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正在尴尬之际,安锦岚又补了一句,“母亲,听说我娘的嫁妆,在您手里管着,我这快要及笄了,也该学着管家,不如您盘点盘点,交给我打理可好?”
“啊?”夏氏惊讶地抬着头看向安锦岚。
“我生母的陪嫁,不是交由母亲在打理吗?”安锦拿出比她更惊讶的神情。
“对,是由我打理的。”夏氏有些儿狼狈,她脸上堆起笑容,“怎么这个时间说起家事来,你这孩子,真不懂事,让二皇子看了笑话。”
有些埋怨的口气,越发显得两人关系亲密。
安锦岚却用有些奇怪的神情看向景烺,像是和他求证,“殿下,咱们大邹朝的规矩,母亲的陪嫁是不是都是由女儿打理的?”
不等景烺开口,安伯远已经笑道:“你母亲前几天就和我说过这事,先前让她帮着打理,是因为你年纪小,为父又忙,这到了京城,自然是要交给你慢慢管起来,你能有心想到和你母亲学管家,看样子是懂事了,学着管管那些庶务也好。”
安伯远抢了话,当着二皇子的面,夏氏再不好婉拒,只好气得肝疼也努力笑着,“是啊,锦姐儿,那些东西母亲早晚都要交给你的,你急什么,难不成还怕我吞了不成?”
言下之意,笑话安锦岚不晓事,不知轻重,急吼吼的。
安锦岚笑的云淡风轻,“哪里,这些年由母亲代管着,女儿自然很放心,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多好几倍收益,若不是母亲,我哪里能有这样的福气坐享其成呢!”
好几倍收益?夏氏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但她又不好当着景烺的面说自己管了这么多年,亏空了或者没收益,只好强挤着笑容说:“也没有好几倍了,我又不是那擅长理财之人……”
“母亲不擅理财,父亲怎么会放心把这一大家子的事务都交到您手上呢?母亲您就别谦虚了,烺哥哥也不是外人。”安锦岚笑盈盈地,甚至对景烺用起了令她牙酸的称呼。
她亲昵地对夏氏道:“没有好几倍,一两倍总是有的,我听说,生母那几个铺子,之前的盈利都很不错,母亲您这么能干,肯定比之前的收益要好。”
夏氏的五脏六腑都要揪起来了,如果这会儿眼睛能发刀,她恨不得将安锦岚一刀截成两半。
看着一屋子齐刷刷盯着她的眼睛,夏氏忍了又忍,露出慈母的笑容,“应该有一倍多吧,今年的账这一搬家我还没顾上看,怎么,你还担心母亲我吞你们姐弟的东西不成?”
“那当然不会,母亲待我们一向比亲生的还疼呢。”安锦岚笑起来,站起身走到夏氏背后,用两只雪白如玉的小手搂着她的脖子。
她爱娇地说:“多谢母亲,若不是母亲这些年操劳着,那些铺子还不知成什么样子呢,我们就拿一倍的收益好了,多的,算是母亲这些年的辛苦费。大弟一定也赞成的,对吧。”
安轩宇什么话都不好说,点了点头,“一切听从母亲安排。”
两姐弟这一说话,就落实了,至少要拿一倍的收益回去……夏氏深吸两口气,以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态度笑道:“你这孩子,看你说的,母女俩还要什么辛苦费!”
安锦岚害羞地笑起来,歪靠在夏氏的肩上。
她笑的眉眼弯弯,眼神干净地好像一根杂念也无,两只手仿若两个小雪团儿搂住夏氏不放,嫩生生的十分可爱,看的叫人怜爱不已。
即使是夏氏,因为她这份亲密也放下了一些疑心,以为安锦岚这会儿只是突发奇想,想把陪嫁拿回来练手管家,并不是对自己生了嫌隙。
她暗自想,索性咬咬牙,给锦姐儿也添些东西,免得老爷觉得,好东西都是林氏给她置办的,毕竟这到了京城,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夫人,个个都是眼尖的,自己那点小心思,在这儿可瞒不了人。
心里打定了主意,夏氏的笑容里就多了几分真心。
她拍拍安锦岚的手,“放心吧,你是安家大房的嫡长女,母亲心里有分寸,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呢。”
看了安伯远一眼,夏氏笑眯眯地对几个子女说:“锦姐儿从前只喜欢挑那些光鲜的衣裳首饰,如今总算肯听人劝,收了性子想管家,用些真正的好东西,我可真是太高兴,以后你们几个,可要跟着你们的姐姐好好学学。”
安慧岚几个都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一说,安伯远就觉得自己有些错怪了夏氏,但他只是歉意地笑了笑,并没有改口让夏氏继续管着林氏的陪嫁。
当年教给夏氏管着,虽说有诸多的考虑,但今天锦姐儿提出来了,他就得帮着她收回这个权利。
毕竟,他欠林氏太多了,再不能亏待她留下的一双儿女。
况且,如今他当上了郑国公,锦姐儿做为国公的嫡长女,将来定是要嫁出去做宗妇的,尽早接触这些当家理财的事情,也是锻炼。
从前这个女儿一味娇纵,令他很不放心,如今懂事不少,安伯远觉得自己应该给安锦岚机会磨练。
安慧岚一直不好插嘴,这会儿见没人说话,便借机将安锦岚扯到位置上坐下,笑嘻嘻地说:“大姐,您这快要及笄的人了,还总在母亲怀里歪着,岂不让烺哥哥笑话。”
她也斜睨了景烺一眼,只是她年纪尚小,五官虽然俊俏却不免青涩,这一眼看着更像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安锦岚之前的风情。
景烺看着她依旧温润地笑,“慧妹妹真是懂事。没事的,锦妹妹如此,说明你母亲待她亲厚,我这个外人看着,都觉得眼红。”
安锦岚鄙夷地在心里头给他翻了个白眼:显然,这位二皇子打算迷倒安家诸女,对于慧岚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有个英俊的大哥哥,处处体贴夸奖,太容易爱慕上了。
就是自己,若非两世人为,听到景烺这样处处周全,也觉得难得。
但她什么也没表露,只低头坐回椅上,像是被自己妹妹说的不好意思了一般。
反正,娘的嫁妆她已经要回来了,适时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