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听得城郊二字,双目放出亮光,急问:“郑统领可是去看肖肖了?”
宗云晔:“?”
“就是肖五莲。”方洛解释。
宗云晔刚转好的脸又阴沉了:“你就不能不到处招惹人吗?肖肖,亏你叫得出口。以后不许你这样称呼他。”
说完,袖摆一拂,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气。”方洛冲着宗云晔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转眼看着东宫亲卫搬进来的话本和瓜子,不由得又弯起了嘴角。
肖五莲被郑忠接回了东宫,正式成为了东宫的一名亲卫。
初来乍到的肖五莲对宫中的一切都很好奇,摸摸这儿,看看那儿,恨不能将十七年没见过世面的遗憾全都找补回来。
郑忠起初只是叹气,后来渐渐失去了耐心,懒得陪他瞎逛了,直接将他带到住处,道:“肖……郑庄,以后你就住这儿了,没事少出去溜达,少与人说话,少给自己和我找麻烦,听懂了吗?”
肖五莲瞪了郑忠一眼:“殿下是让我来跟你学功夫的,你什么时候教我?”
郑忠皱了皱眉,心里怪太子给他找了个大累赘,丢了个冷眼给肖五莲:“等几天吧,先教你规矩。”
“什么规矩?不就是你刚才给我的那本册子嘛,我一天就能背下来,不用几天。”肖五莲着急道。
郑忠板起脸,拿出师傅的威严来:“为师说的话,你还不听了?殿下怎么嘱咐你的?你敢连殿下的话都不听,别忘了,你身上可是流着……”
“啊……好,好,又拿这个说事。”肖五莲嘟起嘴,“跟他真是我爹一样。”
郑忠看肖五莲安静下来,呵呵一笑,转身出了亲卫舍房。
寻常亲卫舍房都是三人一间,只有亲卫统领郑忠享受着单人间的待遇。肖五莲出身草莽,郑忠怕他说话行事漏了底,便将他安排和自己一间房舍住,好在太子给肖五莲的身份是自己的堂弟,如此安排别人倒也说不出什么。
肖五莲走进屋将行礼往床上一丢,大马金刀坐到方桌前的凳子上,自行倒了杯水,几口灌进了肚。
让一个浑身热血的年轻人安静地呆着是不可能的,肖五莲几杯水后,恢复了活力,不让他出门,他便在屋舍中折腾开来,翻开箱子,拉开柜子,凡是有缝的地方,他都要撬开看看。
最后他终于明白这些面无表情的亲卫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了,床上整齐的被褥、柜中平整摆放的衣袍、全屋没有一丝灰尘的桌椅……
老天,我将来也要这样吗?
肖五莲忽然觉得自己为了学武功,牺牲得有点大。
方洛,我被你坑了,爷爷就不该来京都,啊——我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宗云晔一回到东宫,便开始了对今晚行动的筹划。
方洛已成了蔡党的眼中钉,如果任蔡氏一族再嚣张下去,下一次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不能再等了,蔡氏这个心头之患必须要解决掉。
宗云晔换好夜行衣,戴上面具,趁宫中巡逻卫队不备时,翻过皇宫高墙,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夜幕无边,星月当空。
方家宅院。
方洛收拾妥当,插紧门栓,站在床边开始宽衣解带。
忽然一股凉风吹进屋,将桌面烛焰吹得忽闪了几下。经历过几次大事件的方洛,遇事变得十分警觉,他急忙转头去看,只见窗扇一开一合间,一道黑影从窗户翻入屋中。
“谁?”方洛一惊,尾音尚未发完,便被那道黑影从背后捂住了嘴。
卧槽,又来这套,小爷来京都这些日子被人堵过几次嘴了。
“别喊,是我。”那黑影缓缓放下手,转到方洛面前站定。
“红雀大侠?”方洛眼中光华一闪,随即紧张地向他身后张望,“你来时没被人跟踪吧?”
“总不盼着我好,哪天我若是被抓了非得赖在你这张乌鸦嘴上。”宗云晔用变过的嗓音道。
“也是,红雀大侠的威名可不是吹的,哪能轻易被人跟踪。”方洛心中欢喜,嘻嘻一笑,“这几日你可听说了我的事?”
宗云晔抱剑倚在床边,淡淡道:“听说了,你不就是被抓进了刑部大牢了嘛。”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那可是刑部大牢啊,你恩人我差点就死在里头了,你竟这般不咸不淡地说话。”方洛双臂一抱,鼓起腮帮,将脸扭向一边不去看他。
宗云晔仍旧用那爱死不死的语气道:“你关大牢又不是我害的,关我什么事。”
嗯?这么冷血?
方洛咬了下嘴唇,一把拉过宗云晔的胳膊,使他面冲床头墙壁,抬手指着床头那幅画道:“看看啊,亏我还当你是偶像,亏我还救过你的命,你就这么冷血,都不问问我在大牢里的情况!”
呕相?肖五莲曾提过这个词,难道我这面具真的很烦人?
宗云晔抬手碰了碰面具:“看着想吐吗?”
方洛:“……”
方洛见红雀如此不上道,一口气梗在胸口,他压制着怒吼的冲动,从齿缝中挤出声音:“红雀,我看你是不想报恩,巴不得我早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