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云晔被方洛搞得哭笑不得，一日之间胳膊和腿被人又拉又抱实属头一遭，可明知不成体统，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受用。
可这受用的感觉转瞬间便被现实唤醒，太子尊仪还是要讲的，宗云晔轻咳两声，挪开了腿。
方洛望着空空的怀抱，眨了眨眼，脸一热，起身拉回登子，坐正了身。
“来晚了，咱们来晚了，让两位爷久等……”
一个身着红艳艳长裙的女人携了一个身着绿莹莹大袖衣的女人，拧腰摆胯拉着长腔，扭进了雅间。
红艳艳走在前面，手持团扇遮了半张脸，回头向绿莹莹笑道：“哎哟哟，咱们姐妹是什么好命，瞧瞧这二位公子的相貌，这哪是人啊……”
“嗯？”方洛一皱眉。
“简直是……仙人下凡呐，啊哈哈……”
方洛听这甜得发齁的声线，不由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搓了搓耳朵，道：“行了，行了，可别拍马屁了。快坐下！”
绿莹莹笑吟吟地冲着宗云晔扭过去，手绢一甩刚欲坐其身旁，就见宗云晔一记挂着冰凌的眼刀朝自己飞过来。
绿莹莹吓了一跳，“吓死奴家了，这位爷怎么长得温润，眼神却这般骇人……”
“哎哟喂，来来，都坐我这儿……”
方洛挪了个空位出来，让绿莹莹坐在自己另一侧，他左拥右抱美得不易乐乎，看着两个女人向宗云晔投去异样的眼神，解释道：“这位少爷家有美妻，寻常粉黛入不得他眼。”
宗云晔目不斜视，冰冷一喝：“出去，都出去！”
“少爷，别介，别介，这就是民情。”方洛冲宗云晔递了个眼神，笑道，“来给爷讲讲蔡大公子的故事，讲好了，小爷我重重有赏。”
婊子无情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任他蔡大公子平日里打赏多少都抵不过“见钱眼开”四个字，两个女人见这二人身着不凡，知道不是差钱的主儿，便千恩万谢地打开了话匣子。
红艳艳主讲，绿莹莹补充。
红艳艳道：“要说这蔡大爷呀，那可是咱京都首屈一指的富家公子，两位爷应该知道他爹是谁吧？”
方洛笑了笑：“略有耳闻，我们从外地而来，想攀些关系做点生意，姑娘能否给讲得详细点？”
红艳艳道：“做生意找他就对了，他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蔡首辅，什么事办不成？”
蔡首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旁边这位太子爷往哪摆？
方洛偷看了一眼太子，却见宗云晔如若不闻，姿态闲雅地品了口茶。
嗯，不错，方洛暗暗佩服这位太子爷的度量。
红艳艳继续道：“看二位不是缺钱的主儿，只要肯花上些银钱或是送去两个美人给蔡大公子，那就什么生意都能弄到手。上到大昭国建筑工程承揽，下到街头旺铺的争夺，没有他蔡大公子办不到的。”
方洛送了个果子到红艳艳口中：“什么都能办到？这话怎么听着像闹着玩一样，我怎么不信呢？”
绿莹莹见自己没吃到果子，往方洛身上一软，积极表现道：“公子有什么不信的，那工部、户部都有蔡首辅的门生，那些门生对老师可是言听计从。从京都到地方，现如今蔡首辅门生的门生都手握大权了，您说在蔡大公子在咱大昭国内还有什么办不成的呢？”
“果然有权势！”方洛边叹边递了个果子给绿莹莹，“我听说蔡公子新纳了个小妾？好像不太满意，这又是怎么回事？”
红艳艳抢道：“什么小妾，玩玩而已，蔡家的女人流水一样。听说前几日蔡首辅要再修一座花园子，看中的地块有三分之一是那女人爹的，那袁老头儿犟得要命非不肯让出来，结果不用说公子也能猜得到吧。”
“什么结果？”方洛挑了下眉。
“一命呜呼了呗。蔡首辅儿子蔡大爷见那袁老头儿的女儿有几分姿色，便领了回来，谁知那女人跟她爹一样犟，宁死不肯就犯，后来遭了几顿毒打，还不是那个了……唉，最后玩了几天也就被忘了，那女人瞅着门口没人看管的时机，就上了吊。”
方洛听得牙根痒痒，面上却还得装着笑：“都是不识抬举的。对了，落梅她……”
绿莹莹翻了翻眼皮，哼道：“她呀，仗着自己学过琴，会作几首诗就高傲得像只孔雀，平日里只陪客人说说话、弹弹琴，身子是不会让人碰的。公子可别打她的主意，不行的。”
“蔡公子也不行吗？”宗云晔自顾自地饮茶，似无心一问。
绿莹莹眼角一挑，甩起帕子遮嘴笑道：“还以为这位爷当真清心寡欲，原来是喜欢那种冷人啊……如此看来‘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这句话一点不错。”
方洛掐了下绿莹莹的脸蛋，笑道：“问你话呢，少说没用的。”
绿莹莹道：“不行呀，那也是个寻死觅活的主。上次蔡公子过来看上她了，让她陪着过夜，她呢想弹完曲子就走人，那哪行啊！蔡大公子拦住，刚近身，她就拿出剪刀来要刺自己脖子。说来也怪，蔡大爷虽恨却也没把她怎么着，还说等她自个儿想明白。”
方洛这回懂了，怪不得这个落梅没得上花魁，原来有这么档子事。
方洛身无分文，只能劝宗云晔掏出些个银两赏给两个女人，随后正了身姿，朝外撩撩手：“走吧，走吧，今日爷们累了，不用伺候了，以后少不了来照顾你们啊。”
女人们眼见对两个美少年没得手，心有不甘，还想凭借手段撩拨时，却见宗云晔凤眸一吊，目光寒峭，冷冷道：“听不懂话吗？”
两个女人见状知道这种事不能硬来，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雅间。
看着两个女人走远，方洛向前倾身，凑近宗云晔，道：“殿下，要想体察民情，这种地方最合适不过，这里的姑娘见得人多，听的消息也多，想了解什么事问她们就行。”
宗云晔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方洛，摇摇头：“似你这般圆滑世故，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攻于学问的书生，以后你别称川蜀第一才子了，改称川蜀第一纨绔。”
“殿下别臊我了，要说纨绔，全大昭国内蔡大公子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我呢，就是一条咸鱼。”
“什么鱼？”
“没什么。”方洛心想说了你也不懂，遂话锋一转：“您看看这蔡首辅和他的宝贝儿子都干了些什么事，您可得管管啊。”
太子宗云晔如若不闻，站起身，清浅一笑：“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了。”
回去？这就回了？
老板不给买点瓜子吗？穷酸方洛吐出嫩红舌尖，小猫一样舔了下嘴唇，青涩至极，诱人至极。
宗云晔喉结一滚，垂下眼帘，长睫如蝶翼颤了颤，藏起了眼底里的大半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