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我一直都很好奇森老师为什么在初来横滨时,宁愿自己吃泡面都要省钱横滨郊区附近的那片森林里建房子。”太宰治打了个哈欠,因为他们都不愿意自己提篮子,所以在一番激烈的石头剪刀布却平局后,两人各出一只手。
“耗钱耗力耗心思,森老师她金屋藏娇?不不不,森老师不是那种人,但肯定是对于她而言很重要的人”乱步想起了被特意放在紫藤花架下的朱红神龛,他明白季砚笙绝不是迷信的人,所以这一点值得深思。
只要他想,只要给他一点线索,乱步就能够将从自己的记忆里将能够串联上的信息全部一一进行整理分析,大脑急速运转着将最终结果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出。
“太宰君比我来得早,有见过诊所内摆设变过吗?”乱步说。
太宰治明白乱步说的“变过”不是那种简单的换家具或是换位置,而是因被外力所暴力破坏无法使用而不得不更换的那种,于是他摇了摇头,能够通过一点小配合来更了解森老师,何乐而不为呢。
乱步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建立在黑街上的诊所不可能一次没有被争斗波及过,也不可能没有过激的病人,至少乱步来到这里后就见过不少起暴力事件,然而诊所却一直都是完好无损没有物品损伤……被乱步大人摔碎的那几个盘子不算。
“院子里的神龛……远离市区……森林……定期送礼,原来如此!乱步大人都知道了!”乱步双眼睁得发亮,果断的一拳敲定,而他突然撒开拎着篮子的手让太宰治不得不用另一只手赶紧把篮子拿稳,乱步明明年龄更大却比他还要孩子气。
结合乱步刚刚推测是说的几个词,太宰治也隐隐有了预感。
不会吧?那简直就是灾难啊!
这不就告诉他,即便是死亡也无法逃离这个世界吗?!
“哼哼~是哟~”乱步看着太宰治的表情顿时愉快的笑了起来,“是神明大人哦!庇佑着老师的神明大人!”所以有神明自然也会有妖魔鬼怪,相对的也会有阴曹地府,那么即便死去也是会有灵魂的存在,死亡并不是结束。
像他们这样的天才,最擅长的就是触类旁通了,简单的来说就是举一反三。
“啊~~真讨厌!”乱步的推理不会出错,对他说你的推理有错就是对这位自居世界第一名侦探的羞辱,太宰治也清楚乱步的脑子有多么聪慧,那是比他都要优秀的堪比异能力的大脑。
所以他才会心里忍不住哀嚎一句:“这负心的世界!”
“所以森老师是……”太宰治沉默了下来。
“想要我们也被神明大人庇佑吧?所以请我们代为送上供奉,不然缘一桑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哼哼~我们是被老师爱着的孩子。”乱步愉快地眯着眼,勉为其难的将太宰治也算上。
总是耐心的倾听和理解着他们充满负面情绪的抱怨并加以温柔引导和因材施教,毫不犹豫将他们拉向光明的老师可是很珍贵的存在,但是他们也看得出她的易碎,因此他们也需要学习缘一的小心翼翼,将她呵护起来。
世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将美好的事物在人们眼前摧毁,但乱步和太宰治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太宰治扯起嘴角,比起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他,这样并不灿烂乖萌的笑似乎更加适合长在他这张脸上,紧接着他话音一转:“所以现在你能够来提篮子了吗?”
“乱步大人才不呢!”
“切!回去我和森老师说!”
“你!你——小孩子才打小报告!”
“我本来就比你小!14岁的乱步君~”
打闹了一阵子后,两个人像是约定俗成般安静了下来恢复到一开始一人出一只手拎篮子的状态,小一点的孩子看着地图,大一点的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街道,如果有旁人恰巧看着时间便能够得出一个结论——
他们之间打闹,从开始到结束,恰好卡在五分钟。
“太宰君,接下来我们要不要先回去一趟?”江户川乱步睁开翠绿的眸子看着前方,“港口黑手党呢,还是冲着我们的老师来的。”
“我觉得不用哦。”像是在得到这个信息的一瞬间就有了打算的太宰治微笑道,“森老师肯定没问题的,说不定还能抓住机会把总是占据着老师心神的大麻烦解决掉呢,送上门来的踏板哦。”
江户川乱步看了一眼这贫乏而混乱的街道以及生活在此处满脸麻木不仁的人,不置可否。
森老师的话,肯定没问题的,更何况还有他们。
“那就绕路吧,我们要是被抓住了,贡品可就送不到了。”乱步重新眯起眼,用空着的手摸进口袋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对于脑力工作者,及时补充糖分可是很重要的,变成甜党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嗯嗯,那就稍微绕一下吧。”太宰治在脑内重新规定了地图路线。
——季砚笙知道自己瞒不过自家两个崽子,她也从来没有要掩藏的意思,线索一旦完整,乱步就一定会知道她的想法,顺带着再警告一下那只小兔宰子别老想着花式入水和房梁约会等五花八门的作死行为。
“又要去进货了,大部分常用药物和消毒水酒精棉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进货又是一笔钱,还要找渠道……麻烦啊,下次多坑黑手党一笔好了。”为病人换好药的季砚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了一下账本,惆怅的看着窗外养眼的花花草草。
“喵呜~”
一只胖乎乎的三花猫跳到了窗前,憨态可掬的姿态引得季砚笙有些手痒,确认过眼神,是可以撸的猫。
于是季砚笙把猫抱了进来放在怀里顺毛,这只猫毛发柔亮,一点也不像是野猫,尤其是在黑街的野猫,但这并不能阻碍季砚笙撸猫的手,果然撸猫有益身心,她的心情也变好了。
“姐姐大人,有伤患,手臂被炸伤,伤口感染,是个孩子。”缘一以最简洁的几个字词将情况告诉季砚笙。
