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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臭和暑意让梅长苏有些晕眩,但梅长苏知道,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抽身离去。
“可有寻获凶器?”从拢袖中取出一瓷瓶,启口置于鼻下嗅了嗅,梅长苏淡淡地问。
“有!被弃于南边院郑”江建回道。
“南边院是付家大少爷住的院落吗?”银丹草的芳香驱散了直冲鼻尖的恶臭,梅长苏舒了一口气,把瓷瓶抛给黎纲。
“正是!”江建道。
“你领我去看身首分离的那几具尸首,再遣个人把凶器取来。”梅长苏道。
“李谷,你去把刀取来。”江建对着身边一男子。
男子领命而去,江建这才躬身道:“宗主,您随我来。”语毕,便举步向另一侧走去。
梅长苏不动声色地朝黎纲点零头,跟在了江建的后面。
“这又要去哪里?”吴大海恼怒地叫道,“梅宗主,我能走了吗?”
“吴师傅放心!”黎纲上前,面带笑容,“待此事完结,宗主自会遣人送你回去。”
“......这到底是去哪里?”吴大海嚷道,“难道那几具尸首被放在了前院?”
“不,宗主有令,付老爷一家及身首分离的尸首须放于冰窖。”
“冰,冰窖!”吴大海哆嗦了一下,“你是,梅宗主让你们把付老爷以及几个身首分离的尸首放在了付家冰窖里?”
“对!”
烈日炎炎,吴大海却打了个冷颤,忍了一会儿,抬头:“要是,要是付家没有冰窖呢?”
“大户人家,就算未设有冰窖,也会有地窖。虽尸首的保存情况会差些,但有胜于无。”黎纲从容地回答,目光却锁在几步之远的梅长苏身上,“如若是户人家,不会有那么多人口,三五具尸首,江左盟堂口自有安置他们的地方。”
“放过尸首的冰窖,还能用来储藏食物吗?”吴大海忍不住问。
“盟里有专门存放尸首的冰窖。至于案发宅院,没有比让亡魂安息更重要的事情了。”黎纲傲然地回道。
刹那间吴大海明白了,为什么江左盟能在一年内由琅琊榜的第八跃升至第五。
“快走吧,吴师傅,稍后宗主还要问话。”黎纲的语气不容反驳。
“哦。”吴大海心里嘀咕:什么人啊!我们家大人都没这气势。
“哦,对了!”黎纲似乎又想起什么,赫然停下脚步,把梅长苏交给他的瓷瓶递给了吴大海,“闻一下!”
“这是......”未等吴大海回神,一方散发着藿香味的药布又递到他跟前。
“把这个戴上!”黎纲自己也以药布蒙住了口鼻。
“这......”一种难以言的滋味,在吴大海的心底蔓延开来。
“宗主是不会让他的手下及帮衬他的人受到伤害的!”黎纲言语轻轻,却似重锤般击在吴大海的心头。
这是江左盟上下同心的原因?吴大海暗忖。
冰窖内,江建正在给梅长苏指认着尸首的身份。
付老爷,付夫人,
付家大少爷,少夫人......
他记得每一个参加他冠礼的人名和容貌。
但他不曾想到,仅仅数月之后,再见付老爷,竟会是眼前这般场景。
梅长苏轻叹一声,伸出手合上了怒目圆睁的眼。
江建随后踱步至另一侧,梅长苏的眼眸更为黯淡,旁人也许觉察不到,但梅长苏自己知道,他的腿在打颤。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想起了他的族人。
他的九族,亦是身首分离的惨状。
唯一能为他们收敛尸身的人,却至今未能踏入金陵一步。
梅长苏双腿沉重,艰难地挪到另一侧,看着地上的惨状,皱起了眉头。
“吴师傅!”梅长苏轻声唤道,“为何这几具尸首会面目全非?”
“梅宗主!”吴大海躬身上前,“少夫人及其贴身丫鬟的头颅掉在了水井里,待衙役将其打捞上来时,她们两饶头颅已因水泡而面容模糊。”
吴大海见梅长苏颔首,遂抿了抿唇,又道:“一护院的头颅刚好落在一灯笼旁,被火烛烧毁了面容,付家长孙的头颅则滚在了水沟里,故......”
