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沈璧君交给我。”
“不行。”
“把胡昊城交给我。”
“不行,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那我住冰冰住的这间房子。”
“可以。”
“成交。”
“现在跟我走。”
“去哪?”
“难道本尊会在这种地方让你看诊?”
“……”
当白苏累得像条狗一样回到这间牢房一样的屋子时,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几个时辰,这里整日整夜都点着灯,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我喂你。”夏久如今吃东西已经很难下咽,白苏将饭粒用勺子一点点碾碎,泡在汤里,慢慢喂给夏久吃。
“你该怪我,”夏久吃了一点就再也吃不下,他摇摇头,缓缓道,“那个姑娘的蛊是我研究出来的,也是我教会哥舒天的。”
“你和他曾经有过交易,是不是?他答应了你什么条件,做苗疆王么?”白苏一边语气淡淡地说着,一边固执地要给他喂饭。
夏久叹息着摇头:“只怪当年太自负太好名利,一时鬼迷心窍。”
“其实你运气不错,起码当年他留了你一条命。说起来,这次他找到你,肯定是为了他的病,对不对?你是治不好,还是不愿意治?”白苏又道。
夏久笑了笑,没说话。
“胡昊城也是被他抓来的么?”白苏问。
“他抓了很多大夫,不止那一个。”哥舒冰突然道,她的声音很奇怪,有“嗡嗡”的声音。
腹语。
“说起来,你的情况也不好啊,”白苏放下碗,开始帮夏久揉着血脉不畅的四肢,这回听见哥舒冰说话,她不由叹气,“武功可还在?”
哥舒冰摇头:“浑身无力。”
“我也是。”
揉了一会,白苏已经满头大汗,手都抬不起,她扶着墙根走到哥舒冰身边,一屁股坐下,从腰间掏出裹着银针的布包,这是逍遥侯唯一准许她留下的东西。
“他对你真狠,果真不把你当妹妹。”白苏一边说话,一边示意哥舒冰躺下,她则从布包里抽出银针给她扎穴。
“你怎么会被抓来?”哥舒冰道。
“他们控制了沈姐姐,恰好那天我一个人在她房间,一时不察,”回忆起被抓的那一刻,白苏不由无奈一笑,“没想到沈姐姐发起狠来那么厉害。”
夏久忽然道:“抱歉,如果不是我的话……”
白苏目不转睛地看着两扇门之间的门缝,听见夏久的话,她道:“少说些话,节省体力。”就在这时,门缝里出现了一张纸片状的红色东西,它穿过细细的门缝,飞了进来。
是冥王蛊。
“成了么。”白苏抬起手指让它停留,问道。
它那对尖尖的触角竟意外地耷拉下来。
“没成功呀。”白苏失望。
“让它过来,取一滴我的血,”夏久突然道,“那些人偶蛊的母虫是我以精血养大的,我的血能克制它们。”
白苏微微动了一下手指,轻轻道:“小冥,去吧。”
冥王蛊飞到夏久那里,然后很快又飞了出去。白苏等了很久,它都没有回来。在给哥舒冰扎完针后,白苏就着房里的烛火给针消了毒,又给自己扎了一次,如今没有药,她只能靠银针刺穴的法子试着把体内的毒排出去。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被人给带出去给逍遥侯看诊开药,然后回到牢房照顾哥舒冰和夏久,生活很有规律,但却也不知在这地方过了多久,基本她只能以吃掉三餐来计算一天又过去了。如今被困在这里,武功尚未恢复,她只能等待城璧他们来救,好在她已经悄悄看过哥舒冰携带的追息香,仍在发挥作用。
想必,城璧他们已经快找到这里了吧?白苏这样想着,隐隐感觉到现在的平静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刻。
暴风雨来临的这一天并没让白苏等多久。
“吃饭。”一如往常,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进来送饭,他将饭菜放下之后,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正在闭目打坐的白苏听见这人的说话声,不由猛地一抬头,紧紧盯着那人头上的兜帽。
给这间牢房的人送饭的全是又聋又哑的仆人,这个能说话的人是谁?
那人在白苏的注视下,缓缓起身,摘下了兜帽,望着白苏,面上微微带着笑意。
易双?!白苏一惊,随即一喜,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易双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从袍子里舀出一把刀,走过来,朝白苏和哥舒冰手脚的铁链砍去。
“跑!”
易双背着夏久,白苏扶着哥舒冰紧随在他身后,在狭窄湿冷的过道里一路狂奔。
远远地,前面出现了一个人,轻摇折扇,体态风流,正望着他们微笑。
花如玉。
在他背后,缓缓又走出一个人来,是轩辕三缺。
易双抽出了刀,一言不发地将夏久交给白苏,迎头冲了上去。三人顿时在这片狭窄的地方展开了激烈的缠斗,光影交错,宛若地狱。白苏紧紧皱着眉头,想要冲上去帮忙,但她的功力只恢复了三四成,不知上去会不会给易双帮倒忙。
易双毕竟有伤在身,斗了没一会,他就渐渐处于劣势。
就在白苏决意上去帮忙之时,一只暖而软的手坚定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跟我走!”