“好的,我这就来。”季砚笙把三花猫放到窗台上离开办公室,风轻轻的翻过办公桌上的文件,三花猫清澈圆润的猫眼映着那一页又一页,然后打了个哈欠,悠哉悠哉的跳下窗台,抬头看着被精心呵护的紫藤花,踩着猫步来到了神龛前。
神龛上挂着一个显然是手工制成的绘马,上书:愿他们能够一生平安,无病无灾。
医术高超的黑街医生森欧奈……经她医治的病患只要按医嘱好好做就便少有复发,凭借着远比正规医院简陋的条件救治了擂钵街成千上万的人,从定居横滨开始就在为自己治病救人的理想而努力。
她每个月都会定期在擂钵街出医一次,在擂钵街这种地方几乎无偿对贫民提供医疗,基本只有黑帮黑手党一类的暴力组织必须缴纳医疗费,金额不菲但比在其他地方更加值得,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吃自己曾经的老本,被众人尊称为‘森小姐’。
异能力名不明但可以确定她身边那位强大无匹的剑士是因为她的异能力而出现的,其言行一开始并不符合这个时代,后面才被慢慢纠正并适应了时代,人间失格无法使其消失因而根本没有被发现是异能力产物。
她是擂钵街最珍贵的财宝。
一颗闪闪发亮引人采撷的钻石啊。
夏目漱石心动极了,但他清楚想要收下这颗已经被打磨成完美状态的璀璨钻石,不让她欠些人情可不行,就从她最缺的那些物资着手吧,作为横滨背后的男人,渠道和人际关系网夏目漱石并不缺。
就当是提前为他的弟子排忧解难了。
说起来他上次收的那个代号‘银狼’的弟子,和森小姐恐怕很有话题聊吧,好好发展一下,肯定会是一对不错的搭档,毕竟钻石要用钻石来打磨,找个理由把对方塞进森小姐的诊所里好了。
季砚笙忍住打喷嚏的感觉,给一个浑身都是炸伤的孩子处理好伤口,让对方服下防止感染和消炎的药物后就看见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围在了诊所前,对方来势汹汹不似善客,吓得外面的人纷纷避散,诊所内的伤患也是惊慌不已。
季砚笙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黑手党!”带着受伤的孩子前来求医的橘红色卷发男孩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季砚笙面前,钴蓝色的眸子凶狠而锐利的看着这些来者不善的港口黑手党成员,缘一的手搭在剑柄上,面无表情的脸看似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别担心。”季砚笙笑着拍了拍这个男孩的头,缘一见她神情,若无其事的放下了手。
“可是您!”年龄不过和太宰治一般的男孩紧张的看向走到他旁边无声间拒绝了他保护的白衣医生,手微微瑟缩了一下,像是预示着主人纠结挣扎的心理,最后放了下来揣进衣兜里。
“交给大人吧。”季砚笙莞尔,然后突然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种时候?
男孩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嗯,谢谢你的保护,不过这一次请在我的身后稍微等一下,有些事还是交给大人自己解决吧。”季砚笙往前迈了一步,走到了男孩面前。
注视着港口黑手党的紫红色眼眸不再柔软温和,恢复了平常冷清凛然的神情,月呼剑士的锐利气场展露无疑:“不知港黑大驾光临来我这个小诊所是有什么要事吗?”
站在他们面前的女人身形纤细单薄,容貌秀美精致,穿着一件普通的白大褂,但被她注视着的人明白,此时给人压力最大的不是她身后传闻中连热武器都无法对其产生威胁的强大剑士,正是这个脸上挂着浅淡的笑眼神却让他们彻骨寒颤的女人。
就好像进入她视线的那一刻,他们都被剖析得彻彻底底,活着的动物本能在叫嚣着致命的危险,脖子上仿佛架着把冒寒气的利刃。
之前关于森欧奈只不过是因为医术好才被首领看中的女人,直接绑走又能怎么样的想法在面对真人的那一刻被碾得粉碎。
“森小姐,首领请您担任港口黑手党的驻管医师。”为首的小队队长向着这个他原本不屑的森小姐弯下了腰,汗水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以。”自己如果拒绝,拥有足够实力的自己倒是能够带着自家崽子全身而退,但是诊所周边的人绝对会被连坐,季砚笙答应了下来,“说个时间,到点我会去报道的,现在诊所里还有病患,请不要站在这里影响我的诊所了。”
虽然看不到季砚笙的表情,但是看见对面那些黑手党脸色骤变后一得到许可就立刻匆匆离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而季砚笙则是一派的云淡风轻,仿佛万事皆在掌握中的样子,风也像是很会看气氛的吹起她的洁白的衣摆,扫去她衣摆不存在的尘埃。
一个字,帅!
中原中也再看向这个纤瘦的背影,在他心目中本来就足够可敬的森小姐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帅气,帅气得简直就是男人心目中的教科书!
他也想成为森小姐这样喜怒不言于表却威慑力十足的可靠之人!
“想要学吗?”无法无视身后火热的注视,季砚笙失笑的问道。
“可、可以吗?”这种也是能学的吗?中原中也心动极了。
“当然。”你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
真是有活力的孩子呢,是和乱步和阿治不一样的孩子,好哄得有些过分了,这让季砚笙不由得担心这孩子怎么在擂钵街这种地方活下去,看看他身边那个孩子,虽然被是伤患看起来很凄惨,却也懂得利用自己的不幸来道德绑架,让中原中也肩负起主要责任。
言行举止里都在向她透露‘治伤的代价中原中也会替他承担’这一点信息。
可中原中也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道德绑架了,又或是他已经有所察觉却仍旧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