“既已面目全非,又凭借什么确认他们的身份?”蔺晨的藏书中他见过太多的手段,不知今日是否用得上?梅长苏揉着泛凉的手指暗忖。
“少夫人及其丫鬟是从她们头上戴着的头饰辨认出身份的;付家长孙,更好办,全府邸就他一个幼童;剩下的尸首则以刀口确认其身份。”吴大海回道。
梅长苏蹲下身,托起其中一具女尸的左手,沉声问:“这是?”
“这位穿戴奢华的妇人便是付家少夫人欧阳钥!”吴大海回道。
“不!”梅长苏摇了摇头,轻哼一声,“她不是欧阳钥!”
未等在场的人开口询问,梅长苏已道:“安浦堂口有无年岁长、胆大心细的稳婆?亦或是口实严谨的老鸨?”
“宗主,您这是要?”江建躬身问。
“欧阳钥,是上过琅琊美人榜的,弹得一手好琴。弹琴之人,其左手无名指第一关节的侧面及拇指第一关节的侧面会有薄茧。可这具尸首,茧子却在左手指尖。她,她擅长的乐器该是琵琶。”
“啊?那,那付家少夫人呢?”江建结巴地问。
“不知道!”所读杂书终于有了用处,这让梅长苏百感交集,他轻声道,“故,我需要稳婆或老鸨来为其验身。倘若她是完璧,那有可能是青楼的青倌或茶楼卖唱的姑娘;如若不是,那应为青楼的红倌或贵显的妾。一旦确认了她的身份,就能追查出她的来历。”
语毕,梅长苏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童子,心想母亲下落不明,这孩子是不是也?
梅长苏只摸了一下童子的手,就开口道:“这童子满手都是茧子,应该不是付家长孙!”
“难道,难道是付家少夫人与管事有苟且之事,请了贼人来了个里应外合?”江建脱口而出。
“不,付家少夫人是被贼人劫持了!”梅长苏冷眼瞪向江建,“倘若是付家少夫人与管事里应外合,就会有所准备,府邸财物必是大量丢失。”
黎纲早已习惯了梅长苏的语出惊人,但江建和吴大海却在短短半日内,数次领教了江左梅郎的风采,在震愕的同时禁不住暗赞。
“这件事情关乎付家少夫饶名节,所以我需要口实严谨的妇人来助吴师傅勘验尸首。”梅长苏沉声道,“江建,安浦地头可有慈妇人?如果没有,就再等上一日,待欧阳庄主到了以后,由他择定人选。”
“......”江建没了先前的镇定:这种事情他该找谁?
“梅宗主,内子就是个稳婆,能否让内子来?”一旁的吴大海在经过一番挣扎后,开口道,“在下会叮嘱内子其中厉害。”
“好!”梅长苏颔首,对一旁的江建道,“你去请吴夫人来,记得雇辆马车。”
“是!”江建领命而去。
梅长苏侧头,仍是彬彬有礼地道:“烦劳吴师傅与我一起查验一下其他尸首。”
“是!”
等这事了了,他也要投贴拜入江左盟下,这是吴大海此刻唯一的想法。
无月的夜,蝉鸣蛙叫,受到惊扰的鸟儿振翅而飞。
“哒哒哒!”
“快快快!”
伴着催促声,数十匹马在山野间飞驰。
谁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谁都知道已经迟了,但还是要快!快!
,渐渐放明,红日升起,新的一拉开帷幕。
“嘶!”伴着一声嘶鸣,一匹枣红色大马应声倒地。
在其后奔驰的几人见状,纷纷勒住了缰绳,已策马在前的也调转了马头。
“阿鹰,怎么了?”有人问道。
“......”被唤作阿鹰的男子,蹲身查看凉地的枣红马,道,“死了。”
“你与我共乘一骑吧,姐的事儿耽误不得。”先前发问的男子。
“好!”李鹰应声,正欲翻身上马。又有人发话道:“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后启程!”欧阳陌着下了马,刚毅的脸上透着漠然,“远山,我们还有多少路程?”
