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舅舅获刑以后,苏以反而安心了,再不去了解有关金浦的事,所以当然不知道最近金浦的事又掀小高潮,警方公布了几个重要成员,进行全面抓捕,高速公路出入口,火车站,高铁站到处张贴着通缉令。
苏以知道的只是最近几天家里来来去去的西装男人少了,晚上园子里寻查的工序没了。3月初,樱花树挂满了花苞。年后恢复工作的第一天,苏以已经打电话催了父亲办理房产证过户的事,语气不容商量,父亲推脱不过,只答应她会办理,又过了几天她再催父亲,他说有手续不全,还在办理。
这些天以来的休养,加上药剂的调理,霞姨无微不至的照料,苏以精神面貌好了很多,远好过于年前。霞姨直夸赵医生手段高明,而苏以自知,也有情绪方面的原因。那几天卧病在床的时间里,她安静的想了许多,也接受了许多之前无法接受的事实,也弄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就能安心,心安了,整个人自然就好起来了。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一大早苏以收了个好消息,父亲来了条信息说房产证办妥了,要她过去拿。苏以倒有些意外,因为这三番两次的拖延,只怕秦楠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就怕夜长梦多,到头来一场空。
收起手机,苏以只等着在衣帽间穿衣服的祁樾舟离开,才从床上起来进浴室。盥洗台旁叠着她用的毛巾,牙杯里满满的水,牙刷上连牙膏都挤好了。
苏以握着牙刷,淡淡的笑了一下。想想以后就享受不了这种待遇了,不过要是她能在画画这条路上走的更高一点,或许也有机会将霞姨从这里挖走,以后为她一个人服务。
苏以快速的将自己打扮精神下楼,餐桌上很丰盛,但苏以只草草的吃了些东西就去了地下室。对于房子的事多一刻就多一分风险,得快点拿到自己手上才算是落定。
人忙马不快,苏以到地下车库,却左右找不到自己的车钥匙。她看了车,好好的就停在她上次停的位置,没挪过地方,唯独少了车钥匙。
苏以抬脸看地下车库的监控,默了一会儿,急躁的脸色沉静下来。她往回走,到电梯门口,电梯门正好打开,小光从电梯里出来,苏以停步。
小光出来,“您是要出去吗?”
“我不能出去?”苏以冷脸对人。
“您说的哪里话。”
苏以不想跟小光费话,“我车钥匙呢?”
“在这儿在这儿的,”小光去车库,到柜子里去拿钥匙。苏以眉微蹙,柜子那边她已经翻了不下三遍,她怀疑小光是不是在装样子,其实是受了祁樾舟安排守着不让她出门,或者又是守着她出去,像看管犯人一样,办完事再带着她回来。
苏以脸色越发的冷,她有些光火,她不是犯人,他们没有权利这么对她。
苏以跟过去,谁知小光却转身递给她一把车钥匙,苏以低眼睛看,不是她的,小光在耍她?
“这不是我的。”
“这是新车钥匙。”小光笑咪咪的。
“我要我自己的车钥匙。”
小光觉得苏以好像没明白,“这也是您的车,董事长亲自挑的,订了好久了,昨天才刚开回来开到家里,您看看,肯定喜欢。”小光摁了钥匙解锁,车库那边,一辆崭新的红色轿跑亮起灯,一辆宾利欧陆,身形漂亮,膝水铮亮。
苏以哑然,蹙眉,才反映过来小光所说的她的新车,才想起祁樾舟之前说买车的事,也想起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苏以睫毛一颤,心上重重一撞。
就是去年的今天,他们结婚了。就是去年的今天,她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她嫁给了祁樾舟,她好喜欢好喜欢的人,他和她结婚了,他将她带进了这个会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那时她单纯的如此想,那时决不会知道一年后的今天会是这种情况。
小光安静的等着,苏以咽了咽空空的喉咙,茫然的低下眼睛,仍然坚持向小光伸手,“我要我的车钥匙。”
小光有点迷,“您是不满意吗?先驾驶试试……”
“是满不满意的事吗!”
“哪您就用这个嘛。”小光将钥匙像烫手山芋似的极快的放到苏以手上。
苏以有点急了,脑子里杂七缠八的回忆她通通不管,“我只想要我的车钥匙!”
小光苦着一张脸,被苏以提高的嗓门震了一下,“那钥匙在董事长那里,董事长今天要去邺城,这个时候大概已经上高速了,但是他下午会赶回来和您吃晚饭。”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小光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反正钥匙也给了,“车很好驾驶,您系好安全带。”
小光很快就溜了,剩下苏以对着一车库的豪车对峙。
青溪山从来没有出租车进出,陌生车辆也别想进入祁家园子,如果要步行出园子,到路边打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
不过一辆车,开了就开了,就算她开了,也不会因为开了有任何改变。苏以最后驾着新车从建筑出来,离开了祁家园子。
父亲约在家里,她
直接回了家,这一趟难免会遇上秦楠,她有准备,却没想到会遇上祁明泽的车从院子里驶出来。
苏以心上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将车驶进去。车窗闭紧着,也许祁明泽也不一定看到车里的人就是她,但刚将车子停稳,副驾驶的车门就突然被拖开了,祁明泽坐了上来。
苏以吓的一惊,手指紧紧的攥住方向盘。
“小以,我想跟你谈谈。”
苏以冷静下来,“我不想。”
“为什么?连祁樾舟你都能忍,我连他也不如了?就要跟我绝交?”
