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总，现在听我的，马上将......”
“祁凤钰，你到底在固执什么。”说话的自然是将耳麦切入频道的沈楠。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耳麦中只能听到对方浅浅的喘息声。
这份宁静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没想到，第二次说话竟是在这个时候。
最后，先反应过来的是祁凤钰，“沈楠，你为什么在这里，这是我们东伟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掺和进来。”
“就凭我是实验室的人，就凭最后那份文件是经我手改出来的。祁凤钰，你明明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一会被打脸的绝对是东伟，他们有备而来，你绝对应付不来。”
祁凤钰的声音愈发冰冷，“说白了，我们和研究所的前期合作已经结束，我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有备而来，我也不是好惹的。”
“为什么，祁凤钰，给我个理由，你明知道我是任老派过来协助这个项目，现在由我出面，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沈楠反问。
祁凤钰没有回答，直接将耳麦切了频道，“陈副总，听我的，放原本的文件。”
相比于眼前的危机，陈胜那颗八卦之心已被熊熊燃起，看这意思，这两人原本就认识。
可为什么这些天也没见过两人说话，甚至当时刚来时，还要给她们互相做介绍。
沈楠一听耳麦断了，三两步走到陈胜跟前，将对方耳麦拿过来继续道，“祁凤钰，你难道是怕有什么万一，之后文件一旦批不下来，遭殃的就是我吗。”
祁凤钰冷笑一声，“沈楠，你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你算什么，你这种找死的行为我为什么要阻止，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应付这个情况的能力，比起相信你，我更相信我自己。”
“还有三分钟，要抓紧了。”陈胜在一旁计时。
这边沈楠听了反而笑出声来，“这样啊，我的业务能力你放心，毕竟这份文件最后是经我的手改出来。在这里，只有我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历能为这个文件背书。”
“祁凤钰，我可是很相信你的，相信你之后可以将这份文件批下来。”沈楠带着点点感叹。
祁凤钰：“陈副总，现在立刻将之前的旧文件只上传一半，后面有改动的地方就别传了。”
“陈胜，你要明白，到底谁是你领导。”已经能明显感受到耳麦那边祁凤钰的怒气。
但...
为这个项目付出这么多的陈胜，无比希望发布会圆满落幕，这也是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
所以
即便之后自己会被开掉，他也希望，能够给这场发布会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对不起，祁总，我不想再输了。”陈胜说完，按照沈楠的要求将文件放上去。
此时距离前一个视频结束只剩不到一分钟。
沈楠与祁凤钰共享的频道中，再次陷入寂静。
见已成定局的祁凤钰，只能按照沈楠的剧本往下走，按理说此时两人应该争分夺秒地抓紧时间沟通，毕竟接下来的合作完全就是临时定下来。
一切都是未知的。
可在这个频道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35，34,33,32,31，30
只剩三十秒。
祁凤钰：“沈楠，你......”
她唤出沈楠的名字，声音很轻，顿时消散在空中，却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听到。
倒计时
10,9,8,7,6
在最后的五秒中，沈楠开口道，“祁凤钰，发布会结束后，找时间谈谈吧。”
3,2,1
要谈什么？
什么时候谈？
沈楠你这次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横亘在祁凤钰心头，可此时此刻，没时间让她去想这些。
随着视频结束，灯光照亮全场，祁凤钰再次走上台，“介绍到这里，我要请出此次项目的一个重要人员。她是任昌任老先生派过来的代表，也是程光项目的主负责人，沈楠。”
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沈楠从后台走出来。
现场也被交到沈楠手中。