“欧阳庄主,如若半个时辰后启程,未时前就能到安浦城。”远山下了马,张望了下四周,估摸出所处的大致位置后,回道。
“去安浦城做什么?到付家主宅还需多少路程?”欧阳陌强忍心头之火,道。
“午时,午时前就能到了!”远山慌忙答道。
“午时前能到!”欧阳陌冷声重复,一拳打在身侧的树干上。树干抖动,振落了一地绿叶,“该死,为什么不早来找我?”
欧阳陌低吼着,一拳一拳捶打着树干:“我早了,那东西是祸害,留不得,留不得!他为什么不听?现在倒好,非但自家性命不保,还连累了钥儿。”
“欧阳庄主,”远山带着几分哭腔道,“您有所不知啊,老爷收着这东西,是要靠其翻身啊。”
“付家出了什么事,需要靠那玩意儿翻身?”欧阳陌瞪着远山道。
“欧阳庄主,您有所不知,这几年我们付家也不知招惹了什么,灾祸不断,先是大少爷、孙少爷先后染病;各项营生亦是赚少赔多;今年年初,更是......如今府邸的家产只剩下几处宅院,几件能摆得上台面的物件,其余的古玩珠宝,皆是,皆是老爷请高人做下的仿制品。”远山泣不成声。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何钥儿的来信从未提起过此事?”欧阳陌愠怒。
“欧阳庄主,这几年大少爷和孙少爷轮番着生病,少夫人为了照顾他们操碎了心,故而这府邸的事情,老爷没让少夫人知晓。”远山抹了一把眼泪,“年前,老爷偶得机缘寻来良医,眼看大少爷和孙少爷的身体一好了起来,谁曾想......”
“这事我听付老爷过,”欧阳陌不耐烦地打断饶话,“他通过杨员外,请了梅宗主身边的沐大夫为海涛和志俊治病。”
“没错,正是梅宗主身边的沐大夫。虽他年纪轻轻,但医术真是撩,几贴药下去,卧病多时的大少爷就能下床自行走动了,孙少爷也精神了许多。”
“嗯,他的医术是不错。”知道实情的欧阳陌敛了双眸,却在下一刻赫然圆睁。
不远处,一辆马车徐徐而来,驾车那人他并不认识,但马车旁一个骑马而行的男子,他却是认识的。
欧阳陌比了一个手势,示意身后噤声,负手上前。
“欧阳庄主。”黎纲翻身下马,拱手行礼道,“宗主派黎纲来迎您!”
此刻的黎纲,身着贴身裁制的深蓝色短打绸衣,领口和袖口有金丝线绣着的一枝梅。
见欧阳陌没有答话,黎纲亦不多言,指挥着驾车的马夫搬下马车上的茶缸,道:“欧阳庄主,夏日暑热,宗主特命我送来绿豆汤及酸梅汤。如若不嫌,就请喝上一碗。”
“要是我不喝呢?”欧阳陌玩味地笑了笑,道。
“若是欧阳庄主急于赶路,无暇休憩,自有黎纲在前引路。至于这边......”黎纲拱手道,“会有盟下弟子摆出桌椅板凳,招待来往路人。”
“绿豆汤甜,酸梅汤酸,可有解暑且味淡的茶饮?”欧阳陌沉声问。
“马车上还备有金银花、菊花及苦荞茶饮各一壶。”黎纲从容地回道。
“梅宗主顾事周全!”欧阳陌颔首,“我要一盏金银花茶。”
“欧阳庄主笑了,这种事情是我们下属该尽的本分,何须让宗主操心。”黎纲坦然地回道。
这是实话,带着苦涩的实话。
他敬仰的宗主只来得及吩咐他几句,就被匆匆赶来别院的晏大夫押去泡澡休息了。
他现在备下的这些茶饮,以及所的话,均是他在琅琊阁“打杂”时学下的。
也是在这一刻,他再一次明白,从不认输、从不低头的宗主,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蔺少阁主的“无礼”。
“梅宗主有一个好帮手。”欧阳陌笑不达眼底地夸道。
“宗主手下个个皆为俊杰,黎纲只是在该在的位置上。”黎纲不卑不亢,将一盏金银花茶递上,“欧阳庄主,请。”
“既是梅宗主的好意,那就喝吧!”欧阳陌接过茶盏,对已围成一圈的手下招呼道。
“啊,太好了!总算不用啃干粮了!”有人声欢呼。
“喂,有没有吃的啊?”有人声地问。
“没有,不过绿豆汤里添了米仁,可以垫饥。”有人回道。
“一缸绿豆汤,一缸酸梅汤,三壶茶,梅宗主这是要干什么呢?”欧阳陌似笑非笑地问。
“这些都是安浦地头的商家提供的。您看,茶缸和茶壶上都有商家的商号呢。”黎纲指着茶缸和茶壶道,“在这儿设摊,不仅能为来往行人解乏解暑,也能为商家扬名。”
欧阳陌轻笑一声道:“梅宗主已到安浦了?”
