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生死抉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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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观道啧啧嘴冷笑道:“自古帝皇对待谋逆者,若被生擒则凌迟,若已死则戳尸。如今他给了生擒者痛快,给了林燮等人全尸,这不为仁德吗?”

“这叫仁德?”梅长苏抬头冲杨观道叫道,“不父帅多少次救他于危难,就林氏历代为大梁尽忠报国、守境安民牺牲了多少男儿,他也不该如此绝情!”

“对林氏绝情?他对自己的子孙不绝情吗?祁王三个孩子,最的一个才刚会走路,不也被处死了吗?若非靖王妃聪颖过人,沉着应对,萧选怎么会放过靖王府!”杨观道不忍地看了梅长苏一眼,缓缓地继续道,“谋划赤焰一案的人既然能在祁王府搜出‘铁证’若干,为何不能把靖王出使南海国成是通敌卖国,以便里应外合?”

“不!景琰是在景禹哥哥的举荐下才前……”梅长苏强辩了半句便鲠住了。景禹哥哥本想让景琰在弱冠前挣个名声,才举荐他出使南海国,怎么会成了“通敌卖国”?他原以为景琰最多被按个与赤焰勾结的罪名……

“你认为他会被按个‘与祁王勾结谋逆’的罪名?”杨观道讽刺道,“呵呵,满朝文武谁都知道靖王性情耿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他知晓祁王与赤焰勾结,岂会与逆贼‘同流合污’?定会向萧选检举,大义灭亲。但若其最敬仰的哥哥以手书一封让其转交南海国主君,而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帮凶。殊,你该当何罪?”

“……景琰平定黔州动乱有功可免一死,但活罪难逃。”梅长苏艰难地道,“约莫为流刑!”

“一旦判为流刑,要其‘死’便是易如反掌!”杨观道冷笑道。

“不,手书已被带走,他们何来证据!”梅长苏挣扎道。

“祁王和林燮‘谋逆’的书信可是一封封都夹在悬镜司的卷宗内呢!再弄一封祁王托付靖王的密信又有何难?”

他想过,如果没有嫂嫂的沉着应对靖王府会是何种下场,却没想过为何会有这种下场。梅长苏泣不成声:“萧选该知道,既为密信必然被毁,又怎么可能留存于世让人寻获?”

“他知道,但更愿意相信!”杨观道重复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将‘叛臣’处死!”

历时两年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在梅长苏的眼中燃起:萧选,你好狠!!!

“靖王啊!真不知道他何德何能竟得此贤妻。那谋划赤焰一案的黑手怕是没想过会在她的手上栽跟头吧,更没想过她还会瞒过海去了梅岭!一句‘靖王耿直,得罪人而不自知,唯恐有人捏造证据,以期坐实靖王与祁王、林府勾结之罪名’,得多好!”当杨观道从蔺如风口中听到这话时便暗赞不已,“就凭这一句,哪怕悬镜司真从靖王府搜出‘铁证’,萧选也会想到靖王妃曾过的话!”

他想过嫂嫂这话是为了让萧选打消查抄靖王府的念头,却没想过她竟是摸透了萧选多疑的性子,让幕后黑手不敢妄动,从而保住了靖王府。嫂嫂!殊还是看你了。

“怎么,你认为靖王妃保住的只是靖王府吗?”杨观道轻蔑地扫了一眼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梅长苏,“如果夏江从靖王府搜出‘祁王手书’,那大梁和南海国难免一战。而这会有什么后果,殊,你想过吗?”

“啊……”梅长苏声音发颤,人也抖若筛糠。

杨观道摇了摇头轻叹道:“不过靖王妃多虑了。萧选既以‘仁德’标榜,又怎么可能连杀两子?况且在诸多皇子中,会打仗的也只有靖王了。”

明知杨观道所述句句为真,梅长苏还是痛苦地摇头道:“他怎么能这样,景禹哥哥品性纯良,所行诸事皆为国为民;景琰虽性情耿直,时常冲撞于他,可绝无半点忤逆之心啊!”

“他若听得进半点劝的话,又怎么会在大渝蠢蠢欲动的情况下把赤焰从二十万裁至七万!”杨观道喝道。

梅长苏低头不语。

“要是我没记错,祁王曾秉着他那颗‘赤子之心’建议萧选,将裁下的赤焰将士筛选后整编入其他军营!”杨观道嘲讽道,“结果呢,祁王上书几次均被萧选驳回!”

“景禹哥哥的没错,那十三万人马每一个都能以一当三!”梅长苏轻声道。

“是没错,可他想的是让大梁每一支军队都成为赤焰那样的龙虎之师!”杨观道冷笑道,“但在我看来,萧选想的大概是‘朕的军队怎么能再次被赤焰介入?’”

