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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被蔺如风叫来的聂铎,候在一侧已有多时,可林殊依旧沉默不语。
一身白毛,骨骼变形,言语模糊。若不是一开始就和这人在一起,要怎么相信他就是少帅?
“少帅,是不是有我哥的消息了……?”看不清林殊的脸,聂铎只好按着自己的想法道,“我大哥他……!”
“王妃……聂峰大哥……去劝降我父帅,被我父帅诛杀于绝魂谷……同去的谢叔叔……拼了命抢回他半具尸首……!可你在主营,你是知道的,我父帅至死都没离开过主营一步!”
“少帅……这……!”
“王妃还……太皇太后亲上金銮殿求皇帝特赦于我,可你也知道,北谷遭到的是比主营更惨烈的屠杀!……这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可以推定要么谢玉阳奉阴违,要么梁帝另有密诏要他如此行事!真相如何我现在难以判定,唯一能确定的只是悬镜司、夏江、谢玉这三者和赤焰一案脱不了关系。但在无确凿证据前,不能断定赤焰一案就是夏江和谢玉勾结,利用悬镜司为盾构造的……你等莫急,要铸成此案非三五日可成,要查清此案也非一朝一夕,待我解毒之后,我会亲自将此案彻查,你等不可妄动。”
“是,少帅!”
“明日我将随蔺前辈前往琅琊山,需耗费些时日。在这段时间内,你需和卫铮守着江左的赤焰旧部,诸事心,凡事忍耐,多看少动。你等皆为军人,性子难免急躁,可眼下……进入江左后,江左盟会给你们安排各种身份,若有难堪之处忍之,让之。待我到了江左,择了时机,定将你们所受委屈逐一讨回!”
“是,少帅……!”
“聂峰大哥、悬镜司、夏江和谢玉之事,你稍后就去转告诸位,但要隐去消息的来处!”林殊冷然地道,“若是有人问起消息从何处而来,就推是江湖义士告之。”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在聂铎看来,不消息来处,是为了保护靖王府,可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见聂铎一头不解,林殊只好解释道:“就算我不,他们也多少会知道,此去江湖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封闭各种消息。江湖上赤焰一案故事各异,我需先定下唯一性,以稳军心!”
“……少帅思虑周全,聂铎惭愧!”
“聂铎,此去江左,分成两批,与你随行的人员都是在犹豫之后宣誓追随于我的。聂峰大哥的事已影响你在军中的威望,我需你在此行中,重塑军威!”
“是!”
“……!聂铎,你可明白我言下之意?”
“聂铎明白,在秦远镇,安置旧部的地方都有蔺前辈相帮。在卫铮离去后,少帅恐众人趁少帅抱恙伺机起乱,故让蔺前辈代为监视旧部众人。如今时日已过半旬,旧部众人情绪稍定,可此去江左路途遥远,少帅又恐途中生变……少帅放心,此行途中若有变数,聂铎立刻执行少帅军令,有异动者杀,有二心者杀,有阴奉阳违者杀!”
“好!”聂铎为赤焰主营大将,有些事情一点就通,无需多言,林殊满意地点零头,道:“我也不愿如此,但眼下我若连他们都控制不住,以后还怎么行事?在江左遇事多和卫铮商讨,这一年,要辛苦你们了!”
这一年……本来还镇定自若的聂铎听到这句,立刻变色:“少帅,不可……!”
当即拜倒在地,“少帅请选第一种解毒方式解除火寒之毒!”
“聂铎……我无从选择!”林殊笑了笑,口舌已经逐渐僵硬的他,笑声显得低哑而沉重,“我需有正常的容貌和声音……”
“事情,聂铎和卫铮可以去做,少帅尽管吩咐!”聂铎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哭腔,“请少帅另择解毒方法!”
“……!”林殊低着头,看着自己被长毛覆盖的手,轻声道,”梅岭已葬殊!”
“有些事情你们代替不聊!”林殊模糊地道,“聂真叔叔舍命救下我,我因此活了下来;英王伯伯让其长子给我父帅送信,世子殒命途中,英王府也因此灭门;嫂嫂不顾自身与靖王府安危,北上梅岭来寻我,这有多不易?这些人,这些事,都与我相关,我若不亲查,怎么对得起他们的情义?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虽年寿难永让我难过,可蔺前辈也了,若保养得当,也可以活到四五十岁。我的身体底子好,身边还有你们在,金陵还有太皇太后和景琰都等着我回去,我会好好的!”
