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宁不凡步履平稳走下台阶,轻轻推开木门。
“咯吱——”
一道沉闷厚重的声音响起,甚至还溅起些许灰尘。
木门之内,有一片萦绕着淡淡白光的薄膜。
薄膜之后,是蔚蓝清澈的湖水,仍然泛着涟漪。
这与剑域每层试炼通道的薄膜极为相似,连接的都是另一个空间。
宁不凡用手轻抚门边,眸光微闪,紧紧盯着眼前这道薄膜,若有所思。
若是所料无错......眼前这道薄膜的作用,便是为了连接听雨轩所在的小世界。
而......剑域的四重试炼,每一层都有进出的薄膜。
足足四个小世界被融合成为一个世界,如此神异之地,数千年来竟从未有人占据,当是离奇。
据说,三千余年前,剑阁的祖师爷便是感应到了剑域所在,才在九山之上,开山立道,留下剑道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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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那广阔悠远的剑域......竟是将四个不同的小世界连接到了一处不成?
石柱区域、巨树区域、藏剑阁楼、王座祭坛。
王座七剑与最顶层的仙人剑,绝不是剑域真正的财富,即便加上藏剑阁楼的三百卷远古剑道书籍,也绝非其真正底蕴。
剑域里面藏着的,或许......
由此可见,剑域的历史,定然不止数千年,或有......万余载?
剑域之内,只怕......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宁不凡只好先将心头思虑敛去,微微正色,跨过薄膜。
果然,恰似过路剑域通道一般,眼前景色猛然扭曲晃动。
电光火石间,宁不凡想到了许多事情,也定下了日后修道有成,再走一遍剑域的决心。
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入听雨轩之事。
宁不凡站在小道上,翘首遥望。
道路尽头,连接的是一座古朴石桥。
恍惚间,再抬眼已是绿意盎然之景,而身后的木门,也消失无踪。
这是一片寂静的小树林,树林中央有一条连绵向前的幽静小道。
桥上人,自然是在外客。
而咱们的天机榜首宁钰,便是那位外客。
桥下小溪湍急,潺潺流动,桥上则站着一位神色清冷的年轻女子。
这位女子相貌秀美,身着淡雅素白长裙,满头乌发也不挽髻,只是随意披下,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味。
宁不凡闻及此言,微微颔首,不卑不亢道:
“宁钰本就是听雨轩血脉,来此寻亲,便是遵循听雨轩老祖宗曾立下的规矩,姑娘既知宁钰名讳,却不知宁钰寻亲之事,莫非......这耳目闭塞的,连自家老祖宗说过的话都给忘了?”
宁不凡放缓呼吸,慢悠悠朝石桥走去,目光始终在四面徘徊。
年轻女子平静看着宁不凡走来的方向,轻声道:“宁钰,你竟敢不请自来。莫非......是找死不成?”
“是了,老祖宗的话,姑娘定然是不敢忘的,否则便是欺师灭祖。嗯,既然姑娘不敢忘,却又责问宁钰,莫非......是想用这些引人发笑的话语,为你听雨轩立威不成?”
年轻女子冷哼一声,“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求我绕你不敬之罪?”
年轻女子眉头紧蹙,刚要反驳。
宁不凡却佯作恍然道:
“这个啊......”宁不凡轻咳一声,将掌心上翻,露出一只蠕动振翅的飞蝉,沉吟道:“迎娶王安琪的聘礼。”
一只蝉,便要娶了听雨轩的姑娘?
“剑修傲骨,宁死不折,天下皆知!”宁不凡略微挑眉,冷声道:“宁钰虽非大才,却也是傲骨铮铮的刚直剑修。这辈子啊,没啥长处,就是嘴硬,万万是说不来讨饶之言。”
闻及此言,面色冷清的年轻女子却是淡淡一笑,“你手中抓的小虫子,是做什么的?”
宁不凡计上心来,面色肃然,缓声道:
“莫非,姑娘是瞧宁钰风流倜傥,心中生了仰慕之情?这......可万万不可啊,宁钰这辈子,可就心系王姑娘一人,姑娘之情深,或可留待来日?”