梅长苏微怔,不解地道,“赤焰是大梁的军队,本就听从他的调派啊!”

“是吗?”杨观道轻哼一声斜眼看向梅长苏,“林燮真的听他调遣吗?他在外行军时,不是常‘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梅长苏一怔,继而辩驳道:“这是自然,战局瞬息万变,怎么可能等待君命?”

“以萧选的性子能忍几次?身为主君,却控制不住手下握有重兵的将帅。这还不算,偏偏还有人想要把那将帅的手下安插到其余的兵营中,你觉得萧选会怎么想?”

似有什么堵在喉间,又似有什么压在心头,梅长苏竟不出一句话,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

他们浴血奋战、奋勇杀敌的时候,萧选竟是,竟是这等想法?

“再看看那将帅的儿子!呵呵,金陵城最耀眼的少年!好名头!十三岁上战场,十六岁有独立营,战无不胜,从无败绩。好一个虎父无犬子!不仅是太傅黎崇最得意的门生还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重外孙,有哪个皇子能盖过他的风头?”

“这也为过?”梅长苏从没想过他最在意的东西到了杨观道的嘴里竟成了嘲讽。

“是否为过,是由着你想的吗?”

梅长苏愕然。

“祁王临死前曾,‘父不知子,子不知父!’算是道尽萧景禹的心声了!”杨观道叹道。

为什么会这样?景禹哥哥!

“殊,这样的主君还有资格坐在帝位上吗?这样的大梁你还守着干嘛!”

梅长苏垂着头,撑着案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杨观道咄咄逼饶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回响。

“殊,听舅灸话!你就好好当你的江左盟宗主。至于查案,你想做就去做,不想做也没关系,舅舅会把你想要的都替你办到。”杨观道继续道,“你把身体养好,他日见了你爹娘我也算有个交代了。”

梅长苏摇着头五官挤成一团,痛苦地道:“不,不可以!”

“难道你想手刃仇人?”杨观道故作震愕般思忖了片刻后才道,“这个有点难办,但花点气力也还是可以办到的。好,待你把赤焰一案查个水落石出后,舅舅会想办法把以萧选为首的恶人弄到你面前,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尧王!”梅长苏厉声喝道,“你怎能生出这等想法,这与谋逆叛乱有何区别?”

“谋逆叛乱?哈哈!”杨观道大笑道,“谋什么逆,判什么乱?我夺他江山了吗?最终坐上皇位的不还是他的儿子吗?”

“扰乱朝纲,不为谋逆叛乱吗?”梅长苏扶着案桌厉声反问。

“哦?是吗?”杨观道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梅长苏,“要不咱们换个方式,来个‘清君侧’怎么样?”

梅长苏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瞪向杨观道。

“你为帅才,手下又有将士若干,而我呢,有财有势……!”

“住口!”梅长苏怒斥道,“你虽改名换姓,却仍为萧氏子孙,怎能生出慈念头!”

“有何不可?”杨观道笑道。

“林氏奉萧氏为主君,不求荣华,不为名利,只求国土安宁,只为百姓能安居乐业。”言罢,梅长苏忍不住轻咳几声,继而挺直脊背朗声道:“林殊绝不能因九族被灭而行忤逆之举,引得战火四起、朝野动荡、百姓颠沛流离!”

杨观道暗暗叹了口气。林燮,溱潆,你们在有灵可否听到殊的话?那孩子的心,始终未变。我高兴,可我更心疼!

梅长苏咳喘了一番后稳下气息,准备再些什么,却注意到杨观道望着他的眼神满是疼惜。他突然明白了,他的尧王舅舅并无忤逆作乱之心,只是希望他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心头的怒火也在那一刻消散。

“尧王舅舅!”梅长苏整了整仪容,再次恭敬地向杨观道跪拜行礼,“殊谢过尧王舅灸好意。赤焰一案,殊定要翻,要萧选亲口承认犯下的错。所有涉案人员,殊也要他们在朝堂之上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杨观道一怔。他没想到眼前的孩子竟用了不到半刻的时间就平复了内心的起伏;更没想到这孩子在听完这番令他痛彻心扉的话后,眼里仍透着坚定。

“史笔如刀,殊不能留下疑点惹后人诟病!”梅长苏垂首继续道,“赤焰一案既由萧选裁定,就该由他在位时亲口认错!”

杨观道忍着泪摇头:“殊,要萧选认错太难了,太难了!”

“殊知道!”既知杨观道的用意,梅长苏也不再隐藏内心的伤痛,泪流满面地道,“可这对祁王哥哥、林氏九族,七万赤焰男儿以及所有受赤焰连累的人很重要!”

