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人的眼神苏以看的清楚,冯高立也看的清楚。冯高立一下站起身来,朝门口去。
“立哥,谁啊,介绍介绍,”
“滚滚滚,干什么,有事?”冯高立将来人朝门外推搡。
“先说说这谁嘛,”
“滚,有事说事,”
“昌哥来了。”
“走,这是我侄女儿!快滚。告诉昌哥我马上过去。”冯高立总算将几个人推出了门去,他又回头来,鉴于这种情况,他是不放心苏以一个人自己走出这里。
“你乖乖的等舅舅几分钟,就几分钟,咱们回家要杀要剐都好说。”冯高立离开前不放心的最后看了眼苏以。
他们冯家自父亲去世后,日子就过的一年不如一年,姐姐当年能被苏开诚明媒正娶带进苏家,除了个人能力,便是姐姐突破了家族基因的美貌。他这个苦命的侄女儿从小活的不容易,这副几乎还要优于姐姐的美貌像是老天给的奖赏。
冯高立将门关了。
冯高立承诺的是几分钟,苏以坐了半个多小时仍不见人回。窗外天色越发的阴沉,没一会儿就下起了雨。
舅舅刚离开没几分钟,苏以便听到了门被上锁的声音,一开始她不知道那动静是什么,后来一试才知门打不开了。
苏以仍然坐在窗边,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庭院里无人经过,她看着窗外的雨帘。
舅舅会坑她钱,但绝不会害她,至少苏以相信这一点,也凭着这一点让自己冷静。她琢磨自己这大概是被当人质了,否则不会一声不吱就把她锁在这里,而又只是锁在这里。舅舅滑头,和他打交道的人又怎么会不了解这点,所以他们这是在拿她来逼舅舅?
苏以有些愤怒,她看过,这房间的墙壁做有隔音层,手机也收不到信号,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苏以靠在椅子上,闭了眼睛,耳朵里是雨水砸地的密集哗啦声。一会后,门上突然传来动静,她睁眼,门倒真是开了,只是来的不是舅舅。
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声称冯高立的朋友,说要给她换个好地方待,还直言说冯高立惹了一点小麻烦,不过不碍事,他解决了就能回来,回来她就自由了,在这期间他会帮舅舅好好照顾她。
“但是你得小心点儿跟我走,别让昌哥知道了。扣你的人就是昌哥。”
苏以点头答好,问:“在楼上?”
“对,在楼上。”男人对苏以弯了弯唇,原本奸猾味浓厚的脸便看起来温厚了许多。但是他眼睛里的某种炙热却很难掩藏。“走吧,就在三楼。”
苏以点头,对这好心的照顾好言道了谢,她笑脸对人,男人对她的礼貌很是欢喜,手也总算从鼓鼓囊囊的裤子口袋边离开。
俩人一前一后便出了门去,男人在后关门,一双眼睛始终落在苏以身上,一寸寸梭巡,从她纤细白腻的颈脖开始,到浅色长裙包裹的细腰,细腰往下那撑起衣料的蜜桃形的丰腴饱满。
门外便是长长的走廊,苏以走两步突然回了头,男人唰的抬眼。
“还没问过,您怎么称呼?”
“别客气,叫我二哥行了。”
“嗯,二哥,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楼上有,楼上的更方便,马桶都是智能的,用完还能把你的身体洗的干干净净的,它还能给你吹干,热风,吹在身上别提多舒服。走吧走吧,咱别在这儿耽搁了,”
“那行吧。远吗?”
“不远,没几步。这边过去就是楼梯了。”
女人走在前,男人走在后,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欣赏她那曼妙的曲线,就连那绑成一束低马尾的黑发都在闪亮的散发着诱惑。男人正看的口干舌燥,谁知走在前头那纤细的人儿却突然就抓了走廊上的大花瓶,“砰”的砸在了地上,那声音简直能震破耳膜,男人傻了,还不及他有所反映,女人已经又抓了另一侧的花瓶依旧砸下,“砰”的再一声巨响炸开,别说隔音墙了,就是整幢楼也听到了这方的动静。
一道门被拉开,三个年轻男人并一个高个大胡子出现在走廊里,很快走廊两端也聚起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苏以猜的不错,这个男人的色心果然是个人行为,她也果然只是被当成了逼舅舅拿钱的人质,所以她引来了人,就安全了。到冯高立再来接她的时候,她自然是毫发无损。
雨水哗哗的砸,冯高立撑着一把雨伞追着苏以从金浦出来,一直到车上。
苏以气愤至极,带着一身的雨水坐进车里,正反锁车门,却来不及,舅舅已经上了副驾驶。
“小以你原谅舅舅,那狗娘养的是武龙那边的人,昌哥手里的人那都是自家兄弟,绝不敢那么干。我走的时候要了昌哥的保证才敢把你……”
“行了!下车!”
