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痕迹,绝对不可能是女子弄出来的,没有哪个女子那么大胆,敢在太子殿下身上搞这些,不怕诛九族吗?
女子也没有这么霸道,将他脖间允的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还没绑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手腕上有淡淡的痕迹,还不止一道,像是经常被缚。
动作一大,后颈处,胸口白皙的肌肤上,全都是吻痕。
绝对是个男人,还是个强势占有欲极盛的男人。
他仿佛能从那些痕迹上瞧见一个和太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气势却强了几倍的人,将太子殿下压在床上,做些不干不净的事。
他可真是大胆,大顺储君,一国太子啊。
他都不敢,只远远的瞧着,看着……
虞容注意到了,虞晏眼神中的变化,脑中突然冒出姬玉的话。
虞丹丹和虞晏刚进宫的第二天,姬玉便经常跟在他左右,暗中观察那俩人,有一次忽而很是郑重的告诉他,离他俩远一些。
因为那俩人很少分开,次次瞧见都在一起,所以她只能判断出其中一个似乎对他有意思,是谁看不出来。
那时只以为是虞丹丹,还觉得恶心,没成想竟是……
更恶心了。
他莫名便觉得这个姿势不对,他横躺着,身体线条尽显,刚从床上被拖出来,没穿鞋袜,就这么赤着脚踩在毛毡上。
真不舒服。
虞晏的视线叫他不舒服,这个姿势亦然,他漏在外面的脚丫子也格外没有安全感。
怎么摆都显得不自在。
虞容尽量往角落搁了搁,两只脚丫子互叠着。
这个动作也叫虞晏注意到,他试探性的问:“你冷?”
不冷,就是恶心而已。
虞晏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瞧了一眼窗外,刚下过雨,风还很大,他穿的厚,太子殿下刚被从被窝里拽出来,身上薄薄一层不说,鞋袜也没顾上穿。
他干脆矮下身子,从自己座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抱出一床被子盖在太子殿下身上。
里头还有一方枕头,给他垫在颈下,太子殿下意外的没有拒绝,看来就是冷。
虞容警惕的望着他,一旦他手碰来,便往后缩,几次之后这人也晓得他介意,还算君子,没有碰过他。
那棉被很厚,将他的身子盖在下面,一双脚藏着,心中顿觉如意了许多。
虞容横缩在马车里,不死心,继续劝道:“即便以前我们感情还行,现下我落入你们手里,假的不可能不动心。”
他不知道是在对虞晏说,还是对自己说,语气微微低沉,“三十万大军在她手里,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又聪明,我一死,她只会更小心,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出她是假的。”
姬玉是女孩子,但他不能说,一旦讲出来,很有可能成为她的弱点。
这个年代对女孩子有偏见,即便女孩子有能力也不行,只要是女孩子,已经被框死了。
这是姬玉的原话,他很想反驳,半响也只沉默着,一句话说不出口。
其实在他心里,无论是女儿身,还是男儿身,姬玉的优秀都足够旁人忘却她的性别。
她在万分艰辛的条件下,依旧诈走了虞丹丹的二十万大军,得了神机营和镇国营的信任,还撵走了虞丹丹,她做的很不错,有成为大顺储君的资格。
江山以后交给她,他很放心。
“她那么有野心,一定会追上来,除掉我们然后顺理成章登基。”他被抓之前收到姬玉的来信了,信上说父皇可能受了重伤,给她的信是别人代笔的。
姬玉不了解父皇,他知道,父皇除非没手了,否则即便受伤再重也会自己写,怕他担心,没有就是真的没手了。
但凡缺胳膊少腿,都不能再为帝王,是缺陷,也即是说,姬玉只要一回去就能登基。
她一直说这个世道对女孩子不公平,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改变,现下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只要坐上龙椅,王权霸业,规矩束缚,统统可以踩在脚下。
她做得到,她有能力的。
只要她想。
太子之位的诱惑力还能忍,至高无上的帝王之位她忍得了吗?
“你放了我,等我回京之后和她斗,牵绊住她,如此一来你们逃跑的几率更大。”怕他不放心,加了一句,“你也可以挟持我回京和她争,搞不好还有赢的可能。”
虞晏没有作声,他知道这是在忽悠他,但他并不讨厌,因为太子殿下的声音好听。
和旁人的不同,总是带了些自信和骄傲,是他没有的。
也是他需要的,他也想像他一样,遇到人被欺负,信步游庭,轻轻松松帮着解决。
就如同那天他帮他。
虞晏从来不相信好事能轮上自己,那日偏就遇到了,在他没有期望,心中一片寂静的时候突然出现。
惊了他一下,也——暖了他一把?
像是一盏灯,忽而照进了他心里,不过这盏灯有锋芒,过分靠近会受伤,但他有时候拗执的想,那个人可以,为什么他不行?