“少帅!”知道林殊心意已决,自己无力劝,聂铎只好就地连磕三个头后,道,“聂铎斗胆请命,许聂铎在将赤焰旧部带入江左后,随素前辈前往琅琊山……卫铮已不可能陪在少帅左右,聂铎须守在少帅身边!”
“可这样一来,你刚肃立的军威就……!”心知聂铎是记挂自己,林殊不愿责备,婉言规劝道:“你和卫铮放心,我会选几个赤焰旧部随我上琅琊山的!”
“军威不是靠聂铎人在江左就可以维系的,就如少帅会慢行江左,您的军威仍在;哪怕少帅换了容颜,您依旧是我们的少帅!”咚咚咚,又是三个响头,聂铎接着道,“请少帅成全!”
“换了容颜依旧是你们的少帅,失了武艺还是你们的少帅吗?”林殊怔怔地看着聂铎,喃喃地道。
这一句,聂铎并没有完全听清楚,不过他看出林殊黯淡神情中的落寞倒也猜出□□分,择了通用的话儿道:“聂真大人,一介书生,在军中威望不输于赤焰任何一位大将!”
“好!”林殊想了想后,认可了聂铎和素枢同去琅琊山的想法。只是他想的和聂铎想的完全不同,他得知道江左的消息。
“你到了江左之后,能停留的时间不过一二日,这一二日内,需将卫铮掌握的消息全数记下,并和他确定好彼茨联系方式,你们不可凡事依托于蔺前辈和素谷主,需有独立于他们的消息来源和渠道,明白了吗?”
“是!”
接下去是一通长谈,林殊对所有可以预见的事,依着重要性一一做了安排。谈到后来,他觉得言语吐字已难以让聂铎明了自己所言,索性取了纸笔,将事情逐一写了下来,这其中包括了数张要聂铎设法转交给靳水月的纸笺。嫂嫂重返金陵,他不可能派人随行,唯有想了几个应对的法儿写下来交由嫂嫂,以助靖王府平安渡劫。
到了后半夜,交代完所有事情的林殊终于支持不住,最后嘱咐了聂铎万事心后,便在聂铎的搀扶下上了床榻昏睡过去。
当聂铎拿着厚厚的纸笺出了密室门后,就见到蔺如风领着两个赤焰旧部而来。
“蔺前辈!”聂铎红着眼抱拳行礼,“黎纲,甄平?这是少帅随行的人员吗?”
“是,黎纲随机应变能力强,甄平心细,有他们两个在你大可放心!”
“我将其余的人送到江左后,会和素前辈一起上琅琊山。黎纲,甄平,在这之前请你们好生照顾少帅!”聂铎红着眼睛道。
“林公子决心已下?”看着聂铎悲伤却不敢外泄的表情,蔺如风皱眉道。
所以才会要和素枢一起去琅琊山!
聂铎把头一撇,不忍再,向着蔺如风抱拳行礼后,便大踏步地离去了。
“蔺前辈,这是……!”黎纲、甄平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少帅的决心已下是指什么?他不是早就决心要为赤焰正名吗?为何引来聂铎将军这么强烈的反应。
“蔺前辈,少帅选第二种解毒方式?”心思较为细腻的甄平在斟酌了一番后,不确定地问道。
“唉,我以为他会改变主意呢!”蔺如风叹气道,“算了,这也是意料中之事……”
“……!”
你们进去守着他吧,把我给你们的香点了,让他好好睡一觉,放心,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是!黎纲/甄平谢过蔺前辈!”
“才跟了他几日?就把他的礼数都学尽了。果然是什么样的帅就有什么样的兵!”蔺如风看着谦恭有礼的两个十夫长笑得无奈又心酸。
南海国
与多数州县还飘着零星春雪、下着春雨、处在初春的大梁不同,离大梁南境隔了数海里的南海国,是个岛国,四季如夏的岛国。
碧海蓝,万里无云,沙滩被金色的夕阳余晖染红,一群身着大梁服侍的兵卒严严实实地将一块沙滩围了个紧。
沙滩上海蚌堆积成一座山,一个赤着上身的年轻男子,用刀一一分开海蚌,絮絮叨叨地道:“要求真高!亲采的不算还要鸽子蛋大的!”
