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
一间紧闭的房门之外,韩家家主韩阳天正在门口来回踱步,时而感叹,时而摇头,整个人都有些颓废无神。
他的身后,许多韩家的元老和弟子们也在院子里站着,不过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喘,现在谁说错了一句话,无疑就要承受韩阳天的无尽怒火了。
房内。
一个红面老者站在床榻前徘徊不定,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此时的脸上苍白的面无人色,斗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也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床榻之上躺着的,正是感应大会上被那神秘物事击中的韩陌,此时他紧闭着眼睛,满脸都扭曲在了一起,看样子正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这站在韩陌床榻前的红面老者,正是韩家的大长老——韩清,五段武使,功力还在韩阳天之上,实为韩家功力最高之人。
在当下仅知的功力等阶中,共分武徒,武灵,武使,武王这几个阶位,都为九个段位,在这之上听闻还有更高的阶层,但是没有修炼到九段武王突破到更高境界的人,始终还是不知的。
“唉,只能怪你命不好了,命该如此,可怪不得我。”犹豫了片刻的韩清这时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感叹了一句。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身旁站着的中年男子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两条腿肚子都在打着颤,眼看着站都站不住了。
韩清说完话之后,脸色一变,眼中凶机顿现,一根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冰针瞬间便在他的手中凝结而出,然后刚一结成便分化成了无数细小的冰刺。
“去。”韩清冲床榻之上躺着的韩陌一瞪眼,只见无数小冰刺瞬间便脱离了他的掌心,然后冲着韩陌的全身各处扎了进去。
“哼……”碎小的冰刺一扎进韩陌的周身,然后床上躺着的韩陌就咬牙痛哼了一声。
“韩……韩长老,这……这个……”那中年男子低着头,也不敢看韩清,只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一会儿出去该怎么说,知道么?”韩清冷眼看了看那满头大汗,头都不敢抬的中年人便淡淡的说道。
“小人……小人知道。”中年人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但是这时候要是说出一个不字,那么自己的小命也就没了。
“那就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床上一直情况有些不稳定的韩陌,此时竟然不痛苦了,也不抽搐了,看起来好像是有了好转。
“快去处理一下吧,然后我们出去。”韩清这时候冷声对中年人说了一声,然后便站到了一旁。
“嗯,好。”中年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手上一团绿色的光芒亮起,坐在床边,然后就把手放在了韩陌的手腕上。
一放在手腕上,中年人的手就颤了颤,韩陌此时的情况,他现在终于是了如指掌了。
不过身为医者,他还是往韩陌的身体内注入了很多的生机能量,也就是他手上的绿色灵气。
绿色的生机能量注入了韩陌的体内,也只能是修复一下韩陌的内伤,可是有的地方是非常难修复的,那就不是他这小小医者可以医治的了。
“我开幅方子。”不过身为医者,他还是做了他能做的,然后注入了些生机灵气之后,他就走到了桌子边上,拿起笔开了一副药方子。
韩清拿起方子,看了看,上面都是一些调养身体的药,也没什么特殊,然后便没有再看了。
“走吧,出去吧。”韩清看也差不多了,然后便说道。
中年医者哪里敢违抗,当即连连点头,他现在恨不得背生双翼,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这大家族的家事,他可不想参合进来。
“吱呀。”正当门外的韩阳天等的不耐烦之时,一直都紧闭着的大门从里面推开了。
“叔叔,怎么样了?”韩阳天这时候见韩清从屋子里出来了,赶忙就走上前问道。
这韩清是韩阳天的叔叔辈,功力又高,韩阳天现在也才一段武使,韩清整整比他高了四个段位。
所以刚把韩陌带回来的时候,韩清便提出来要亲自医治韩陌,韩阳天无奈,只得把韩陌交到了大长老韩清的手里。
“唉。”韩清哀叹一声,然后便不再言语,脸上带满了悲戚,看样子像是极其的不高兴。
“陌儿!”韩阳天不再在这里站着了,他一慌早就乱了阵脚,然后夺门便跑了进去。
“陌儿,爹来看你了。”韩阳天看着脸色苍白如纸般的韩陌,顿时心如刀绞一般难受,坐在了床边,然后伸手摸了摸韩陌的脸颊。
不过当韩阳天查探完韩陌的身体情况之后,他突然呆滞住了,残酷的现实让他无法接受,韩家崛起的希望,从今天起破灭了!