沈楠虽不如祁凤钰会说话，毕竟她就是个研究人员，可也恰是如此，今天会场上来的一半都是真正的实干家，沈楠从专业角度的讲解更合他们胃口。
加以祁凤钰在旁辅助，两人一动一静，在不知道的人眼中，这肯定是之前有过排练。
一个眼神的对视，便已知对方下一个步骤。
简单讲解后，沈楠将场子还给祁凤钰，在旁边等候。
正此时，意外出现。
“我有个问题，你们说了半天不过是空谈，真正的红头文件在哪里。今天参会的人这么多，说到底就是想知道，这个项目真的被你们东伟集团拿下了吗。”
一个男子声音在会场中响起，正好逮住祁凤钰说话间隙，即便没拿话筒，也将声音传遍整个会场，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祁凤钰瞧过去，是张家的人，心里已有几分猜测，她侧身和沈楠四目相视。
两人目光交错，便已明白对方意思，沈楠点头，拿起话筒。
这个问题祁凤钰回答反而不合适，那就要交给看似置身事外的沈楠。
“这位，张先生是吧，您好，我叫沈楠。您应该可能不太了解我。”
“我不需要了解你，这不重要。我今天只想知道，你们东伟集团承接的这个项目，究竟有没有上面发下来的红头文件。”
沈楠摇头，“我的身份当然重要。半个月前，我的老师任老找到我，他说，a市程光项目已经步入正轨，可b市比我们还要早开发的脑神经逆生长细胞再生技术，到现在还是个雏形。”
“老师感叹，有这么充足的时间，新技术本该早早上市，可以挽救无数陷入痛苦中的病人。我问老师为什么，老师回答我，因为资本的力量，作为初出茅庐的我，我不理解老师的意思，于是老师派我过来，让我学习。”
“在这呆了一周，我终于明白。程序被制定出来，当然要被遵守，那是制度的保障。可当这所谓的程序，被成为有心人手中用以制衡的武器，那么，当人心中出现疑问时，我们是要装聋作哑地违心去跟着别人走吗。”
沈楠抿嘴一笑，语调更加轻松，“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想逃避，也不是想掩盖什么。就当做我这个新入行的人，一个还带着有些天真的想法吧。”
“昨天傍晚，我们已经拿到上面发下来的红头文件，但我并不打算在这场发布会上公布，这是我和祁总昨天商量的结果。但可以说，完全是我个人的任性。”
“在b市这段时间，其实给我最大的感触就是，b市人对自己的城市有一种特殊的情怀，尤其是企业家，他们愿意为这个城市添砖加瓦。”
“于是，昨天我们没有公布这个文件，今天会上也没有。因为我觉得，在坐的都是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东盛既然成为最后这个项目的承接人，那么我作为研究院的代表，今天更想讲的是，这项技术之后的发展，而非这上面枯燥无味的白纸黑字。”
“关于这点，当然有很多人劝我。可，最后祁总选择支持我，支持我这人最后的一点天真。”
“抱歉，作为接下来的主讲人，我想带大家了解一下，这项技术接下来的发展计划，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随着沈楠鞠躬弯腰，雷霆般的掌声在会场中响起。
在这其中，祁凤钰侧身看着沈楠，即便知道是在台上这么重要的场合，却还是微微失神。
无他，主要是这种感觉。
八年未见，没想到两人还是这么有默契，诡异而又奇妙。
就这样，在沈楠的辅助下，这场新品发布会圆满落幕。
散会后，下面人赶忙围上来问候，先是陈胜过来说，上面的红头文件终于批下来了。
算是给沈楠吃一颗定心丸，要不然最后但凡出点岔子，遭殃的都是沈楠。
沈楠点点头，看上去根本没放在心上。
陈胜握手接连道谢。
祁凤钰站在后面，旁边助理赶忙递过来几份文件，说总部刚传真过来急着要批复。
祁凤钰当然知道手中文件紧急，可她实在有点没办法将注意力放在这上。
因为那边沈楠和陈胜说完话就看着自己，明显是有话说。
祁凤钰勉强将一半心思强放在手中文件上，一半又悄默默暗中观察，既忐忑沈楠究竟要说什么想逃离，又好奇忍不住在等待。
“祁凤钰。”沈楠唤道，向着她走来。
祁凤钰内心的纠结停留一瞬，硬是将手里这页看完，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这才抬头看向沈楠，装出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怎么,有事吗。”
陈胜在一旁看着也奇怪，明明这两人在台上默契十足，原以为私交肯定很好，可看样子，委实奇怪。
他见说不上什么话，便站在一旁不留痕迹地暗中观察。
沈楠注视着祁凤钰，当望进对方那双故作平静，却能看到里面最深处的慌乱时，她也终于冷静下来，带着两分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怅然。
“祁凤钰，我之前说，想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