若是旁人,只怕立时便要被打出山门。
年轻女子皱了皱眉,面色似有不悦。
宁不凡思索片刻,试探道:“王安琪的同门师姐妹?”
年轻女子斜倚石桥,“你方才说,你的嘴很硬,说不来讨饶之言?”
他说这话,瞧着粗俗,其真实目的,则是为了试探一番这位女子的态度,再瞧一瞧此人的喜怒与性情。
年轻女子气极反笑,“你可知,我是谁?”
宁不凡心头狠狠一跳,硬着头皮回道:“苟且,太苟且了。”
年轻女子面上似笑非笑,慢悠悠道:“我名许清,是安琪的娘亲。”
宁不凡隐隐觉着这事儿,有些不太对劲儿,却还是板着脸道:“硬,太硬了。”
年轻女子笑意不改,“你方才说,要迎娶安琪,还要让我的情深,留待他日,或是......暗中再行苟且之事?”
宁不凡面色微僵,愣了片刻,忽而干笑两声,“姑娘......说什么?”
许清平淡回道:“我说,我是安琪的娘亲。”
此言落下,无异于晴天霹雳。
“......”
他此时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十个巴掌,再刨个坑将自己活埋了。
许清瞧着这一幕,心头发笑,面上却露出疑惑之色,“方才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子说,这剑修可都是傲骨铮铮之辈,宁死也不愿折腰?”
“哈哈!”
宁不凡仰天大笑两声,忽而扑通一声跪地,哭丧着脸道:“丈母娘,我错了。”
宁不凡尴尬不已,“不敢,不敢。”
许清点了点头,“可我听说,你的嘴很硬啊。”
宁不凡忽而拔剑,怒不可遏道:“丈母娘放心,往后谁再敢说剑修有什么狗屁傲骨,宁钰第一个砍了他!”
许清看着宁不凡,若有所思道:“还苟且吗?”
宁不凡心头一大块石头终于落地,忙不迭称赞道:“丈母娘,果然大度!”
许清微微皱眉,“嗯?”
宁不凡连忙摆手,“不硬,不硬。”
许清满意颔首,上前将宁不凡扶起,“成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快起来吧。”
宁不凡面色古怪,试探道:“许姑娘?许姐姐?”
许清面上终于有了笑意,“唤什么姐姐啊,我有这么年轻嘛!”
宁不凡干咳一声,“小姨,小姨。”
许清淡淡看了宁不凡一眼,“嗯?”
“真,太真了!”
“可我觉着,这仙女谪凡,总是过分了些?”
宁不凡面色肃然,义正严词道:“何止年轻啊!宁钰初见许姑娘,便觉着似是仙女谪凡,心中顿生惊叹——人间怎会有这般绝色女子!?”
“真的?”
“嘿,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怎敢虚词!我宁钰口中但凡有一句虚言,便让天上神雷劈了我!要我说啊,这人间美色分十斗,许姑娘一人占尽九斗,余下一斗,万万女子共分之!”
“宁小子,我记得那江湖可有个什么蝶花榜,那上面的女子我瞧着模样也都......”
“过分什么!简直......简直是世间罕见,绝无仅有,在许姑娘面前,沉鱼落雁都落足了下风!”
“宁钰,你莫非是为了讨我欢心,这才虚词唬我?”
这一路上,许清越看宁不凡越是顺眼,称呼也从宁钰变成宁小子,再到宁小弟。
而宁不凡说起谄媚话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称呼也从丈母娘到小姨,再到许姑娘,最后竟成了许姐姐。
“什么,蝶花榜?那就是个噱头!那些庸脂俗粉哪有资格与咱们许姐姐相提并论!来,往这边,我搀着您,慢点儿走......”
“宁小弟,你这嘴啊,可真甜。”
若非中间隔着一个王安琪,只怕宁不凡当场就要与许清惺惺相惜、结拜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