白苏回头一看,竟然是风四娘。
“愣着干什么,走!易双那边有人帮忙!”风四娘然一肩扛起了夏久,恰在此时,一道红影闪过,加入了易双那三人的打斗。
“红爷爷和鸀爷爷都来了?”白苏认得那道红影。
风四娘点头:“跟我走这边,快!”
跟着风四娘一路跑,白苏还挺得住,但哥舒冰却已经不行了,她本来体质就弱,武功尚未完全恢复,如今玩一次夺命狂奔,她的脸惨白得吓人,嘴唇乌紫,白苏回头看她一眼,心中一跳,急忙抓住风四娘让她停下来,问道:“还有多远,冰冰不行了!”
“快了,我们约定了地点,快到了,坚持一下!”风四娘焦急万分,拉着白苏就要接着跑。
这时候,白苏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风四娘拉住她的手要跑,白苏却站在那里不动。
“你做什么?”风四娘急了,跺脚道,“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你对这里很熟啊,这样跑都不会迷路,然还能找到约定地点。”白苏一手扶着喘气不过来的哥舒冰,一边甩开风四娘的手,冷冷道。
“易双告诉我的,快跟我走,时间不等人。”风四娘又过来欲要拉白苏。
白苏手腕一翻,十余枚银针对着风四娘就射过去。风四娘一个空翻,躲了过去,定定站稳。
一枚针蹭破了风四娘脸上的皮,但却没有流血,反倒露出一点皮肤的颜色,白苏看着她的脸,冷冷道:“人皮面具,阁下何人?”
“风四娘”轻轻一笑,揭开了脸上的皮,朝白苏一笑:“姐姐是怎么看出破绽的?我是心心,向姐姐问好哦!”人皮面具下是一张年轻甜美的面容,带着天真纯美的微笑。
白苏轻轻哼了一声:“风四娘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慌成你那副样子。”
“是么,”心心可爱地戳戳自己的脸蛋,笑容渐渐沉下来,凉凉道,“不过有时候,姐姐还是糊涂一点好呢!”话音未落,白苏就见夏久的身体猛然对她扔过来,她下意识接住,却见一道雪亮的刀光迎面劈来,穿透夏久的躯体直插白苏的脖子。
“叮!”哥舒冰竟以手腕上未被砍断的铁铐生生挡住劈来的刀刃,白苏乘势向心心射出银针。
心心抽刀一躲,银针枚枚钉入后面的墙上,见状,心心得意一笑,欲要回刀之时,不知何处突然飞来一脚将她整个人踢翻在地。
“卡崩!”颈骨碎裂的声音。
“风姐姐!”白苏放下夏久,抬头一看,便见一个女子用脚踩碎了心心的脖子,站在心心流出的那滩血上朝她盈盈一笑。
“这小贱蹄子然敢冒充老娘,不知死活,”风四娘挑了挑眉,朝白苏走来,蹲下来扶住哥舒冰,笑眯眯道,“还能走么?”
哥舒冰点点头。
白苏叹息着放下夏久的身体:“夏久却是不行了。”鼻息全无,瞳孔扩散,心跳停止。
风四娘默了一会,看见白苏将夏久的身体靠着墙壁安放好后,她才道:“走吧。”
白苏没有问她要带自己去哪,因为走了不多一会,她已经看见了光。
是出口。
当白苏走出一个洞门口,前面是一大片空地,抬头一看,能看见从头顶的石板缝隙中隐隐透下来的光。她回头望了一眼,发现这个洞竟然设在一尊大佛的肚子上。
这尊石佛双手合十,慈眉善目,谁也想不到,它的肚中竟藏着那样罪恶的秘密。
风四娘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似乎在寻找开启石板机关。
“找到了么?”白苏问。
“找不找得到,你们都出不去。”一个优雅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
白苏背脊一凉,慢慢回过头去,见一个人一手提刀,一手拖着一样笨重的东西,慢慢从洞口走出来。
光线打在那人身上,那人笼罩在阴影中的面目渐渐清晰,果然是逍遥侯。
但令白苏心里发寒的不是逍遥侯本人,而是他手中的东西。
他手中的刀,是割鹿刀!
他拖着的那件物什,是连城璧!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做了一个快要世界末日的梦,梦见太阳出来的时间越来越短,电力供应紧张,到处都黑乎乎的,很神奇地梦到自己爬到东方明珠的尖尖上,发现东方明珠不发射电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