“对你呢,对你重要吗?”谈话至此,已超出了之前的预想。杨观道不再去想蔺晨曾过什么,而是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对殊也很重要!”梅长苏坚定地回道。

“可是殊……就算把案子翻过来,你还能回到朝堂吗?”杨观道悲凉地看向那双清澈的眸子,“就如我回不到朝堂一样,你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梅长苏哆嗦了一下,却没有问出口。

区区一个江湖帮派的宗主,焉能与南境穆王府的郡主相配?

梅长苏,你还打算牵扯多少人?太皇太后?靖王?靖王妃?

梅长苏?尧王舅舅的是梅长苏,不是林殊。

梅长苏为江湖中人,所以不能站在朝堂之上?还是,他成为梅长苏后,再也变不回林殊了?

“殊,谋划赤焰一案的人手段如何?”杨观道神色凝重地问道。

“阴狠毒辣!为谋私利残害忠良!”

“忠良?”杨观道又是一叹,悲凉地道,“从你的角度来看或许如此吧!”

“尧王舅舅何意?”梅长苏心念一动,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这是出于璇玑的谋划,而她又借此契机复国成功的话,史书该如何记载她的功与过……?”杨观道淡淡地道。

梅长苏愕然,心仿佛被什么抽空了……

“你若想得一页青史,又怕史笔如刀,就只能让林殊永远地埋在梅岭北谷!”杨观道的字字句句犹如利刀戳在梅长苏的心头。

回不去了?

林殊可以变成梅长苏,但梅长苏却变不回林殊了?梅长苏仰头,任由泪水滑落。他曾想过,想过是否还能回到他熟悉的地方。武艺尽失、病体支离又年寿难永的他,没有太多的奢求,只希望故友知道他还活着,知道他哪怕换了容貌也依然是他们的殊,是他们的林殊哥哥!

“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在内,但不计后果谋划此事的人……心机该有多深?把那高高在上的人揣摩得又有多透?”杨观道合上眼,看到的是眼前的孩子拖着羸弱的身躯独自一人行走在布满荆棘的道上,左为万丈深渊,右为断壁悬崖,前壁立千仞,身后走过的路则是血迹斑斑。

“……”

“要想赢过他们,你就必须比他们心机更深,更懂谋算,更知人心!”杨观道不忍地别过头,“但这样的人又如何能站在朝堂之上?这样的人若存史册,后人会如何评?”

“好!”未得片刻,梅长苏望向杨观道坚定地道,“尧王舅舅,殊知道了!”

杨观道微怔:“你知道什么了?”

“赤焰一案由殊亲查,绝不将靖王等故人牵连在内!他日长苏回京翻案,也不会对故人表明身份,更不会将他们牵扯在内。待赤焰一案大白下,长苏便自行离去,今生永不入朝!”语毕,梅长苏再次跪拜行礼,“尧王舅舅,林殊今日之言并非一时之念,而是殊在决心翻案后就存有的念想之一,故尧王舅舅无需多劝。”

众多选择,种种艰辛,却从没想过走“捷径”。杨观道带着心酸与欣慰点零头,双手扶起梅长苏:“殊,舅舅知道你今日所述皆为肺腑之言,可舅舅希望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尧王舅舅……!”扶着他的手大而有力,让梅长苏早已凉透的心有了丝丝暖意。努力一番后,他终于挤出了一丝淡笑,“殊谢过尧王舅舅!”

“我是你亲舅舅,何必言谢?”杨观道拉着梅长苏的手示意其坐下,“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些故人若认出了你,你能硬起心肠抵死不认吗?”

“我……!”梅长苏犹豫了下,咬唇轻声道,“殊能做到!”

杨观道摇了摇头叹道:“虽非血亲,你痛他们也痛!”

“……殊罪过。”梅长苏看到杨观道痛苦的表情,心头也是一阵酸楚。

“算了!”听到屋顶传来的一记轻叩,杨观道自知失言,自嘲般笑了笑,“听舅灸话,顺其自然,瞒得下去就瞒,瞒不下去也不要硬来!”

“嗯!”梅长苏点头应了一声,却在下一刻惊叫道,“不,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林殊!”

杨观道被梅长苏的一声惊叫怔住了。

“我不会让他们知道我是林殊的!”梅长苏定了定神,坚定地道,“就让林殊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中吧!”

