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娇还没来得及收起笑意，便愣在了原处。
沈格泽仍在继续讲着什么，谢娇娇不想听，可他低沉好听略带着些磁性的声音却不断传入她的耳中。
“当时宴会上，皇嫂没有直接宣布秦珩秋与林家小姐的婚事，也是因为早就得到了皇兄的暗示。”
“只是皇兄不忍棒打鸳鸯，左右也不是林丞相家闹出的事情，若是林家小姐在结案前嫁给了秦珩秋，应当能脱身而出。”
这听起来又像是坏消息中隐隐的一丝好消息。谢娇娇愣愣看着沈格泽，仍然没有开口说话。
慢着，谢娇娇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秦珩秋……
“我在龙怀的这几日，听说了一些龙怀的现状，”谢娇娇迟疑地开口，一双眼忽闪忽闪，隐隐绰绰闪着犹豫：“我也见过了秦伯伯，听他说了不少边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直直看着沈格泽，谢娇娇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他能带来什么样的消息。是确认秦孟所言都是事实，还是期待他告诉自己，这些事情都是另有隐情？
“秦伯伯说的，都是真的吗？”
让她失望的是，沈格泽听到她提起秦孟，便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像是要让她死心一样，沈格泽接着道：“秦珩秋进京，明面上是他在战场立功回京受赏，实际上也是皇兄想要将他先行扣在京城，好仔细查一查边疆之事。”
“不过这样看来，林家小姐怎么样都会被牵连进去。”
谢娇娇脸上一阵白一阵青，落在沈格泽的眼里，就像是她在担心秦珩秋一样。等了一会儿谢娇娇仍然没有开口，沈格泽才不满开口：“你很在意秦珩秋？”
在意什么秦珩秋？谢娇娇一脸莫名其妙地瞪了沈格泽一眼：“你这人说话能不能一起说完？先说梓茂能定亲，又说林家出事，然后又扯到她未婚夫婿的事。”
“你这一来，倒是一个好消息都没有，全都是他人要倒霉的大事。”谢娇娇一看沈格泽不满的表情，心里不知怎的也格外来气，开口就是埋怨。
“怎么不是好消息？”沈格泽一挑眉，眼中尽是光芒四溢：“若是秦珩秋真的心怀不轨，能早日揪出来对朝堂也是件好事。”
而谢娇娇为何却像是心中有事一般，不太高兴的样子？难道她嘴上说着不在意秦珩秋，心里仍然是很担心他？
谢娇娇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耳旁，将她的神色遮住。
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就好像每次沈格泽与谢娇娇单独在一块议事时，无论是怎样的开始，最终都会变成这种诡异的结局。
沈格泽的眼神也暗了下来。
他实在是太累了。日夜兼程从京城赶来，本就没有任何武艺功底的他早就在透支体力，若不是皇兄在他出发前硬是塞给他从太医那儿拿来的补药，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总会有时间慢慢说清楚的，沈格泽觉得眼皮分外沉重。他又强撑着等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让谢娇娇一个人好好消化这些消息。
“我……”
“你……”
谢娇娇尴尬地迅速别过脸：“你先说。”
“我先去休息，明日起了后，我再将事情细细与你道来。”沈格泽虽然好奇谢娇娇想说什么，但他因长时驾马而受伤的双腿确实熬不下去了。
先回去上药好好睡一觉，龙怀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沈格泽忍着痛疲惫站起身，朝谢娇娇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谢娇娇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这好像是沈格泽第一次什么都没有交代就走了。她眼睁睁看着沈格泽平静与她道别离开，轻轻为她带上房门。
门口传来他低声唤竹青进来的声音，谢娇娇期待地看了看门缝，只有竹青朝着屋里走来。
这样好像也好。谢娇娇沮丧地瘫坐在椅子上。
刚刚开口的那一瞬间，她其实是想和沈格泽坦诚，她也是重活一次的人。
谢娇娇从来不会让自己的犹豫不决占据许多时间。像上辈子决心嫁给沈格泽，也像是这辈子刚回来时决定去游历一样。
尽管在出发前，她会思前想后，会权衡轻重，可当她真的想要做什么事时，谢娇娇便格外坚定。
而现在，从到了龙怀开始，谢娇娇便在思考与沈格泽坦诚相对的可能性。
她仔细想过，这一辈子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大大小小都是与沈格泽有关。他定然是已经在背后做了许多改变，而谢娇娇不愿意被瞒在鼓里。
在沈格泽说起秦珩秋之事时，她就在想怎么开口了。只是沈格泽突然起身离开，却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谢娇娇的勇气随着沈格泽的离开消散一空。她沉默地看着一旁空空的座椅，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