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咯吱——’
燕十三领王十九走到二楼厢房,推门而入。
陈子期正搀扶着蓝乔在房内走动,瞧见王十九回来后,便将蓝乔扶到塌前坐下,小声嘱咐两声,这才拨开帷幔迎着两人走去。
三人围绕桌案对坐。
王十九将方才对燕十三的话,复又说了一遍。
陈子期想了一会儿,直截了当问道:“那半截诛仙剑何在?”
这半截诛仙剑对他而言极为重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迫切想要知道。
王十九看了燕十三一眼,燕十三起身欲走。
陈子期拉着燕十三的肩膀,“我与燕兄乃生死之交。”
王十九拱手致歉,也没在这件小事上耽搁,缓声道:“天风国西面,秦岭与洛水大河交界,天谴之地,烈焰之中。”
陈子期闻言,不禁微微皱眉,他走入江湖的时日较短,这天谴之地的名号,倒是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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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十三压低嗓音,解释道:“当初,柳先生与天上仙人厮杀之时,曾被打落人间,之后柳先生又以一气化三千剑,焚尽千里山脉,直至今日,那山脉千里方圆仍是烈焰滔天,终日不灭。”
“据说......因此地是柳先生坠落之地,受了仙人的诅咒,这火焰千年都不会熄灭,因而江湖人称这千里山脉为天谴之地。如今啊,在这天谴之地外围,每日都有不少慕名而去的江湖人。”
王十九轻轻颔首,接过话茬,“诛仙剑断之日,我曾见到漫天红霞和一道自天而落的剑光,那漫天红霞是仙人流下的鲜血,而那道自天而落的剑光,便是你要寻找的半截诛仙剑。在这个世上,能瞧见这一幕的人不少,起码......踏入不惑上境的高手,便能瞧见。”
陈子期想了一会儿,两指倒叩桌案,眉头皱的更紧,“似诛仙剑这般神器,即便只是一半,也会引发世人贪婪之心,若是真如你所言,这世上不少人都能瞧见,怎会无人去取?”
燕十三刚想说一句——这天谴之地终日烈焰滔天,即便是一品高手,也不敢入。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王十九方才说,许多踏入不惑上境的高手都瞧见了半截诛仙剑的坠落之地,也许不惑上的高手,无惧火焰?
念及至此,燕十三还是将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王十九略微摇头,“天谴之地的火焰若是寻常山火,早就会在暴雨中熄灭,又怎会流传出还能再烧一千年的笑话?”
陈子期似有所感,抬眉问道:“即便是不惑高手,也不可入内?”
王十九沉吟道:“我没有去过,不敢断言,但......据我估计,应是不成。”
陈子期低眉思索起来。
如此说来,还真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半截诛仙剑未被取走,是好消息,可......连不惑上境的高手都走不入其中,要取诛仙剑,莫非还要寻天顺地仙出手?
事情到了这里,竟又成了一筹莫展。
“你是什么境界?”
王十九看向陈子期,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陈子期回过神来,如实答道:“不入流啊。”
王十九笑了笑,意有所指,“可你......却能杀一品。”
陈子期两手一摊,无奈道:“我别的能耐没有,就是抗揍,这是我这二十余年来,被父母鞭打出来的。”
燕十三轻拍桌案,笑道:“陈兄的修行之法,果然与众不同。”
陈子期刚要自嘲一番,却忽而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凝,轻声自语,“我或许......可以一试?”
他说的是,入天谴之地的事情。
王十九轻微敛袖,“你的身躯远超一品,堪比不惑圣体,或可一试。”
“不过......你可曾想过其中艰辛?这天谴之地足有方圆千里,那半截诛仙剑坠落之时,定会砸入地脉,被尘土掩埋。而,地脉之上则是无处不在的窜天火焰,你若深入其中便举步维艰。我且问你,即便你能走入,可又该如何寻剑?”
陈子期缓缓呼出口气,“我没想过,也不需要去想。剑在哪里,我便去哪里,若......只有这么一个蠢笨的法子,我做一个愚目之人,又有何妨?路就在那里,我要去,那便去,什么困难艰辛,还是等做了再说。”
什么是真正蠢笨的法子?
走过每一寸土地,翻过每一处空隙,将这方圆千里之地,掀个底朝天。
如此......总能寻到了吧?
王十九摇头失笑,“你可不是什么愚目之人。相反,你是我见过最有魄力的人。若是仵世子阳面临这个抉择,以他的沉稳,会用些手段,先摸清楚火焰的威力,再作思虑。”
“若是宁钰,他比任何人都更谨慎,也更惜命,他会第一时间打消寻找半截诛仙剑的念头,再在日后的江湖之路,想方设法去寻天顺高手出手。”
“而你陈子期却不同,你面临此事,竟是想着以最蠢笨和最危险的法子行事,如此魄力,当真千古难寻。”
话又说回来,若是陈子期没有魄力,又怎敢先诈降庙堂,再以雷霆手段,破了这洛水城的层层杀局?
入城之时,他除了大黄狗之外,只带了个燕十三与蓝乔。
可就在短短半月之内,将整个庙堂与江湖的联手打烂揉碎,顺带还掀了宁立亲手摆下的棋盘。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单凭一个陈子期竟能将整个燕国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陈子期自从走入洛水城的那一刻,就明白......他一定会赢。
这种莫名的自信,或许便是王十九口中的‘魄力’了。
王十九对于陈子期,从不吝啬称赞。
陈子期指了指自己,笑问,“比之宁钰如何?”
王十九略微摆手,不假思索道:
“他虽厉害,却不如你,无论是魄力还是智慧,都逊你一筹。若是半月前走入洛水城的人是宁钰,而不是你,凭他的谨慎与从心,也是一步步稳扎稳打,我觉着......大概要拖上月余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循序破局。”
“嘿,”陈子期揽起王十九的肩膀,轻笑道:“其实我问的不是胆魄与智慧,我要问的是,咳咳......你瞧我的模样,是否比这厮要俊上一些?”
王十九一愣,大感意外,仔细打量了一番陈子期,嗤笑一声,“我发现,你与宁钰在无耻这方面,确实足以相提并论。
陈子期嘿嘿一笑,正要扯皮一下,却见王十九将额面白发往后一拨,摆了个自以为很好看的姿势,轻蔑道:“无论你俩谁俊俏,都没我俊俏。”
我王十九,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谁敢跟我比?
陈子期喉间凝噎,由衷感慨道:“王老师,论及无耻这方面,我与宁钰确实不敢与你作比,就连我们村脸皮最厚的王大爷,都得甘拜下风。”
这王十九,不愧是坑蒙拐骗的江湖神棍,这发起狠来,连自个儿都要骗。
当真是狠厉之人,着实是高雅之辈。
柳村一脉,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