他不是第一次瞧见太子殿下身上的青紫,偶尔在脖间,偶尔在耳后,也时不时会在唇上,像是被人咬了一口似的,那么肆无忌惮宣扬着自己的所有权。
既然那个人能做到,让太子殿下甘愿扬了脖子给咬,为什么他不能?
他应该也可以,他不确定,总要试试看才知道吧?
“你饿了吗?”他问。
赶了一两个时辰的路,天色已然清明,他肚子有些扁平,想来太子殿下一样吧。
虞容没有回话,缩了缩脑袋,将脸藏起,心中不想,但他知道如果不吃东西,等不到姬玉,他自己先失力了。
到时候更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没答应,但也没拒绝,虞晏想了想,主动掏出了几块点心,和早就准备好的饼,人在郊外,没别的条件,只有这些。
他知道太子殿下受的伤重,不好吃硬的,特意用囊里的热水将饼烫软了给他。
他没动,只含了几块用帕子包着送进他嘴里的点心。
虞容吃完望了望桌上的泡饼,“你将我解开,我自己来。”
怕他不肯,又道:“我伤的这么重,什么都做不了,周围又都是你的士兵,还怕我跑了吗?”
虞晏没说话,只端了泡饼要喂他,虞容已经垫过肚子,没吃,头扭去一边拒绝了。
虞晏也没有强硬着来,自己将泡饼喝了,虞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晓得他不可能放过自己,干脆不再折腾,拱了拱身上的被子,将整张脸藏起来,缩在被子里小眯了一会儿。
休息好才能等姬玉来救他。
姬玉……会救他吧?
姬玉已经出了京,发现太子殿下被掳走后皇宫都没回,直接带着人去虞丹丹必经之路截她。
她仔细观察过,虞丹丹的路线有点像往真公主的领地走,禹州的地势极好,离京城也近,方便来回,是当年的太上皇和太后特意弥补真公主封的。
虞丹丹将她的另一个儿子也送到了禹州,不知道本着什么思想,或许是想让儿子见一见外婆外公,她的真父母吧?
养育了真公主十几年,真公主去了封地之后不放心,把他们二老也接了过去。
虞丹丹没有别的帮手,将小儿子送到别处不安心,干脆暂时给外公外婆领着?
无论她在外怎么样,毕竟是亲生的,这么多年没有照顾过她,父母心里有愧,肯定会好好对她的孩子。
虞丹丹要继续回高桑做皇帝,这一别可能好些年,最后瞧瞧小儿子?
也有可能直接接走,反正哪种她都会经过禹州。
姬玉便是打算抄近道去禹州,提前拦她,即便拦不到也不打紧,虞丹丹手里有几个人质,她没有的话不像话。
去禹州不近不远,依着军队的脚程,最少需要十几天才能到,毕竟带着兵,动不动十万十五万,不可能每个都骑马,只能步行,虞丹丹是,她也是。
她走近路,翻山去的话,最多十天左右,姬玉决定弃马翻山。
边走边想,这时候虞丹丹到哪了?
怕是已经和葛青山碰头了吧,他俩的位置本来就近,没出郡州,又刻意等着,很容易撞上。
姬玉只带了神机营,还在皇城外的时候便提前吩咐慕廖去追虞丹丹,镇国营留给皇上保护京城,还差的兵马会让禹州刺史帮着添上。
禹州大,是很重要的地方,有五万兵马守着,再从旁边借一点,十万加神机营的十五万,二十五万不信拦不住她。
神龙军队内——
一路紧赶慢赶,没有一刻停歇,不断的颠簸,再加上吃的喝的跟不上,虞容出现了很严重的水土不服,伤势也在递增加重。
第一天精神还行,第二天便有些蔫,第三天开始吐,吃不下饭,第四天发了轻微的烧,本来一直绑着,后来不绑都爬不起来。
终日缩在马车里,躺在狭小的地方,腿都伸不直,一双眼始终闭着,只偶尔会艰难的坐起吃点东西。
吃多少吐多少,到最后人已经明显有些意识不清。
怕他真的死了,虞晏掉了队,先给他疗伤看病养身体,过后再去追母妃。
母妃答应了。
她本来就不想让他参与,希望他做个普通人,拥有无尽的财富,一辈子不用受苦,快快乐乐就好。
他掉队隐藏起来,她更开心,还叮嘱他,如果她死了,就干脆造个身份,过自己的小日子便是,不用给她报仇。
虞晏不会那么干的,他只是顾着太子殿下的身子,晚一点过去而已,追肯定是要追的。
父王不疼他,他只有母妃了。
“听说神机营昨儿追上了神龙军,不过他只有十五万兵马,我们有二十多万,又提前洞悉,跑掉了。”虞晏在讲搜集而来的消息。
他给太子殿下看病的时候,遇到的每一个大夫都说太子殿下的情况不妙,先是受了重伤,又见了水,还连日颠簸,再加上水土不服,能活着就是个奇迹。
要多劝劝他坚强,人有一口气在,活的几率会大一些。
他一开始只会说大江大山多好多好,这么年轻就走太可惜,偶尔也会抱怨,神机营追的太紧,几乎前后脚,不让人歇口气。
每次讲山河,劝他挺住的话,次次太子殿下都闭目养神,懒得听一样,反而是后者,太子殿下会小小的扭过头,仔细倾听,他留意后干脆一直网络消息。