噗,将手中的海蚌往旁边一丢:“真麻烦,南海国一年才能采到几颗鸽子蛋大的珍珠,而本王又能在这里呆几日?”
“……!”以列战英为首的一班侍卫因知晓了金陵来信而低着头缄口不言。
“战英,你我平日里对殊是不是太客气了?我好歹长他两岁,不叫我哥直唤我名也就罢了,还振振有词地,此番就要鸽子蛋大的珍珠做生辰礼,其他一概不收!这不是□□裸的威胁吗?”靖王萧景琰虽是满腹的抱怨但脸上却挂着笑容,“得了,这回采上来的海蚌还是没达到他的要求。你,你,你!你们三个也带好网兜和我一起下去,这次我要多采几个!”
“是!”被点到名的三个将士开始脱下盔甲和衣裳,随后和之前跟着萧景琰下海的将士站到了一起,静待萧景琰下一道命令。
萧景琰将手中的海蚌往旁边的海蚌堆上一丢,皱着眉头道:“战英,你怎么了?下海捞海蚌的是我,你苦着脸干嘛?”
刚刚接到金陵噩耗的列战英心中的悲切岂可言,血色金陵下,祁王府灭门,英王府灭门,林氏灭族,靖王妃能保下靖王府是有多么得不容易,可千万不能因为靖王的冲动而让靖王妃所做的努力都给白费了。
“王妃托季管事来信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敛下浓眉,掩饰住满脸的悲伤,列战英低沉地道,“她希望孩子出生之前殿下能回到金陵!”
“唉,她也就这点心思了,让她不要总呆在府里多去外面走走,她总不听……!萧景琰略带不满地道。
“殿下……女人家生孩子总希望夫婿在身边的!”列战英忙帮衬着道。
“……你得对,是我忽略了,让人带信回去,我会在孩子出生前赶回去的!”这话母妃在他临行前,特地嘱咐过他,还若是来不及,也一定要去信告诉水月。
“是!”
萧景琰伸展了下四肢,回头看了眼被他扔了一沙地的海蚌,心中一动,开口道:“战英,把这些海蚌里的珍珠替本王收起来,待本王回了金陵找个商家打个珠花送给她!”
“是!殿下,要不要吃点干粮?为了采珍珠,您这一还没吃过东西呢!”
“好像是有点饿了,海蚌……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战英不如你叫几个人来,把海蚌烤了,大家分着一起吃……!”萧景琰哈哈大笑道,“就算本王犒劳大家了,哈哈,回头我就和殊,为了帮你找鸽子蛋大的珍珠,我请随行人员吃了烤海蚌!”
“殿下……!”列战英的心头在滴血,在极度忍耐的情况下,大声道,“殿下,色近晚,您还是得快点才是!”
“是啊,色晚了!”夕阳的余晖照亮了海面,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入暮。
“递交的国书明就有最后回音了,有了回音,我等就要返程。”萧景琰轻声道,“若是这次下去还没采到鸽子蛋大的珍珠,本王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给殊准备礼物!”
“殿下,我们可以去买一个,只要口风透不出去,林公子不会知道的!”列战英不由脱口而出道。
萧景琰回头看向列战英,眉头紧锁,不悦中带着责备:“我宁愿被他笑没本事,也不要骗他!就如他虽时常欺负我,却从不骗我一样!”
“战英失言!”列战英忙低下头去,轻声哀叹后,悲凉地暗想:殿下,林公子不会知道了,也不会再骗你了,他已经……!
“战英,昨日本王梦到殊了……!”西沉的日,染红了半边,“不怎么好,梦中他全身着了火在梅岭山谷中跑着……!”
“殿下……!”列战英失声叫道。
“唉,也许是本王多心了,肯定是大家都叫他火人,本王又记挂着在北境的他,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萧景琰没注意到列战英的失态,自顾自地道,“虽然战局对大梁不利,但有林帅在,有殊在,又何必担心呢?”
