桌案,“来碗茶。”
茶馆的小厮早已吓破了胆,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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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掌柜王庆之却咧嘴笑笑,不紧不慢泡了壶好茶后,才提着茶碗与茶壶往宁不凡方向走去。
待走近后,他先是将茶碗放在桌案,又缓缓倒满茶水,轻声道:“五年前,有一位黑袍剑修来了小人的茶馆,喝罢了茶便入城,杀的青州血染,不想今日,他的剑竟又来了。”
宁不凡抬眉看了王庆之一眼。
王掌柜将茶碗轻推至宁不凡身前,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缓声道:“小人王庆之,西荆楼暗探。八年前奉我主司涯之令,潜入东海四州发展西荆楼势力,待时而动。”
宁不凡捏起茶碗,吹了吹冒出的热气,漫不经心道:“何为待时而动?”
王庆之老实回道:“八年前我主便曾说过,待宁先生来了,时机便到。”
宁不凡饮下一口茶,略微皱眉。
茶水入口苦涩,继而微甜,醇香中正,正是西荆子。
他曾在江家喝过。
这西荆子,是司涯亲手培育,从未流落过外。
因而,这茶水比什么身份令牌,更能证实王庆之的身份。
“八年......”宁不凡摇了摇头,这可真是久远。
他饮下一口茶,看向王庆之,问道:“西荆楼在东海四州,拢共有多少一品高手?”
王庆之尴尬笑道:“不瞒宁先生,一个没有。”
宁不凡点头,倒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二品呢?”
“也......也没有。”王庆之脸不红心不跳,干咳一声,“我手底下的人,没有江湖武者,从未修行武道。”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件,递给宁不凡,“先生请看。”
宁不凡接过,拆开后摸出一张满是笔墨的薄纸片,刚看一眼,便猛地皱眉。
待细细看完后,宁不凡沉默了一会儿,将薄纸片装回信封,又将目光放在王庆之身上,凝重道:“西荆楼,果然都是人才。王庆之,你虽不修武道,却堪比十万大军!”
王庆之笑着拱手道:“先生谬赞。”
信封里,装的不是信,而是名单。
横列着王庆之在东海四州发展的足足一百四十六人。
这些人,确实不修武道,也无法提得动刀剑与人厮杀。
但,这些人却对宁不凡而言,极为重要。
青州金旗校尉——呼延长峰。
青州刺史府首席幕僚——春夏秋。
青州......
扬州......
雍州......
冀州......
拢共一百四十六位各级官员,分布在东海四州三十六郡。
皆是六品之上的官员!
王庆之哪里只是给了一份名单?
他分明是将东海四州拱手相送!
叶辰是一位武者,向来以手中长剑讲话。他看不惯东海的动荡,拿着一柄剑杀向东海四州,杀了足足数万人,才堪堪逼着四州刺史与他达成合作,即便如此,也仍无法根治东海四州的动荡。
但,司涯却只派出了一位王庆之,从未杀过一个人,只是不惜重金砸向东海,八年来,循环以往,渐渐将东海四州的官僚体系安插上了自己的人,这......才是真正根治东海四州动荡的法子。
而最可怕之处在于,东海四王之一的梅竹娘,还是西荆楼的人。
在司涯的眼中,东海四州似乎早已成了囊中之物。
这一招叫做,温水煮青蛙,一问一生杀。
“我这天机榜首当的,可真是名不副实。”宁不凡叹了口气,往西看去,看向天风国的方向,他似乎看到了一位温文儒雅、嘴角含笑的年轻人。
王庆之低眉拱手,“宁先生,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走?”
宁不凡喝了口茶,平静道:“提着剑杀入青州,将那青州刺史的脑袋挂在城头,再问一问他为何不遵诺与叶辰之间的约定保青州安宁?”
王庆之微微一愣,将人砍死,再朝头颅发问......这能问出个什么来?
宁不凡瞧出了王庆之的疑惑,随意道:“都一样。”
五年前,叶辰走后,四州恢复了短暂的安宁祥和。
但,自从叶辰身死之事传入东海后,海上的贼寇与四州的官府便再也按捺不住野心,伸手往四州探去。
方才被宁不凡砍死的那位黑脸大汉不是说了吗,要出海入陆,四州刺史都是他们自己人。
说的好,说的可真好。
无论是这海上的贼寇还是这四州刺史,都该死!
正如宁不凡所言,待这该死的四州刺史,问了再杀与杀了再问,都一样。
一刀砍了还爽利些,见了他们那痛哭流涕惨嚎哀求的情景,便是心烦。
王庆之试探着说道:“若依我之意,宁先生咱不要入城,待我将消息传于四州,西荆楼诸多暗探官员一同举事,召集门客反了这四州,到那时宁先生取这东海四州,岂非易如反掌,何必......要以身犯险?”
第一步,是官员起事后,夺下四州统辖大权。紧接着第二步,便是调集四州数万兵将,乘着大船,共伐东海。
而这最后一步,便是要让梅竹娘里应外合,来回策应,顷刻间便能将东海四王的联盟撕出一大片缺口。
如此一来,即便宁不凡不出面,不足月余,也能将东海大局彻底稳固下来。
宁不凡笑了笑,摸出碎星剑拍向桌案,“我愿,剑不愿。”
他举杯饮下最后一口茶水,握着清池、碎星两剑,起身便往青州城的方向大步走去,“江湖事啊,还得江湖了。”
王庆之遥望着宁不凡远去的方向,无奈笑笑,摇头道:“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还不是心里憋着火气,想去杀人?”
他吹了声口哨,有两只鹰隼自天而落,振翅尖鸣。
两只鹰隼带走了两封信,飞向不同的方向。
一鹰入青州,一鹰入东海。
青州城下,守着城门的数十名兵将,拦下了一位手握双剑的白发少年。
“何方宵小,岂不知青州禁剑,来此找死不成!”浓眉大眼的领头将军高声怒斥,拔刀直指身前。
顷刻间,哗啦啦一大群将士将宁不凡团团围住。
宁不凡扫了眼周边诸将,冷笑一声,也不言语,抬起碎星剑便朝身前重重斩下。
有一剑落,掀起狂风,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这道璀璨剑气纵横十余丈,瞬息便将领头将军砍成十余段儿,剑势不止,更是撞断城门,轰然炸响。
烟尘弥漫下,宁不凡踩着血河,破城而入。
青州惧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