不……这不是真的!韩阳天心里还是不相信,他一遍又一遍的查探韩陌的身体情况,可是每次反馈回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韩陌,坚山城第一天才,韩家崛起的希望,全身的气脉都碎裂了,那就意味着,韩陌将再也无法修炼,同凡人无异。
“修为全废,气脉尽碎,天呐!难道真是天不佑我韩家吗?!”韩阳天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是真的,此刻,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韩阳天的哀啕声外面的全体韩家人自然是能听到的。
他的这句话直接让整个韩家都陷入了一片阴霾之中,原本正值春季有着一片大好未来的韩家,此刻如同进入了寒冬腊月般,连空气都冷的让人窒息。
不过此时的王家,与这里的气氛可是截然不同。
“报家主,韩家此时死气沉沉,就连门口的把守都面如死灰,看来感应大会上韩陌当真是受了重伤了。”这时候一个仆人连跑带跳就急急忙忙的进了王家大堂,然后大口喘着粗气通报道。
看样子是王家派到韩家的哨探,打探韩家的动向的。
“好,伤的好啊,不知道是谁动的手,真是帮了我们王家一个大忙。”王家家主王阳,此时端坐在大堂正中的椅子上,听到哨探报来的消息之后,高兴的拍手说好。
“奇怪,这么多年以来,感应台都没有出过事情,可是这次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偏座上,一个满脸褶皱的老人皱着眉头,然后有些疑惑的说道。
此人就是王家的大长老王淮,与韩家长老韩清同是五段武使。
“不管怎么样,从今以后就是我们王家的天下了,王明,你可是咱们王家的希望,以后你可就是坚山城第一天才了!”王阳今天极其的高兴,心中最大的一块隐患算是除去了,未来,坚山城第一大家族的宝座,可能就是王家的了。
王阳说完站起身拍了拍一旁站着的人,此人就是王家年轻一代的翘楚,王阳的儿子王明,三段武灵。
“不对,还有一个人,我没把握对付他。”不过王明可不像自己的父亲王阳那般高兴,反而眉头紧皱了起来。
“哦?是谁?莫非是那石家的石贯杰不成?”
王阳看到自己儿子居然眉头不舒反皱,心里头一阵疑惑,这三大家族里,原来韩家的韩陌是四段武灵,石家的石贯杰才只是一段武灵,按理说以王明的功力,也不需要怕他啊,难道那看起来文绉绉的石贯杰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不,那书生我还没放在眼里,我顾及的是城主府的许少飞。”王明眯着眼,然后便说道。
“城主府……这倒是个麻烦。”刚才还很高兴的王阳,听完王明的话之后,脸上的欢喜之色也消失了,舒展开的手掌不自觉的又握成了拳头,然后缓缓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另一边,石家。
“家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石家的大长老石罗对着在那里沉默不语的石家家主石豪说道。
“韩家最有潜力的韩陌生死不知,观韩家年轻一辈也没有什么天资过人的后辈了,我们要从长计议啊。”石家的其余长老也都冲石豪说道。
“愚见,你们没有见到韩陌,又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呢?我建议,远观尚佳。”石家年轻一辈的翘楚石贯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然后便说道。
“嗯,依贯杰所言,先看看情况再说。”石豪点了下头,然后十分赞同石贯杰的建议。
石家的一干长老也没有什么话说,毕竟石家能有如今的地位,与石贯杰可是有很大的干系的,他的聪明才智,可不是这些长老可以比拟的。
其余三家都各有忧虑,城主府此时也并不欢快。
静室之中,一个老者盘膝而坐,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眼睛一瞪,然后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见老者醒来,静室里候着的一个人影急忙开口道:“老祖,您怎么样了?”
这个急切询问的人,正是刚开始还在观看感应大会的城主许天雄。
此时他早就没有了一开始那种大气,而是满头都出来大汗,看样子是十分的急切,有些不知所措。
而这老者就是那出手拦截天地至宝的城主府大长老许天扬,同时他也是许家的老祖,功力乃方圆几城最厉害的人物,乃九段武使半步武王,就差半步就到达武王的境界了。
他是坚山城的守护神,有他在,周围的城都不敢进犯坚山城一步,他的神威已经让别城的人闻风丧胆了。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物,此时竟然好像是会随时殒命似的,满面的憔悴,脸上原本的光泽都黯淡了,搁在会相术的人看,这就是面呈枯败之象,也就是将死之人了。
“看来这都是劫数,我命当如此,天雄,这件事不可以传出去,知道么?”许天扬缓了口气,然后低声对许天雄说道。
“知道了,老祖。”许天雄此时声音里都带着些哭腔了,因为坚山城的守护神,许家最大的依仗,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好了,退下吧,我还有些时日,但愿无事吧。”许天扬的声音有些疲倦,然后便挥手让许天雄退下了。
坚山城因为韩陌的这次事件,开始变的风雨欲来,局势也模糊不定了起来,但是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平日里的那般平静。
不过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其中的不对劲儿来,所以有家底的人,都开始往外城想办法搬迁了,以免在这里殃及池鱼,那三大家族和城主府可都不是他们这种平民老百姓可以惹得起的。
转眼七日过后,韩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当韩陌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韩陌整个人都傻了,因为他没有了往日的那种体内充盈着蓬勃灵力的感觉,整个人都感觉空荡荡的。
细细一探查就感觉全身的气脉都在疼痛,钻心的痛苦使他不得不放弃探查,数次无果之后,韩陌终于知道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全身的气脉可能全都碎裂了。
也只有这种情况发生了,现在才会变成这样,不过让人欣慰的是,体内好像还有一道温和的能力在尽力的修复着他的气脉,但可惜的是,效果甚微,要不是韩陌感知能力超强,恐怕都感觉不到这股弱小的力量。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韩陌低头看着双手嘴里低喃着,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个事实,自己一身的功力,昏迷之前还是坚山城第一天才的他,此时竟然修为尽废,并且连全身的气脉都碎裂了。
“噔噔……”就在韩陌发愣的时候,一串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只见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大托盘。
“砰,少爷……少爷醒了!”侍女见到韩陌在床上坐了起来,正愣愣的盯着自己手,然后便吃惊的大叫了起来。
连手里的盘子都扣翻了下去,食物的汤水撒了满地。
说这她便跑了出去,看样子估计是去通报家主去了。
“唉。”韩陌见侍女跑了出去,然后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还怎么去面对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