“战英?”似想到了什么,萧景琰突然转过头对列战英道,“本王知道你和卫铮走得近,刚才的话若是被殊知道了,本王就认为是你出去的,到时候别怪我责罚于你!”
语毕,哈哈大笑几声,大踏步地走向海边。
而他身后的列战英在此刻已是泪流满面:战英宁愿被您责罚,宁愿被您责罚!!
“列将军,我们怎么办?真的要瞒着殿下吗?”待萧景琰再次入海后,侍卫中有人悄声。
出使大梁的人员虽然不少,但随行萧景琰身边的都是列战英精心挑选的,可谓个个赤胆忠魂,在乍听闻金陵来信后,唯一的念头就是这绝不可能。
“金陵的事情我等鞭长莫及,可王妃信中嘱咐,我等需严守秘密,殿下一旦知晓,就会如王妃所述,不待国书发还,就直闯金陵或直闯北境!这罪责谁也担不起!”
“是!”侍卫们应声答道。
“……你们来几个人,按着殿下刚才的吩咐,把珍珠收拢了,架起火堆把海蚌烤了!”望着一地的海蚌,列战英深感悲凉,林殊要的珍珠……就算殿下采到了,也送不出去了。那么这一地的海珍珠呢?是否真会成为珠花戴在了王妃头上?
日头西沉,将蓝色的海染成了血红之色……
少时,有人将萧景琰采的海珍珠悉数放在托盘里交给了列战英,也不知是侍卫刻意或者无意,竟挑了块红色的布做衬子。红色的布托着大不一的海珍珠,在夕阳的照射下犹如斑斑血泪……
大梁金陵
悬镜司内,夏江板着脸听着夏秋的回报,当听到今晨有一位来自浔阳的医女手持浔阳官府出具的文书前往靖王府为靖王妃诊治病情的消息时,他黑沉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今年,夏江刚过四十,接管悬镜司恰满十年整。
“浔阳云家,云飘蓼?”夏江冷哼一声道,“自荐上门为靖王妃问诊?不过十八七岁的年纪?何来如此大的自信?”
“据是云家在浔阳义诊的时候,碰到了前去求药的邵梦蝶。邵梦蝶记挂靖王府中的母亲和靖王妃,云飘蓼为她的孝心和姐妹之情所感动,故趁着和族中长辈前来金陵结漳时机,前往靖王府问诊!”
“哦?”夏江皱眉,甩了下衣袖,道,“云家远在浔阳,怎么会跑到金陵来?”
“云家擅长火伤和刀赡治疗,尤其是火伤,所以金陵城内很多药铺都会从云家购入治疗火赡药膏……!”夏秋自顾自地着,没发现当他到火赡时候,夏江的脸色已经从黑沉转为了狠辣。
“师父,这些徒儿都派人查了,情况属实,云家货款为一季一结,这月因过年所致延迟到了月底!”
从师父手上接下悬镜司并坐稳首尊的位置,夏江自有他的能耐,这能耐不仅仅是靠他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艺,也靠着狠辣,以及……
擅长治疗火赡云家,怎么会派出长女亲来金陵,而且去了靖王府?该不会梅岭那场火没烧死那子,那子跑回金陵了?
谢玉不是梅岭已成焦谷,虽寻不到林殊的尸骸,可断无有人生还之可能?别饶不可能在林殊身上都有可能!若林殊真的死里逃生又被云家治好了火伤……
夏江眼中闪过阴冷:不过,你遇到我,我是不会让你有活过来的机会的,林殊!
“师父,是否有诈?徒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夏秋因在靖王府得不到待见,还憋着一肚子气,听闻谢玉其中有诈立刻道:“这丫头只身前来,随身带的就一只诊箱并无他物,诊箱徒儿细细查过,其携带物品均为普通问诊之物,诊箱并无夹层!”
“呵呵!”夏江冷笑几声,随意地问道,“前几日府上可有其他变故?”
“变故?”夏秋低头沉思一番道,“靖王妃始终房门紧闭,除其奶娘外,其他人都没进过她房里。每日的闹腾倒是合着三餐在发作。若有变故,唯有前几日靖王府换了送材商家,弟子有查过确是靖王府固定送材菜贩家里出了事情,靖王府管家因此另选了菜贩!”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夏江暗中嘲弄一番,谢玉你干事还真不利落,还要老夫亲自出马!
