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看着他，脑子里却是一阵轰鸣。
早在林烨华用戒指为信物让别人转达她的话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确的，但她多么希望她的直觉是错误的。
来到包厢后，她故意套话，故意拿林烨华的手机，她只看了通话记录，通话记录一连串的都是给她同一个号码拨打的记录，可没有一个是接通的。
那个号码她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她的号码。
她这边却没有收到任何的来电记录，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故意不让林烨华和她联系，可她给林烨华打电话是打的通的，这代表那个人不想让她察觉。
有谁会这么做？
艾姐。
为什么会这么做？
林烨华做了不该做的事。
那是什么事？
她不知道，没有人敢跟她说。
那一瞬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以林烨华这么狡猾的性格，但凡她露出丝毫马脚，他就能掩饰的一干二净，所以她只当作没看到林烨华将手机放进兜里的举动，故意嬉笑着撒娇让林烨华放松警惕，用了这一辈子最大的忍耐力和演技演完了这场戏，走出了包厢，将门微掩，安静的听着。
可比起这个结局，她反倒更希望林烨华是在外面有女人了，至少这不会让她觉得这么恶心，又这么的绝望。
恶心的是林烨华的冷血。
绝望的是林烨华爱她，她也爱林烨华。
可他们注定是不会幸福的。
“朵朵，我都跟你说了，我们去医院好吗？”
林烨华从未如此卑微，也从未看到过这样的朵朵。
朵朵只是看着他，摇着头拒绝他的接近，她像是刺激过头反而冷静了下来，一字一句的说：“不要了，孩子我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
她无法想象艾姐当初是抱着怎么样的情绪祝福她，又是抱着怎么样的情绪被带走。
可她知道，此时她心里对艾姐的愧疚多于对林烨华的爱。
她是爱他，可她保有基本的良知，她起码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她更知道，人不能忘恩负义，更不能以德报怨。
林烨华瞳孔一缩：“不，不行！”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脸色慌乱，眼神惊恐，却又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更是放低了声音，生怕吓跑朵朵：“朵朵，你听我说，你现在情绪起伏太大，你不冷静，你只是在乱说话，我知道自己是人渣，但你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好吗？只要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聊聊，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要你就此放手，你做的到吗？”
她隐隐能感觉到林烨华在瞒着她什么，也能感觉到林烨华似乎在追求什么。
或许是出于逃避，她不想去追究，也或许是出于信任，她一句都没有多问。
可现在事实摆在她面前，容不得她逃避，也压碎了她的信任。
林烨华愣住了，只是看着朵朵，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朵朵嘴角微勾，笑容嘲讽，“你明明说过不会再犯了……你明明答应我了……你骗了我，可你看，现在，你连骗我都做不到了。”
因为他骗不过自己了。
他不可能为了她放弃。
那他对她的爱……到底算什么呢？
她在他心里，又占有多少地位呢？
“林烨华，离婚吧，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想是以你妻子的名义死去的。”
她平静而又绝望的说出这句话，话语刚落，她的身体就软倒了下去。
艾毅早就察觉了她的不对，小小的身体用尽了一切力气接住了朵朵的身躯。
朵朵很瘦，可对于艾毅一个孩子来说，并不轻。
“朵朵！”
林烨华歇斯底里的大吼出声，他想抓住朵朵，却被鱼贯而入的医护人员隔开，朵朵被抬上了担架，林烨华要追上去，却被艾毅拦住了。
“朵朵阿姨不想看到你。”
林烨华呆愣在原地，艾毅脸色紧绷，拧紧了眉头说：“你如果真为了朵朵阿姨想，去办离婚吧。”
朵朵阿姨刚才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出那句话。
如果这次真的救不回来了，至少他想让她不抱有遗憾的离开。
“你闭嘴！”
林烨华的神色瞬间狰狞，他死死的揪住艾毅的领子，将艾毅小小的身体提了起来，艾毅难受的憋红了脸，却并没有反手。
“放手！”
一声冷冽的嘶吼从不远处传来，林烨华还来不及回头，脸上便是一疼，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一边倒去，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艾毅的衣领，艾毅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没想到却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他微微抬头，原本一片平静的瞳孔微微颤抖。
救下他的人，是柏誊岁。
柏誊岁此时的脸色阴郁，一手轻抚他的后背，一手紧紧拽住。
“我儿子要是出了事，我要你的命来赔！”
他用像是看死人的眼光看着林烨华，林烨华崩溃了：“那你就来拿走我的命啊！”
要是朵朵真出了事，他还不如去死！
柏誊岁的眉头紧紧拧起，“自己愚蠢造成的后果，就要自己去承担！”
就像他一样。
如果他依旧不知悔改，不停犯错，他的下场不会比林烨华好多少，或许会比他更惨。
他庆幸的是自己醒悟的早，还来得及挽救。
艾毅默默的揪紧了柏誊岁的衣领，小嘴抿的紧紧的，脸颊染上了不正常的潮红。
很明显，他不好意思了。
“柏总，你该放开我了。”
察觉到自己异样的情绪，他低下了头，不想让柏誊岁看到自己的脸色。
柏誊岁眸色沉沉的盯着艾毅，突然伸手在他肉乎乎的小臀部打了一巴掌。
艾毅的脸瞬间红成了红苹果，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柏誊岁，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打她？
“刚才为什么不挣扎？”
柏誊岁不敢想象他要是来晚了一步会发生什么。
他知道艾毅有逃脱的能力，但他生气艾毅为什么不动手。
艾毅不是那么蠢的人。
艾毅的眼神微变，咬紧牙关不说话。
他是愧疚的。
当时的他也没想到朵朵阿姨会在门外。
他觉得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也有他的原因。
所以他没有挣扎，他觉得自己该赎罪。
如果朵朵阿姨死了，他也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