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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受伤
季深忙完一切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
军绿色的衣襟上沾着斑斑血点，不过不是他的。
他正想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时，眼前闪过一张浅麦色的小脸。
小野兔要是看到这件带血的衣服，会是什么反应呢？
大概会担忧地耷拉着兔耳朵，然后抱着药箱跑过来，说：季先生，您需要我的帮助吗？
横亘在心中的烦躁忽然就被奶香味冲淡了，内心隐秘地生出一抹期待。
季深将衬衣随手搭在玄关的显眼位置，径直去洗澡了。
路过宋乃的房间时，他轻轻推开门，黑暗的房间隐约能看到床上有一团小小的凸起。
一只穿着花睡裤的小腿露了出来，季深抓着它塞回了被子里。
小朋友不舒服地翻了个身，露出了怀里紧紧抱着的画册，这种总是放在地上的东西不应该带上床的。
可是，伸到一半的手顿住了，季深最终没有去抢，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
不能欺负兔子，大的小的都得宠着，顺着毛摸。
洗完澡，季深躺床上，肚子叫了几声。
将东躲西藏的臭老鼠找出来解决掉，是一件耗费体力和精力的事情。
他一边喝着牛奶，一边随意翻看朋友圈。
聚会，心灵鸡汤，旅游照，都是一些很无趣的内容。
一溜往下滑，指尖顿住了，宫总发的这条朋友圈尤为清新脱俗，几件昂贵的男士衬衫叠着，精心挑选了角度和光线，配的文字是：老婆叠得真好。
只看图还以为宫总在炫富，看了文字才知道在撒粮。
这么芝麻大点事都要发朋友圈，这就是幸福的已婚男士吧。
季深对婚姻嗤之以鼻，倒是下边喻元跟宫总互动让他觉得更有意思。
喻元：尼玛逼。
三个字，简单明了抒发了心中的怨气。
宫总：贺礼你来替我送过去，我这有一只金王八，适合那阴险的鳖孙。
喻元：宫川，你季深点进了喻元的朋友圈，背景图一片黑暗，内容也空空荡荡，仅存去年24：05分发的一条新年快乐，就这么简简单单四个字，透出浓浓的丧意。
记得刚认识喻元的时候，对方还是个狡黠机灵，说话很冲的新兵蛋子。
季深和他在一次联合作战大演习上结识，这兵在五公里武装越野的过程里摔断了腿，作为随军军医，季深背着他回营地，换药，回诊，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朋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喻元喜欢一个男人有几年了，他对这份感情从来不藏着掖着，可惜那人不喜欢他，据说马上就要结婚了。
季深还没退出去，手机一震，喻元的讯息恰好发来了，「我只搞到了这些。」
一个接一个加密文件传送过来，季深打开快速浏览了一下，都是那些军老虎的把柄。
「多谢。」
喻元一向对朋友仗义，这样的浑水也说淌就淌。
「季医生，你竟然还没睡？？？真稀奇，
出来喝杯酒庆祝季医生的老干部作息破了处。」
「马上就睡了，下次再请你。」
成年人的下次通常指没有下次。
对面静默了一会，发回来一句，「行吧。」
离那人的婚期越来越近，喻元现在像一只蜗牛，缩回了壳里，不敢冒头，季深已经快半年没见过他了。
季深知道喻元难受，可是他也是个不识情爱的老处nan，给不出恰当的建议，想了想，最后发了一句，「喝酒伤身，送几箱牛奶给你。」
「…………老子不要牛奶！！！」
又不是青春期要长身体的小孩，大概只有古板的季医生才会执迷于牛奶这么傻气又不合时宜的饮品。
对着嘴灌啤酒，喻元扒在栏杆上，眺望灯火零落的凌晨三点半的城市，手机嗡地进来一条新简讯。
宫二比：「我他妈逗你玩的，他结婚，你真要去？要不要我找群打手帮你抢人？」
「抢屁抢，你以为老子是你呢？赶紧睡觉吧宫总，当心肾透支。」
这一个二个傻叉朋友，干燥的夜风从脸上拂过，喻元烦躁地骂着，眼中却闪过笑意，然而愉快只是昙花一现，愤懑和悲伤随着滑入胃袋的酒液泛开。
年轻的时候，碰到什么想要的就不假思索地去争去抢，现在他才知道，有的东西即便看似攥在手心里，也永远不是你的。
季深默默下单十箱牛奶，填了喻元的地址，喝完一杯牛奶，他还是饿。
想了想，他下载了个外卖app，往搜索框里输入了烧烤，按范围很快锁定了一家名叫〖乡村兄弟〗的新开业的烧烤店。
这家店头像是实拍，就是街边的那种露天烧烤摊，简陋而不起眼，季深眼露玩味，随便点了几样菜，付了款，界面却一直处于商家准备中。
季深没点过外卖，还以为是自己哪一步操作有误，对话图标上突然亮起一个红点。
「先生，不好意思，我门这边出了点壮况，暂时无法配送，请您去消订单吧。」
这错别字看得季深呼吸困难。
本来，还想支持一下小保姆的生意。
季深对外卖平台上那些食物不感兴趣，最终煮了一碗简单的面条。
浅红的番茄汤底，金黄的鸡蛋块，点缀上葱花，喷香扑鼻。
刚吃完，喀嚓一声轻响，推开的门带进燥热的风，深夜回到家的小保姆跟季深一打照面，呆了呆，疲惫的脸被点亮，嘴边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换好鞋洗好手走了过来。
“季先生。”
一捧花塞到了眼前，季深没有伸手接过，此时，他的注意力全被小保姆的跛腿吸引去了，牛仔裤腿擦破了一片，畸形肿大的脚踝上一块血淋淋的伤口，紫红的皮肤狰狞地外翻。
“怎么回事？”
男人的眼眸变得深沉，小保姆默不作声地放下花捧。
“说。”
主人的声音已经听得出有几分不耐了，两只兔耳朵低垂，小保姆不好意思地捉着手指，道出今天遇到的困窘，“我们的原料好像出了问题，有几个客人吃了闹肚子，来找我们赔偿……”
这几个人拿着一张医院的单子，说吃了生蚝食物中毒了，要他们赔一万块，他们哪里拿得出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