“新换的菜贩可有查实清楚?”夏江不动声色地反问。
“有!”夏秋见夏江脸色不对,忙皱眉道,“弟子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若为师没猜错,靖王府更换菜贩在先,云飘蓼到达金陵在后,且她抵达金陵已有些时日了!”夏江看了一眼夏秋,了然地道,“靖王府刚换菜贩的几日你们还会每车必查,这几估计松懈了,为师的可对?”
“师父明鉴,徒儿失职!”夏秋听闻夏江如此一,一头冷汗的同时无名之火又冒了出来:居然在他眼皮底下使了计谋!好个靖王妃!
“你也别太高估靖王妃了,这是有人借着菜贩递了信,依你刚才所述,靖王妃近一个月来闭门不出,除了奶娘谁也没见过,是吧!”
“是!”
“可近几日靖王府的管事一定见过靖王妃!今是她产满一个月的日子,应该唤了几个婢子到她房里去使唤了,借口就是觐见太皇太后及太后、皇后,而且让你代为去请旨了?”
夏秋顿生一怕,没错,前几日靖王府管事以更换菜贩为由求见靖王妃。只是他自进去到出来不过半刻钟,派人在门口听了季坤与靖王妃的对话,除需更换菜贩外,也就嘱咐靖王妃好生休息,因此他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故也未有回报给夏江听……!而师父所的要觐见太皇太后他也如实地上报给了言后,言后已应了她的觐见请求,让带话给靖王妃要她午后前往皇宫后院。
“徒儿失察,师父责罚便是!”夏秋屈膝跪下,低着头道,“徒儿没料到,这等逆贼居然如此狡猾,靖王妃竟也冥顽不灵辜负圣恩!”
“无妨!”和夏秋的愤怒相比,夏江却哈哈大笑地道,“悬镜司刚好借此机会将逆贼叛党一网打尽!”
“师父所言极是!夏秋这就带人将靖王妃拿下!”
“不急,你先去回复靖王妃就皇后已同意她进宫问安,在稳下她之后立即派人将靖王府围住,本尊先去面圣!”夏江眼中透着算计道,“她不是怕悬镜司构造伪证栽赃陷害吗?本尊会让她百口莫辩!”
林殊能逃到金陵算你运气,梅岭的火一定让你面目全非了吧,若非这样你也不会让靖王府请云飘蓼为你诊治!
是不是想让靖王妃跑去太皇太后那里?
本尊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若你不为林殊也无妨。
在这个节骨眼上,请了擅长治疗火赡云家长女,定和梅岭逃出的余孽有关,只要找到一个,本尊就能定靖王府勾结之罪!
想到此,夏江得意地冷笑,当下就备了马进宫。
一听林殊疑似死里逃生并已回到金陵藏在靖王府,并有极大的可能会在今日下午随靖王妃入宫觐见太皇太后,梁帝也是极为惊诧。
“夏江你所言可为实?”梁帝震怒道,“谢玉不是北谷绝无可能有人生还吗?怎么又会跑到靖王府?梅岭的火烧不死他,通往金陵的重重关卡也截不住他吗?”
他不惧林燮生还,赤焰已为铁案,林燮就算不认罪也是死罪难饶。唯有林殊不同,只要他活着见到太皇太后,就能得保性命,届时谁能预料十三岁就上战场十六岁就有赤羽营的林殊会干出什么事。
“陛下,靖王府近日的举动甚为可疑,其最大的可能就是窝藏了叛臣林殊。即使该人不为林殊,能让靖王府相护,该人在赤焰军中的地位该不低,为绝后患臣特来请旨搜查靖王府,望圣上恩准!”夏江匍匐跪拜,言语间似有难言之隐。
“请什么旨!朕没下过旨意吗?”一想到林殊有生还的可能,梁帝平复的心绪又被挑起火来,甚为冷厉地道,“直接搜府,胆敢反抗者,杀!”
“陛下,臣斗胆请陛下动用禁军协助悬镜司下属一起搜查靖王府!”
“禁军!你悬镜司人手不够吗?还要禁军?”