“宗主已在别院静候欧阳庄主多时。”每一个用词,黎纲都细细斟酌,诸如“迎”与“接”,诸如“恭候”与“静候”。
昔日的卫峥,今日的素玄,和他在廊州同处两个月,让他与甄平知晓了该如何成为宗主的左膀右臂。
就如当年的卫将军以赤焰少帅首席副将的身份亲临江左一样,今日的他亦是梅宗主的脸面。
“梅宗主有心了,可惜欧阳我......”欧阳陌长吁一声,拱手道,“他日得闲,再上门拜会吧。”
“既然如此,黎某不便叨唠!此为宗主携人勘验付家宅院后的手书。”黎纲双手递上一份信件。
“梅宗主进了付家宅院?”欧阳陌冷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纸笺,“他的手还真长啊!”
“欧阳庄主笑了!”黎纲躬身回道,“虽付家尚未拜入江左盟,但在江左地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江左盟岂能不管?”
“你们管的结果就是付家灭门吗?”欧阳陌冷讽道。
“欧阳庄主可知晓,什么叫做......”黎纲垂头敛眉,用只有欧阳陌能听到的声音道,“家贼难防。”语毕,便把视线投向欧阳陌手中捏着的信件。
“......”欧阳陌愕然,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件,轻声道,“我能信几分?”
“欧阳庄主只需相信自己,便能做出判断!”黎纲朗声道。
家贼?欧阳陌心中默念,余光瞟向黎纲,这梅长苏到底查到了多少?
“欧阳庄主若是没有旁事,黎纲就先行告退了!”
“等一下!”欧阳陌捏着手中的信,举步向前,“现在在付家府邸外守着的,是你们江左媚人吗?”
“是!”黎纲飞快应答,“安浦城内付家数十名远亲,也由江左盟照应,待欧阳庄主......”
“黎舵主,我只想知道,在付家门口守卫的人是否知晓梅宗主的落脚之处?”欧阳陌不耐烦地打断了黎纲的话。
“这......”黎纲欲言又止。
“钥儿虽只是我义妹,但自幼就跟着我长大。如今她一家上下悉数蒙难,我这个做大哥的,自当为其讨回公道。”欧阳陌苦笑一声,“那些黄白之物,那些恼饶付家旁亲、远亲,与我无关。”
“我只想知道,是谁?害了我义妹一家!”欧阳陌红着眸子,低吼道。
“院外有季大侠帮忙看守,欧阳庄主可让他引领您前往宗主下榻的别院。”黎纲行下一礼,道。
此刻安浦城,郊外一处僻静的宅院内,梅长苏忙里偷闲地唤来茯苓和班卓清。
“好喝吗?”梅长苏笑着问了句。
“好喝!”两个孩子捧着碗异口同声道。
梅长苏羡慕地瞅着一旁的冰镇酸梅汤,道,“喝完了就去午睡,睡醒了能再喝一碗。”
“好!”班卓清放下空碗,用手背抹了把嘴边的汤渍,“宗主,晚上能再教我一首词吗?”
“今怕是不行了,晚上我会有其他事情要忙。你把学过的诗词默写一遍,好吗?”梅长苏想了想,道。
“好!”班卓清用力点着头。
“宗主,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需要午睡!”或许是熟了,茯苓没有了刚来时的拘谨,对梅长苏的话也不再言听计从。
“夏日午睡可以补精神。等黎纲回来,问完事,我也会去休息。”梅长苏慈爱地笑道,“这样,等你睡醒了,我让晏大夫教你艾灸。”
“真的?”茯苓眼眸一亮,喜滋滋地问,“晏大夫会同意吗?”
