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早已入睡,被下人叫醒,接过陈默亲笔的书信扫了一眼,登时大惊失色,匆匆换衣,唬的夫人头直往起炸,半支着身子询问:“怎么了老爷,谁的信啊?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少言的,说有急事,请老夫去灵椿坊……他的笔迹老夫见的多了,绝对认不错。”
说话间沈鲤已经穿戴齐整,推门出了卧室,他夫人急忙披衣赤脚追了出来,手拿一件披风给他套在肩膀上,一叠声吩咐旁边早已惊动起来的下人:“老张,你去备马,沈忠,你跟着老爷一道过去,有什么事回来通禀……”最后视线落在沈鲤黑红的脸庞上,殷殷嘱咐:“老爷路上当心,别管何等大事,先想想奴家跟环儿。”
沈鲤平日对人冷淡,不过与其夫人却是伉俪情深,闻言郑重点头,这才出门。
等他赶到灵椿坊张鲸外宅时,正是一天当中最黑的时候,远远只见一点火光飘飘忽忽,行到近前,果是陈默端坐马上,旁边马上各坐的有人,认识两位,一者戎政府提督军务者御马监杨进忠,另外一人乃是大名鼎鼎的文坛盟主王世贞,登时大奇,望向陈默问道:
“少言,这是怎么回事?”冲杨进忠与王世贞努嘴,心说,这俩人风牛马不相及嘛。
陈默早已下马见礼,王世贞也下了马,过来与沈鲤相见,杨进忠却没动屁股,仍旧稳稳坐在马背上,就连视线都不曾向这边扫上一眼。
“学生夤夜相邀,不过为请先生看一出戏罢了!”陈默说道。他们已经在这边等了一会子,王世贞离的近,不过比沈鲤先到了片刻。
昨日新雨,黎明前的风又湿又冷,陈默说着话,视线挪到黑森森的张鲸外宅之上。又扫视一眼旁边起的早的人家传出的点点微光,冲旁边马背上端坐的杨进忠一拱手,说道:“师伯,天快亮了。都是您的兵,下令吧!”
早在王世贞来之前,杨进忠已然分兵三百,将张宅团团围定,此刻听闻陈默话。火光下微微额,右臂一挥,细声叱道:“点火把,强攻!”
命令既下,但听一片噗噗的吹火折子声音连成一片,黑漆漆的张宅门口霎时间泛起一片火光,沈鲤刚到,黑暗中根本就没现那先神机营的兵士,乍见眼前大亮,登时吃一大惊。心头突突直跳,面色如土般望向陈默:“少言,你每这是……要造反啊?”
陈默本来面如铁铸,此刻嘻的一笑,说道:“先生莫惊,且看学生今夜给您揪出一个吃人脑髓的恶魔!”说着冲并排站着的沈鲤与王世贞一躬身:“您二人只需仔细看着,明日如实将今夜之情宣之于众便可,拜托了!”
说罢也不管对望愣的二人,叫过霍东留几个人保护两位,也不上马。径往已被圆木撞开的张宅正门而去。
此刻张宅之内已被撞门的动静惊动,站在门口向内张望,便见各屋纷纷亮起灯光,陈默瞥旁边负责今夜带队的千总一眼。咬牙挥手:“冲进去!各房挨头搜查,一个也不要放过!”
那千总集结训话时便知道了陈默身份,闻言二话不说,抽出佩剑向内一指,大声喝道:“孩儿每,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冲进去,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也不许放过!”
众兵士齐齐待命,闻令嗷的齐喝,蜂拥而入,很快便听踹门声,吆喝声,兵器碰撞声,女子惊叫声,碰倒东西声纷纷传来,整个张宅登时乱作一团。
不过,这番乱腾也没多久,由于行动太过突然,又选在黎明之前,宅内措手不及,在二百多名如狼似虎的神机营兵士的全力抓捕下,如同雪遇滚油,根本就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不到一刻钟,宅内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回督主,各屋都搜遍了,没有找到小孩儿!”一名把总回禀,让马背上的杨进忠心一静,扫陈默一眼,纵马进宅。
“怎么回事?”陈默问旁边的关大牛。
关大牛双目圆睁,诧异说道:“那些抓来的孩子就关在这里啊,前两天咱过来还在,怎么会……?”
“不会是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吧?”
“这小人就不清楚了!”
“印公,若是找不到那些孩子,此番您带兵夜闯张宅,罪过可就大了!”霍东忧心忡忡的提醒陈默。
不久前沈鲤跟王世贞经过霍东小声解释,也早明白了今夜行动的原因,闻听陈默与关大牛的对话,登时明白陈默遇到了大麻烦,不禁同时变色,同时将心提了起来,担忧的望向陈默,生恐他着急之下失去了方寸。
不过陈默注定让他们失望了,面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只火光映照下明亮如星的眸子飞快转动了几下,一言不进了张宅大门。
众人见状,连忙跟了进去。
张宅的人全都聚集在前院儿空地,在四周手握火铳,杀气腾腾的神机营兵士目光下瑟瑟抖,只有邢尚智穿着中衣,站在杨进忠马前大声质问,陈默过来时,杨进忠已然词穷。
邢尚智见拿话逼住了杨进忠,暗暗得意,瞥见陈默,不屑一笑,说道:“适才听杨督主说今日围宅都是你小子的主意?好好在昭陵当你的掌印便是,敢跑张宅来生事,咱家看你是吃了熊心豹胆了,赶紧带人走,看高公陈公面子,咱家权当今夜没这回事儿,不然的话,就等着咱家拜章弹劾吧!”
“小小监丞,也敢无礼?”陈默脸色铁青,示意霍东:“掌嘴!”
“你敢?”邢尚智面色大变。
陈默心说今日这梁子反正也是结下了,必须想办法探出那些孩子的下落才成,格格一笑,眼见霍东犹豫,知到没找到孩子,让这小子犯了嘀咕,索性大步向前,冲着邢尚智胖乎乎的脸蛋就是一巴掌。
邢尚智不过一文弱太监,哪是陈默对手,躲闪不及,啪声脆响中,脸上顿时浮现几道指痕,错愕望着杀机凛然的陈默,竟然忘记了说话。
陈默扫眼望向一干张宅下人,眼见这巴掌震的其中几人身子一颤,心头忽动,望回邢尚智,森然问道:“说,那些孩子被藏在何处?”
“什么孩子?”邢尚智眼神中慌乱一闪而逝,破口大骂:“陈默,你个王八蛋,仗着皇爷的宠,带兵夜闯张宅也就算了,还敢动手打人?有本事就就杀了咱家,不然,咱家跟你没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