“老子现在就去找那狗娘养的,就是掘地三尺老子也要把他找出来剁了!”冯高立腥红着一双眼,去拉车门,但是在他刚上车时,苏以设了锁,倒是没防着他上车,这下却防了他下车。
冯高立很激动,车门也拉不开,一旁苏以却莫名其妙笑了,“这下你的兄弟肯放我走了,你卖房子啦?”
“没卖。”
“没卖!你的兄弟肯放我走?”
苏以一口一个兄弟的讽刺,冯高立脸白了一阵又一阵。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找个朋友借了点钱。”
“哦,不是60万么,一下就
借你60万,那你真是交了个好朋友!”苏以重重的强调好字。
“真没卖房子,就一哥们借的。你看好咯,从今往后我冯高立只会往高处爬,再不让你们受欺负,再不让你们……”
冯高立正情绪激昂,车门上一声轻响,锁解了,苏以猛的朝舅舅那边探过身去,一把拉开了车门,也不管雨水一个劲儿的往里灌,“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好自为之吧,我的钱你不用还,外婆不劳你费心了。如果你还有良心,”苏以瞧了眼那幢有着金玉般外表的建筑,“你就离开这种烂地方。”
保时捷疾驰出去,剩下冯高立一人撑着伞站在雨中,而之前跟到这方的黑色大众早功成身退了。金浦门口站着三个年轻男人,在远远的看着这方。
“立哥这侄女儿真不是一般人。”
“越漂亮的女人还真的是越聪明。”
“要我哪天被锁起来,突然来个人说救我,恐怕只有上当的份。人家这心里素质,绝了!”
淋了雨,身上的衣料湿了大半,贴着皮肤很难受。雨势大,苏以也不敢将车开的太快。
人本性自私,真没办法只看血脉亲情。自结婚,自进祁家,她越发的愤恨苏家,越发的讨厌舅舅,她甚至连见外婆也提不起兴趣。除了祁樾舟给她的家,剩下的一切都在她的心里蒙着一层灰,让人感觉不到轻松,感觉不到幸福。
她恨不得将油门踩到底,她向往路的尽头,那里有个安全温暖的家在等着她,它应有尽有,对她敞开怀抱,不用费尽心机,不用使上36计,如履薄冰的算计上所有才能得到安全。
眼睛里的湿意迷了眼,她伸手快速擦掉,喉咙上咽下一口哽噎。
舅舅怎么敢把她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让她冒险,他怎么能!
车轮碾压过地面的积水,极速前行,不断的带起浑浊的水帘。
苏以伸手打开了车里的音乐,琴声夹杂着雨声灌入耳朵,女歌手温婉的声音抚慰人心,苏以努力平复,当保时捷驶进祁家园子入口大门时,她已经可以和门卫亭里的值班保安微笑了。
苏以是从地下车库的电梯直接上的楼,家里霞姨看她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纳闷。
“哎哟,您这是在哪儿淋了雨?头发也湿了,衣裳也湿了,”霞姨拿着张干净的毛巾围着苏以干打转,水都浸进了衣服里,也没法擦。
苏以倒另有事问,“霞姨,他们是回家了吗?”车库里她看到祁樾舟常用的车一辆没少。
霞姨当然知道她问的是谁,“今天祁总就没走,他们一直在家呢。”
苏以上了楼,回了卧室,热水淋在身上,去了一身的寒意,心上却仍是空的厉害,不紧空的厉害,还酸的厉害。祁樾舟就在书房,但是他通常就是在办公,谈事。
好想见他,好想讨个结实的拥抱,她需要一个有力的拥抱。
苏以一双纤细的手臂抱住自己,从浴室出来,她裹紧着身上的浴袍进了衣帽间。
脑中忽然晃过那个“二哥”看她的眼神,晃过那男人放在鼓鼓囊囊的裤兜旁的手。她不知道那能掏出什么来。一张浸着某种能让人昏厥的药水的毛巾?一把足以胁迫人的刀?
秦楠曾经半恶毒,半愤恨的对她叫嚷,说她这种人丢进狼窝里也能活命,但是谁愿意生存在狼窝里拼命。
她渴望平平淡淡的生活,但愿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搅进任何复杂的关系里,她早怕了,也早累了。
苏以整齐了穿着,才从卧室里出来,擦到半干的长发软软的顺在背上,干净的眉眼附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她穿过起居厅,到了书房门外,正要抬手敲门,门却自己开了,出来的一群男人倒是又勾起了她今天所受的恐惧,其中一人低着脸,她看见他脖子根上有龙纹刺青,这让她心上猛的一紧,只是在看到景洪和小光熟悉的脸时才暗暗平静下来。
景洪和她寒暄了两句便带着人走了,苏以留在门口,闭了闭眼睛,才抬手敲了门,门里叫进,她才进了,先看到的却是坐在沙发里的阿森。
阿森是祁樾舟的保镖,自然有一副魁梧的身躯,以及唬人的身高,阿森身旁的年轻男人也差不多如此。这些人平日里都是苏以见惯了的,今天看来却是心惊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