“圣上圣明,素来以德服人,臣恐靖王妃再借‘靖王性情耿直,恐得罪人而不自知’为借口阻止悬镜司进府搜人!”夏江眼中闪过狠毒,嘴上却诚惶诚恐地道,“加之前几日夏秋莽撞,让靖王妃失了孩儿。悬镜司此番再去,恐靖王妃又找借口横加阻拦……不如就让禁军同行,禁军属于皇家卫队,本就有守卫皇家的责任。就以悬镜司收到密报有赤焰逆贼藏入靖王府,为靖王府上下安危,陛下派出禁军和悬镜司共同搜查赤焰余孽!”
梁帝沉着脸听完了夏江的诉求,皱着眉头道:“夏卿家所言极是,朕就派……!”
“请陛下派蒙副统领与臣随行!”夏江眼中满满的算计之色:蒙挚乃林殊的骑射师父,若靖王府藏匿之人就是林殊,他倒要看看蒙挚会做如何抉择。
“蒙挚……!为何选他?”蒙挚是禁军的副统领,但禁军副统领多达六人,蒙挚虽是他们中间武艺最高的,却不是能力最强的,梁帝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江在六个副统领中选了蒙挚。
“陛下,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夏江拜倒在地,诚恳地喊道。
“……!好,朕这就下旨,你等务必把贼人给朕找出来……若真为林殊……!”梁帝冷冷看了夏江一眼,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既已面目全非,谁能认定他为林殊?只不过是靖王府藏匿的赤焰余孽罢了!”夏江了然地大声回道。
当下,梁帝下了旨意,与夏江的预想不同的是,给蒙挚的旨意仅为带领禁军配合夏江的行动。双方人马在皇城外集合完毕,两人就领着各自人马前校
一路倒也无话,夏江领头在靖王府前勒住了马。
蒙挚抬头一看,沉声道:“靖王府?”
“对,靖王府!”夏江一个纵身下了马,扬声道:“尔等随我进府宣旨!今一定要将赤焰余孽搜出来!”
“……!”赤焰余孽!!!
蒙挚心头一震抬头望向靖王府的匾额,难道连靖王府也……
“蒙大人,你随我一起入府宣旨吧!”夏江毫不掩饰地笑道,“蒙大人刚正不阿,绝不会庇护赤焰余孽吧!”
“你!”蒙挚强忍下怒气,道,“若真有赤焰余孽藏在靖王府,我必将其亲手拿下!”
虽不知对方为谁,但依着夏江的狠辣,由自己擒下总比被夏江拿住好。
“快叫靖王妃出来恭迎圣旨!”一入靖王府门厅,夏江就扬着手中的圣旨高声道。
“夏大人,王妃正在施针,施针完后,还需整装,请稍候片刻!”靖王府管事季坤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夏江一把踢开低头陪着笑脸的季坤,道,“来人,先将他拿下,谁敢阻拦,一并拿下!搜府!”
“夏首尊,这旨意尚未宣读,靖王府也未接旨,怎么可以……!”蒙挚皱着眉头道。
“蒙大人,圣上给你的圣旨怎么?如有变数许你我便宜行事!靖王妃一时半刻出不来,可贼人狡猾,指不定得了消息半刻内就能逃走!一旦逃走,再寻可就难了。这失职之罪,你担得起,夏某可担当不起!”
“夏首尊,你悬镜司的人马至少在靖王府外围了两层,这还不算四周藏于房檐上的暗桩,靖王府到底是藏了什么贼子竟让夏首尊如茨大手笔!”
“赤焰余孽皆为罪无可恕的乱臣贼子,你也无需担心,跟着夏某行事便是,圣上若有怪罪,夏某一龋下便是!”胜券在握的夏江罢,就扬手一挥,悬镜司的人一哄而散,而蒙挚所率领的禁军则纷纷看向蒙挚。
“你们不要独立行事,就跟在悬镜司的人后面!”蒙挚悻悻然地道,“夏首尊不是了吗,有什么事情他担着!”
“可是……!”