苏以将直直的带着些许愤怒的目光从祁明泽脸上落下,“我没有忍他,很快我就会跟他离婚,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那我呢,离婚以后,你也准备永远不见我的面了?”
苏以只是低着眼睛。
“小以,难道就因为一件,”祁明泽停顿了一下,“两件,两件错事就抹杀我的全部,是这样吗?”
从余光里苏以也能知道祁明泽的神情,对啊,她也想知道,为什么短短的半年时间她所熟悉的一切都变了,她所熟悉并完全信任的人也都变了,她又该怎么办,她又该找谁说理去,现在不止是他,他这个和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表兄,连祁樾舟那种人也好像做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她又能怎么办,她能信谁!她敢信谁!
苏以不看人,撇开了脸去,看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别说什么永远不永远的,我们又不是小时候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就算没有这些事咱们现在一年也难得碰面几次,有什么区别,你先下车吧,我还有事情要办。”
苏以将话题扯开,祁明泽在苏以看不见的一旁深深的陷落,因为苏以的“一年也见不上几次”,但是到最后也只是将紧皱的眉眼松开,就像苏以一样,在明白了“知止”后,就定下目标,也就能重新站起来。
“我知道你今天回家的目的,如果你跟祁樾舟的交易就是这个,你完全没有必要再回去,我就可以帮你。嫌麻烦我也可以直接给你更好的,还可以给你更多,想要什么都行,房子、车,”祁明泽拍了下车子。“如果你是因为这些,觉得亏了,过不去这个坎了,要从祁樾舟身上拿回损失,那就太傻了,他不缺的,我也不缺,你想要的这些根本……”
“你拿我当什么了!”苏以猛的截断祁明泽振振有词的话,祁明泽说这些的时候,苏以又见识到了一个全新的祁明泽,这种感觉他和祁樾舟极相同,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视别人的努力为笑话。
“我能拿你当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在祁樾舟身边除了经历那天那种危险,除了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什么损失也拿不回来……”
祁明泽话没说完,苏以一把推开车门就下去了,头也不回。
也许吧,也许这件事她也有气不过要利用一次祁樾舟的成分。但她要拿的不单是房子,不单是一笔钱,那是她的一口恶气,也是妈妈的尊严,也是妈妈为她和外婆创造的财富,凭什么不拿回来!
苏以进了别墅,见到秦楠多一眼也不屑看,苏家遇上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屑,浑身上下像长着刺,直直上了二楼,敲门进了书房,不管父亲舍得还是舍不得,她今天就是要拿走妈妈的东西。
“我听说你最近又跟祁樾舟闹别扭啦?”父亲没给房产证,倒问了这个。苏以先是意外,但很快明白过来,也理清了。这种消息来自于秦汐婷吧,那一趟她中了一枪也没怪秦楠?真是感情深厚!
苏以看着父亲,眼睛明亮,完全没有刚才和祁明泽在车里的那种颓然。
“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呢,这就不用您操心了。况且他还送了辆车赔礼,我还挺喜欢的,就原谅他了。您看到了吗,就在楼下,红色,特别喜庆。”
苏开诚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只是干干的笑了一下,说他们关系融洽就好,还劝了几句,说既然结婚了,就不是小孩子了,做了别人的老婆,也要学会忍忍脾气,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再漂亮也不如温柔能哄住男人的心。
苏以只是听着,几次想说点什么,但罢了。她来只为一件事,不想节外生枝,最后总算看着父亲将几本红本从抽屉里掏出来。
房产证,土地使用证,一共好几本,还有各种资料,她一一看了收好,名字变更过了,心上的大石头算是落地。
其实这件事不是秦楠能阻止得了的,毕竟事关家里的生意,连苏开诚也拿不准,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秦楠恐怕担不起这个责。秦楠也不会这么蠢,敢直接干预,不过就是从旁搞点小动作而已。这件事的成,完全在苏以逼的紧,秦楠没办法翻出什么花样。
苏以这么些天以来的担心总算一扫而空,她好心情的离开,将祁明泽的事完全忘到了脑后,而且门口也没了祁明泽的车,她以为祁明泽早走了,打开车门才看到还坐在副驾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知止”,《大学》中原文:“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说什么意思呢,大概就是定下目标后,就可以安定
下心思去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