没有就瞎编,神机营大放光彩,偷袭了他们,损失了他们很多人,神机营路过闹野兽的山林,干脆直接将野兽给逮住分吃了。
神机营又耍小心机,大半夜不歇息,过来妄图围困他们。
他们每次都不恋战,次次遇到就逃,神机营也拿他们没办法。
他偶尔还会说一说那个假太子的坏话,道路过小镇的时候,很多姑娘热情的给他抛花送帕子,还扔绣球给他,被他接了,接了可是要当新郎的。
本意是想让太子殿下紧张一下,反感假太子。
然而每次太子殿下听到都会用不屑的眼神看他,似乎看穿了他的谎话。
他说军营里的军妓投怀送抱,假太子貌似有意让其留宿,假太子精力旺盛,还觉得一个不够要两个什么什么的,太子殿下也一脸的鄙夷。
他好像对假太子很信任,那股子全身心无条件信赖的劲,叫人略微有些妒忌。
如果这些都是对着他的就好了。
在当地养伤三天,太子殿下的情况有所好转,他们才再度启程。
这次顾着太子殿下,换了个大些的马车,即便是成年男子,也能平躺着的那种,下面垫了很多被子,将他牢牢护在里头。
吃的喝的也尽量捡精细的,一路走大道,时不时会停在镇上,换新鲜干净的水和食物。
尽量只让他吃京城有的小食,没有就买菜自己做,马车上装了炉子,日日温着粥,饿了就喝,渴了也喝,这才好了许多。
他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假太子的消息,太子殿下听说他在赶来的路上,便会格外精神,强迫着自己吃喝,每次停歇的时候还会下来走走。
晓得自己弱,会穿很厚的衣裳抵御倒春寒,把自己从头裹到脚,还是不让他碰,也不让他接近,即便身子再差,换衣裳擦澡也坚持自己来,不让人看着。
他强行就发脾气,赤手去拿马车里炉子上的壶当武器,手心烫出泡好像也没有感觉似的,依旧紧紧握着。
虞晏怕了他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每天看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心里像是被一万只蚂蚁抓过一样,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和折磨。
“我母妃快到禹州了。”禹州有他的弟弟,母妃想接过来,又不想,怕打扰了弟弟平静的生活。
来时母妃送去外婆外公家那会儿就说过,弟弟从此不是她的儿子,是二老的,喊二老爹娘,就是要断绝关系,让他做个平常人。
母妃会不会去见他,虞晏也说不准。
虞丹丹最终还是选择不去,只远远的望一望这个富饶昌盛的地方,便心满意足带着人钻入了另一边。
她不可能走大道,过别人的地盘,如果假太子事先和当地的刺史联系上,前有禹州刺史,后面有神机营,她被包了饺子,必死无疑。
她宁愿翻山越岭,辛苦些都不会过禹州。
自己的五万兵马,加上葛青山的十万,十五万路上接连和神机营碰撞,损失了两万左右,再加上逃跑的,最多不过十一万罢了。
神机营真是讨厌,时不时喊话,劝他们投降,不然剥皮抽筋,格杀勿论,吓跑了许多人。
十几天的路程没了一万多,叫他们的队伍小了又小。
他们这边散播出来的谣言,非但没有动摇对方半分,还成了每次交锋的笑话,时不时拿出来讲一讲,真真是令人厌恶。
距离逃京的第十五天,虞丹丹终于下了马车,拖着疲惫的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上爬。
翻山马车过不去,马儿都有些悬,只能靠自己。
常年金尊玉养的腿脚受不了,方走了不过一个时辰而已,便累的动不得,只能停下歇息。
刚往森林里的木桩子上一坐,忽而察觉脚下有踩过的痕迹,碎叶子里藏着脚印。
她便是领头的人,没人走在她前面,这脚印来的古怪,要么是猎人的,要么是……
她心里莫名咯噔一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中埋伏了。
果然下一刻黑暗里冒出许多火把,密密麻麻,从四面而来,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领头的人她见过,正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不,是太子殿下的替身。
她在赶路,他也是,舟车劳顿,模样亦不好看,还白了一撮秀发,在头顶很明显的位置。
那白发被人随手拨去脑后,假太子阴沉着脸,面上皆是戾气。
“虞丹丹,你让我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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