是不想让故人知道他们记忆中的人变成了阴诡之士吗?慢了半拍的杨观道终于明白了蔺晨一记轻叩的用意,想些劝解的话,却又念及那孩子今日已承受了太多,还是决定将话题绕开。

“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提起璇玑公主吗?”杨观道淡淡地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滑族是你父亲率领赤焰军攻下的。攻入皇城时,她的哥哥、滑族主君皆已上吊自尽,而她则凭借交出滑族国库的钥匙被免一死。”

“那时我虽已离开金陵多年,但很多事还是有所耳闻。当时萧选因林燮剿灭滑族有功,赐了他三个月的休假让他陪陪溱潆。溱潆身怀六甲本不宜出行,但假期难得,林燮还是决定带着溱潆去散心,可没想到……”

“发生了什么事?”梅长苏情不自禁地问道。娘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即便爹娘恩爱,也未曾给他添过弟妹。

“林燮怕溱潆累着,备下一条大船打算顺流而下,玩上一个月后就回京待产。那时我刚诈死没几年,不敢露脸,就通过蔺阁主弄了一艘画舫跟在他们后面。见两人如胶似漆、丝毫没有因分离而起芥蒂我便放了心,跟了几日后就命人驾船离开了。而就在我离开的次日溱潆便出了事!”

“啊!”梅长苏失声叫道,“娘她……”

“唉,我心急火燎地往回赶!可江面已被官兵全面布控,我没办法探听到更多消息。”不知何时杨观道从拢袖中摸出了念珠,自顾自地道,“幸得蔺老再次相助,他传回的消息让我稍微定了心。”

“原来在我离开后江面上有一艘客船倾覆了,呼救声引起了你爹娘的注意,于是你爹便带着他的亲兵赶去援救,可没想到……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调虎离山?若换成是他,他也会去救的。

“……你爹带着亲兵驾着船赶去营救,藏在水底的歹人便趁机冲上了你娘所在的船!”

娘!

“船上虽还留有数名你爹的亲兵,可哪里挡得住有备而来的歹人?你娘她身怀六甲本就行动不便,没多久她身边的人便有死伤,她只好用自己的双腕护着腹中的你,在亲随的保护下尽量避开对方的攻击。待你爹带着人赶回时她已多处受伤,手腕上的一处刀伤更是深可见骨!”

难怪……难怪擅长音律的娘从不弹琴。娘要缝一套战袍、绣一只荷包多不易。可是,可是他却把它们都弄丢了!娘,殊不孝,殊不孝!

“……事后种种迹象都显示是滑族所为,那群人自然罪无可恕,被处以极刑。可谁会把他们与身处夜幽庭的璇玑联系在一起?现在回想起来,如果璇玑能利用夏江、谢玉谋划赤焰一案,那么二十年前的这件事和她也脱不了关系。”

“梁灭滑是对是错,殊不便评。然滑族之人只要真心归顺,不都为大梁子民?”梅长苏恼道,“璇玑为何要这么做?”

“话虽如此!”杨观道轻叹一声,“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梅长苏不解地看向杨观道。

“滑族女子只能为妾。”杨观道解释道,“虽这条规定只限于为官者,但民间也是一样,凡有些名望的显贵都遵从这条。”

“不是加了一条以三十年为期吗?”这是景禹哥哥参与朝堂议事后第一个被接纳的提议。当时震动朝野,但景禹哥哥的一席话,不仅赢得了满朝文武的赞叹,也让当时的萧选欣慰不已。

既为我大梁子民,就该同等待之。男子不得入朝为官,女子不得嫁官为妻,慈条约该废。

萧选问:仍有滑族余孽蠢蠢欲动,又该如何处置?

景禹哥哥从容对答:以三十年为期,待滑族子民彻底融入大梁后,便将此约废除。

“呵呵!”杨观道起身笑道,“是对是错,皆要依立场而论,殊,你可认同?”

梅长苏怔了怔,景禹哥哥的没错啊。依立场?尧王舅舅对景禹哥哥的话不认同吗?即使站在滑族的立场来只要他们不反,三十年后男子可以考取功名,女子也可以嫁与高官为妻,这不好吗?

杨观道苦笑着摇头,把花架上的花瓶转了下:“殊,你跟我来!”

“是!”梅长苏应了一声,起身跟着杨观道迈入暗门。

杨观道从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领着梅长苏走过一段通往下方的楼梯后,在一道紧闭的门前停住了脚步。

杨观道凝视着眼前的门,暗暗叹了口气:接下来的事,这孩子能受得住吗?

“舅舅,要殊把门打开吗?”梅长苏咽了咽口水,声道。

杨观道微微点零头。

见杨观道神色凝重,梅长苏心想:里面放的是蔺晨手书的赤焰卷宗吧。我要挺住,不能失态!

念及此,梅长苏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推开了门。原以为需借着油灯才能看清屋内的陈设,却没想到里面灯火通明,这里是……

梅长苏觉得仅有的一点力气在瞬间被抽走,原本强作镇定的他再也不能自制:“父帅!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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