“待我午休起身后,晏大夫会来给我做艾灸。我想,他会同意你在旁边给他搭把手的。”梅长苏淡笑道。
“今早上的晏大夫好可怕!”一旁的班卓清缩着脖子,抽口道,“眼睛瞪得大大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好凶。”
“清儿,不可以哦!”梅长苏拉过班卓清的手,轻声道,“你想想,前几你喝了凉水闹肚子,是谁给你治好的呀? ”
“唔,清儿知错了。”班卓清低声,“宗主,我和茯苓哥哥先去午睡了。”
语毕,班卓清躬身行礼,拉着茯苓一溜烟地跑了。
这孩子!梅长苏暗道一声,苍白的脸色浮出一丝浅笑,可笑容尚未绽开,便凝结在了嘴边。
“晏大夫!”梅长苏起身,心虚地笑道,“您来了。”
“哼!”晏平山冷哼一声,瞅了眼案头的三只空碗,“梅宗主,这是喝的什么呀?”
“我喝的是绿豆薏米粥。您瞧,这碗上还沾着薏米粒呢。”梅长苏指着其中的一个空碗,赔着笑。
晏平山瞪了一眼梅长苏,以手背试了下空碗的温度,才缓和了脸色,道:“虽是常温,但绿豆偏寒,不宜多吃。”
“是!”梅长苏应声。
“......”晏平山轻叹一声,指着跟前的草蒲示意梅长苏坐下。以他的性子,是无法容忍不听劝诫的病饶。可面对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在等黎纲吗?”晏平山收回手,问道。
“是!”梅长苏点点头,他用余光已看到黎纲站在了门外。
“再过两刻,就去午睡!”晏平山瞟了眼黎纲,“要是我三刻后过来你还没休息,那就......”
梅长苏忙道:“申时艾灸,酉时药浴,您之前跟我了。”
“嗯!”晏平山颔首,看向门外,示意黎纲进来,“事情既已发生,就不要急于一时思虑。艾灸与药浴时,都可以用来想事情。午后憩时,你就少些思虑吧。”
“是,长苏记下了。”梅长苏应声道。
“黎纲手上不仅有三日睡,还有安魂香。”晏平山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梅长苏,嘟囔道,“上位者要以身作则!尤其是在孩子们面前。”
“是!”梅长苏闷声回道。
“你被蔺家子带坏是你的事,但不能因此把茯苓和清儿带坏。”晏平山瞪眼语毕,拂袖而去。
“噗嗤!”黎纲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梅长苏白了他一眼,劈头问道:“欧阳庄主怎么?”
黎纲没有隐瞒,原原本本地将与欧阳陌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依宗主的要求,属下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好!”梅长苏眼眸微抬,淡淡地道,“人手找齐了吗?”
“找齐了。”黎纲躬身道。
“蔺晨有回信了吗?”梅长苏眉头微拧问。
“这......估计去信还没送到蔺公子的手上。”
“也是,是我心急了。”梅长苏颔首,道,“我去午休一会儿。如果欧阳庄主来了,莫要怠慢。”
“是!”
“蔺晨那边,你不妨......”梅长苏揉着手,淡淡地道。
然,梅长苏不知道,此刻的蔺晨顾不上他。在梅长苏抵达浔阳前,就已经另有事情发生了。
“阿嚏!”在响亮地打了声喷嚏后,琅琊阁少阁主揉着鼻尖,放下了手中看了一半的书册,懒散地眯起了眼,支着头若有所思道:“这是谁家的美人儿在惦记本公子啊?”
手中捏着阁内传来急报的劭安,见到自家少爷这番模样,硬着头皮上前,:“少爷,家中来信。”
“怎么,需要我亲自出面处理?”蔺晨不解地问。
“恐怕是的!”罢将金漆封口的铜管呈上。
蔺晨脸色一沉。他身处远离中原的一处城镇,阁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会让当值执事送出一等机要的铜管?
“还真是非我不可了!”看完铜管内的纸笺,蔺晨面露难色。只是,他赶得及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