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安府前面的一条街,景瑆下了马车,由他的人服侍回了宫。
回到家的安锦岚则推口累了,径自回了自己的院里。
本打算躺在床上想想事情的,看到木香递过来的妆匣子,她还是打开了。
一打开,她就被吓了一跳。
里面一张一张的全是银票,算下来,竟然有二十万两。
也就是说大舅舅他们这些年,给她和安轩宇两个人的压岁钱,合起来一个人有十万两之多。
她之前还以为只不过千儿八百的的数量。
真是小估了林家的实力,也低估了舅舅待他们姐弟的心。
还是还不回去的,这么多银两,倒是可以解安家即将面临的燃眉之急。
在马车上时,景瑆说大皇子可能要对付安家大房,嘱咐她小心,这也就应证了那前世上门追债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
好在如今大皇子受了伤,一时半会还得将养着,顾不到安家这边来。
她正好未雨绸缪,认真打算下怎么应付。
二十万两,距离大皇子要讨要的百万两军饷还有很大距离……
锦岚将当年的事反反复复想了三遍,也没有想出个良策来,就算能缓个三五个月,她上哪儿变出那么多银子来?
当年她实在是太不走心了,眼里心里只有景烺,安家遇到那样的事,她同年幼的弟弟妹妹们一般,想着天塌下来有爹娘顶着,并未留意那场巨变。
她只记得,是景烺最后帮着安家摆平了那事,也因为这个原因,父亲最终依了她,嫁给景烺。
这一世,景烺是断不能依靠的,景瑆虽是个可靠的,可他如今势单力薄,她想靠也靠不上,只能根据自己掌握的那点东西,想一想如何翻盘。
重生最大好处就是能够根据她所知的未来,审时度势,趋利避害,采用最有效、最稳妥的办法来改变前生对自己和亲人不利的局面。
她要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可就白白重活了一世。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要保全安家一世太平。
实在不行还可以开口跟舅舅借。
但不到万不得已,锦岚不愿意向舅舅开口,那样一来,等于把林家的实力暴露无遗。
财不露白,前世林家就是因为被人盯上了万贯家财,起了歹意,设圈套陷害才一败涂地。
她不能为了保全安家就把林家置于险地。
作为一个冤死的人,锦岚心里有恨有不平有想血腥复仇的念头,但她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安家屹立不倒的基础上,若因仇恨蒙了双眼,就成了舍本逐末。
她毕竟是曾经当过皇后的人,也并非真正蠢笨,只要不被感情迷惑心眼,做起事来是一片澄明。
这银钱的事,先得和弟弟说一声。
安柯宇听说大舅舅给了他们这么一大笔钱,也愣住了。
不用安锦岚说,他也有些明白林家恐怕并非夏氏往日所说的那样,不待见他们姐弟俩。
听锦岚说这笔银子先收着,将来舅舅他们有用再还去时,安柯宇沉默了一会,将银票推给了她,“大姐,这银子交给你安排吧,舅舅惦记着咱们,但咱们不能图他们的银钱。”
锦岚赞许地朝他一笑,点点头收好了银票。
安柯宇犹豫半晌,道:“大姐,我想将来二妹妹她们的陪嫁,从咱们的私产里出一些。咱们把娘亲的陪嫁从母亲那儿要过来,二妹她们娘家没有依仗,以后陪嫁光从公中出,肯定不够……”
锦岚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这一世她希望姐妹相亲,但并不意味着她会当圣母,拿自己母亲的陪嫁去填补夏氏的子女。
即便要给,也是救急不救贫,为了慧岚她们的面子去分割自己的嫁妆,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她才不会干。
之所以没有一口拒绝,是想瞅瞅安柯宇哪来的这些想法。
见锦岚没有说话,安柯宇以为她默许了。
斟酌了下字句,他继续道:“大姐进宫去带的那副头面,二妹很是喜欢,同我念叨好几回了。大姐最近添了很多好东西,几个妹妹都没有,不如大姐吃个亏,把那头面让给二妹?”
看到锦岚沉默不语,安柯宇又急急道:“你若舍不得,就从我的收益里出,给她打一副好的,不,给几个妹妹都打一套,都是安家的女儿,妹妹们也该和大姐穿戴的差不多才好。”
锦岚听他说得混帐,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道:“娘亲的嫁妆拿回来,那铺子里的收益也等于是林家给的,你好意思给夏家的人贴补,尽管拿去。只是我可提醒你一句,这些年林家舅舅连安家的门都进不了,你不会以为,是父亲交待那些门子不让他们进门吧?”
安柯宇嚅嚅,半晌方道:“舅舅的银子我自是不会用的。但先前的事,未必是母亲的意思,底下人趋炎附势也是有的,再一个,就算母亲有疏忽,也不能为此和妹妹们生分啊!”
锦岚恨他做烂好人,分不清好歹,冷笑一声,“我只知道,除了这回过年去宫里头,往年我的首饰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二妹、三妹手里头的好东西,这些年攒了不少,也没见你这个亲弟弟站出来,让谁分一些给我。”
“我,我哪分的清你们女子的东西好坏?再说了,你自个喜欢光鲜亮丽的东西,怎么倒赖到母亲身上?二妹要你个头面,你就说这么多的话来,你是大姐,至于为这些事和她们计较吗?”
想到另一个女子说起自家兄弟姐妹的那个可亲劲,安柯宇不由觉得锦岚太掐尖要强,对兄弟姐妹不够友爱。
他不明白,从前林家每回来,送给大姐的东西就多,生母在世时,也偏疼她,每每给她置办的金银首饰无数,就是母亲这些年,明面上也没有亏待过他们姐弟,不过是一个红宝蓝宝的头面罢了,难道还比不上姐妹情分?
他很不喜欢大姐这娇纵任性、目中无人的性子。
虽说把嫁妆分些给妹妹们,是他们姐弟吃了亏,但都是一家人,犯得着算那么清楚吗?父亲常说:吃得了亏,才打的拢堆。
一家人如此计较,大姐这样,真是太令人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