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葱葱的茂丛,空空静静的山林,山谷中弥漫着浓的化不开的灵气。
“铛铛。。。。”肉眼不可见的钟声在山谷中回响,如百丈瀑布飞流而下激起的水波雾流,一圈圈地散开直至消失不见。
寻着钟声而去,可见一座巍巍雄峰,其上有一所庄严宏伟的佛寺。
此情此景不禁让人联想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恰巧,寺门巨匾之上,遒劲有力的三个鎏金大字正是“高景寺”。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位白眉阔耳老和尚在娓娓道来《金刚经》。
蓦地,他叫到一个沙弥的法号,“戒铭”。
一个身高七尺六寸,肤色古铜泛着暗哑,长相不是特别起眼的青年和尚从课堂的角落中站立了起来。
刀眉丹凤眼,天庭饱满,地颌微圆,可是却长个如木头雕刻鼻子,又一双招风耳,但总算长的说的过去。
从他那因罗汉衫而半裸的遒劲身躯上,看得出此人是个会舞枪弄棒的练家子。
“师父,弟子在!”,青年沙弥两手合十的恭敬答道。
“戒铭,老衲看你神游物外,想必是有所顿悟,可知为何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老和尚来到他的身前,佯怒不失温情的问道。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戒铭毫无表情木然地背诵道。
老和尚脸色稍稍好了些,叹了口气说:“戒铭,你即知如此,又有何想不开!达摩堂弟子身怀绝世武功,个个都吃苦耐劳,求佛之心,礼佛之度丝毫不比那些有灵根的弟子少,尽管没有进入修真堂又有何关系,我等也是佛门中人!阿弥陀佛。。。。”
其他弟子也跟着念到“阿弥陀佛。。。”
法号戒铭的沙弥原本低着的头更低了,一言不发,顿了片晌,老和尚长舒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罢了,佛钟已响,早修结束,大家去吃早斋吧!戒铭,你且随我来!”
戒铭跟着那位白眉阔耳的老和尚穿过了几道鎏金的门庭,到了一间青砖土瓦的屋前,老和尚推门而入,快走几步,转身一撩袈裟,正襟危坐在梨花木椅上,双目无悲无喜,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小沙弥。
法号戒铭的沙弥,双目低垂、跪坐在艾草做的蒲团之上。
两人皆是不发一语,小屋内的气氛颇为压抑。
斯须之后,老和尚先开口了道:“戒铭,你可知错?”
“摩羯师傅,弟子知错!”戒铭头躬地更低了,不假思索的回答。
“哎”老和尚重重的叹了口气,声音平和地缓缓说道,“你又有何错,长生不死,人人渴求。不过你可知晓,真佛看不是那般好修的。”言毕,大厅又恢复到原来寂静。
片刻后,摩羯老和尚突然淡淡追忆道:“婴儿大时,你就在佛寺门前被我捡到,可见你与佛有缘,这些年来你在悟性上远超大禅院的高僧,在武功上也已是摩堂的首座,可惜没有长出灵根,但你可知,这修真界有办法让人后天长出灵根,只是。。。。。。”
不等老和尚言尽,戒铭猛地一挺胸,大嘴张着,瞪大眼睛死死的望着老和尚,随后又马上用佛家大礼——五体投地,对着他的摩羯师父朗声道:“还望师傅赐教。”
摩羯和尚没有看爬在地上的戒铭一眼,接着幽幽道:“只是。。。。。只是修佛一道艰险万分,你又没有灵根,这几率又低了几分,你可还愿意?”
戒铭恢复到跪坐的姿势,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挺起上半身,坚毅的对老和尚说:“弟子愿意,弟子执心从未变过。”
摩羯慈爱的看着戒铭,颔首缓缓说道:“起来吧!”。。。。。。
艳阳从高空快要进入山中,偌大的高景寺,只听得夕阳的蝉鸣。
已临近高景寺的晚修时间,戒铭才离开青瓦小屋。
此时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量着什么,突然他整了整身上的罗汉衫,一脸坚定地迈步向自己的参悟室走去。
铛铛铛。。。。。。浑厚的钟声预示着佛院晚修正式的开始。
戒铭在自己的参悟室呆着,这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没有做晚课。
他跌跏趺坐在卧榻之上,痴痴地自言自语道:“三年吗?!也好,让我静一静。”忽然,他从袖中拿出一枚丹丸,毫不客气地吞了下去,过了片刻,戒铭长舒了一口气。
心里想到:摩羯师傅赏赐的丹药果然厉害,服用之后不但没了饥饿感,还凭空长了两个甲子的功力。
第二日,寺里传来消息:达摩堂最年轻的首座闭关进入藏经阁苦学三年,三年之后将挑战天罗地网阵,从而出寺。
当寺中还在沸沸扬扬讨论之时,戒铭已经进入了藏经阁的武藏殿。
其实在达摩堂中戒铭已经学了很多少林武学,易筋经,洗髓经,一指禅,伏虎拳等等绝学,但此次摩羯师傅让他再学些辅助的功法。
使武功套路更完善,譬如伏虎拳配上了轻功八蟾赶步,刚猛加灵动,可进可退,攻守皆可,这般混入江湖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每个月都有人来送一顿饭和一颗丹丸,戒铭将手中的典籍放在一边,吃完了那顿饭后,拿着丹丸出神,记得那天师傅对他说。
“此丹丸名为冲灵丹,增进修为,同时使人不感饥饿,如辟谷一般。你且做好准备,三年之后下山,作为高景寺的暗棋,在江湖中做巡察使,把对高景寺有不轨之意的人妥当处理了,同时把我写的这些药材收齐,如果做不到,其它地,你就不要奢望了!”
一想到师傅语气中的寒冷,戒铭不由打了个机灵,看着武藏殿那望不到尽头的武功秘籍轻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一阳指》揣摩了起来。
时光荏苒,一年之后的某日。
藏经阁后山有一处瀑流潭,潭水清澈甘甜,其水乃是每年山中积雪慢慢融化而来,实属世间不可多得之美景,而戒铭正懒散的泡在其中。
这天,他服下了冲灵丹后,恰好易筋经和洗髓经都到了大圆满之境,全身泌出污垢,身上因练功留下的疤都不见了,内力凭空增长了一甲子。他大喜之余,闻到一股恶臭,便想到这潭中冲洗一下。
“额,快哉!”,戒铭伸了个懒腰,刚准备上岸,冷不防地他感到体内的三元混元功紊乱了起来。
这三元混元功是达摩堂的必修武功,将一种武功内力转变为另外的武功内力,其中繁杂的套路让他这武学奇才都大为头痛,所以戒铭也只练了三元的前两元。
此刻,戒铭感觉到潭底有什么在吸引着体内的三元混元功,他思量了俄顷,深吸一口气,噗通一声潜入了潭水之中。
清澈的潭水波光粼粼,每片鱼鳞的色彩戒铭都看的清清楚楚。
就这样下潜了十多丈,戒铭感到体内的真气越来越紊乱,吐了个大气泡,深深的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潭底,一甩头便开始上浮。
“噗”的冲出瀑流潭后,戒铭吐了口水,便箭一般飞射向藏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