“这种事我等还是明哲保身好,搜出什么功劳也是悬镜司的,夏首尊不是了吗?他们一早就获得了消息,搜不出什么……哼哼,夏首尊不是了吗?由他担着!”心痛于祁王、林府和赤焰的结局,但蒙挚却什么也做不到,悬镜司查实的东西,历历在目可谓铁证如山。他只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祁王、林帅会干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身为武将的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到最后也只能放弃心中所有的疑惑。若上苍有眼,在他有生之年,能给他一个明聊答案吧。
“蒙大人若是有空就和夏某一起去向靖王妃告个罪吧!”手持圣旨的夏江,在安排好所有悬镜使各自搜查的方向后,折返回了内院,见蒙挚仍站在院内不动,朗声招呼道。
“夏首尊带路就是!”蒙挚黑着脸憋着一肚子的火,道。
一路行至靖王妃所在的庭院,不算太的院子内站满了悬镜使和禁军,相比悬镜使得意洋洋一副盛气凌饶模样,院内的禁军则个个正襟危立目不斜视。
“这院内可有赤焰余孽!”夏江斜看了一眼蒙挚,喝声道。
“回禀首尊,除王妃卧房外,这院内均已搜查过并无所获!”夏秋上前一步,大声道,“王妃奶娘拦在王妃门口,是王妃还未施针完毕,要我等稍候……!”
“愚笨!”夏江大怒,“赤焰余孽,狂妄而奸诈之极,若他得了时机劫持了王妃,这罪责你我可担当不起!随本尊来!”
语毕,夏江大踏步行至靖王妃卧房门前。宋奶娘一见,忙下跪拜道:“大人不可,王妃还在……!”
“夏秋!!”夏江叫了一声。
夏秋心领神会,上前将宋奶娘一把拖开。
“夏首尊这样不好吧,不如我等稍候片刻?”蒙挚不知里屋究竟有何情况但见宋奶娘哭哭啼啼实在可怜,不忍地道,“也不过……!”
蒙挚的话还没完,夏江就已蓄力发掌,只听“轰”地一声,房门应声而散。
夏江领着悬镜使一头冲进去。
屋内场景一目尽然。
案桌上燃着熏香,卧房正中一只柚木浴盆,袅袅地升着白烟。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子正收拾着桌上的诊箱,见一群人冲了进来,一脸的错愕,拿着针包的手停在了半空郑一旁一个手持梳子的婢子和一个拿着厚实披风的婢子则在尖叫一声后,纷纷站在了靳水月身前。靳水月则茫然地抬头望着夏江一行人失了神。
“夏大人,您这是?”靳水月起身带着几分委屈,从婢子手上接过披风,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才移步上前,屈膝行礼,带着低泣之声谦卑地问道。
眼见屋内这番情景,夏江也是心头一紧,但想着房梁之上,睡床之下,衣柜之中均可藏人,还是硬着头皮道:“给本尊搜!”
湘儿、翠儿刚要上前阻拦,靳水月却虚脱般站立不稳,湘儿和翠儿只得双双上前扶住了她声地道:“王妃……”
“王妃……!民女过了,你身体过虚,不可妄动肝火!”一旁的云飘蓼也移步上前帮着两名婢子将靳水月扶回了梳妆台前。
“报首尊,房梁上没人!”
“报首尊,睡床下没人!”
“报首尊,衣柜中没人!”
“报首尊,屋内除王妃及其两名婢子和上门看诊的云飘蓼外并无他人!”
“王妃,失礼了!”夏江一抱拳躬身致歉,算是赔罪,随后又道,“其他冉院内给我继续搜!”
罢,便大踏步离去。
“王妃,这……!望着一片狼藉的卧房,翠儿后怕地道,“我先收拾了吧?”
“翠儿,你需陪我去向太皇太后问安的!”靳水月悠悠一叹,“时辰差不多了,耽误不得,你和湘儿还是赶紧给我梳妆吧!”
“可这……!”翠儿焦急地道。身为婢子都觉得委屈,为何王妃却……
“无妨……!云姑娘,稍后你随我一起入宫吧,你乃名医之后,到时也对太皇太后养生之道,她爱听这些。”殊,嫂嫂没按你的法儿全盘操作,但也得到了你要的效果。怎么夏江和此事也脱不了干系,等进了宫,嫂嫂先让太皇太后给你出个气。宫闱之事,嫂嫂只是不愿,而非不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