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长之道:“陛下,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南宋也是经历二百年的大国,岂是能够一朝而亡的?何况历朝以来想要统一天下,多则十数年,少则数年,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的,欲则不达,还请陛下三思?”
完颜雍还没有开口,孛撒己冷笑道:“说来说去,原来是长之你害怕杨炎,才千方百计想要躲开他。真是可笑,可笑。”
完颜长之淡淡道:“兵者,诡道也,僻实就虚,避强击弱乃用兵之道,非是呈匹夫之勇。”
孛撤顿时大怒,指着完颜长之道:“你……”然后也不理他,转身对完颜雍施礼,道:“陛下,完颜长之惧怕杨炎,臣却不怕,臣虽不材,愿意领兵进攻信州,与杨炎决一死战,如果不能取胜,绝不回来面见陛下。”
孛撤和完颜长之、纥石列志宁等人不同,他从来没有和杨炎交过手,虽然也听人说过杨炎以前的战例,但毕竟没有亲身体验过杨炎用兵的神出鬼没,从心里来说,还真没太在意杨炎。而且对完颜长之年纪轻轻就能与自己并列也颇为不悦,平时对完颜长之也有些不阳不阳,现在完颜长之竟当着皇帝的面说他的计划不妥,顿时激怒了孛撒,立刻咄咄逼人,和完颜长之针锋相对。
不过完颜雍却不敢忽视完颜长之的意见,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完颜长之的计划更稳妥,成功的把握也更大一些。只是用完颜长之的计划,想平定南宋,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是不行,而用孛撤之计如果成功,则最多只用半年,就可确定大局。
对于战事,完颜雍身为大金的皇帝,不能纯粹从军事角度来考虑,而必须综合各方面条件来思考。他也知道,其实这一次南征,大金并没有完全做好出兵的准备。现在国力消耗以经几乎接近极限。要不是以经占领了南宋的两淮两浙之地,可以从这些地方得到一些补充,大金早就支持不下去了。
就在上个月坐镇中都的尚书令,太师张浩以经给完颜雍来了三封信,直言国库虽然尚未全空,但也以经捉襟见肘,难以继续支持这场战争,请完颜雍尽快罢兵。当然现在仗打到这个地步,完颜雍绝不甘心罢兵,因为一但退兵,南宋绝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想方设法夺回两淮两浙之地,那么这一次南征的努力也就白废了。但完颜雍也清楚,以大金的国力,现在最多还能支持一年的时间,要是时间再长,只怕又会激起红袄军那样的暴乱。但如何才能在一年时间里,平定江南呢?完颜雍也陷入了沉思中。
就在这时,一个待卫进来,跪倒在地,道:“禀报陛下,安泽国师以经到了临安,现在宫门外,求见陛下。”
完颜雍微微一怔,道:“说朕有请国师。”
待卫下去,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披着大红袈裟的僧人走上殿来,向完颜雍双掌合什,施了一礼,道:“贫僧安泽,见过陛下。”
完颜雍笑道:“国师免礼。”
这僧人正是大金的现任国师,安泽活佛,他在殿上看了一转,对完颜长之笑道:“长之,你也在这里?你师祖普风大师可好吗?”
完颜长之微微一笑,也行安泽施了一礼,道:“国师安好,在下忙于国事,以有两年未见师祖了,有劳国师垂问。”
安泽点点头,笑道:“有道是忠孝不能两全,到也难为你了。你的四个师伯不是也来了吗?不知道他们现在那里?”
完颜长之脸色一红,心里不大自然起来。普风的四大弟子追击杨炎和赵月如,结果在绩溪地界的一个小村里遇见了一位隐居的绝代剑客独孤痴,结果独孤痴当着四大弟子向普风出挑战,伤事什罗鸠摩,必须在三个月内赶回会宁寺,请普风施救,才能保全性命。因此四大弟子回到临安之后,立刻将这事自完颜雍说明。完颜雍也不敢怠慢,立刻派了五百人马,一辆大车随同四人一齐赶回会宁寺去见普风。这件事情,在场的几人也都知道,不过在安泽面前,完颜长之却不好开口。
其实这里面的经过安泽也知道,他是故意这么问的。安泽本是吐蕃密宗的高僧,十几年前到金国传教,颇受当时的大金皇帝完颜亮的尊崇,才留在金国,开寺说法。这大金国师之位本是普风的,只因为当年普风不满完颜亮的做为,自封会宁寺。于是完颜亮才改拜安泽为国师。完颜雍登基之后,虽然仍称尊安泽为国师,但对普风依然尊重,而且在大金上下始终把普风的位置放在安泽前面。对普风仍称国师,而说到安泽,必须在国师前面加上他的法号,称为安泽国师
安泽虽然心里不快,但也自知自己无论那一点都比不上普风,只能忍了这一口气。不过他也憋足一口气,一定要做出一点成绩来,压倒普风。这一次四大弟子追击杨炎不果,正好是一个打击普风的机会,因此他才当殿这么问完颜长之。
这里面隐情完颜雍当然知道,他也不愿让完颜长之难堪,道:“国师不是在南京坐镇吗?赶到临安来有什么事吗?”
虽然知道皇帝是故意把话题岔开,好使完颜长之不至难堪,但既然皇上问话,安泽也不好在追问完颜长之,答道:“贫僧到有一个好消息,特意赶来告诉陛下。”
完颜雍也笑了,道:“什么好消息,国师快说?”
安译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举过头顶道:“请陛下一看便知。”
早有待从接过书信,呈交给完颜雍。完颜雍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也不禁喜形于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国师,这是真的吗?”
安泽微微一笑,道:“这样的大事,贫僧岂敢戏弄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而且贫僧以经派门下两名弟子,带着十八名寺中僧人赶去,确保此事能够顺利成功。”
完颜雍又想了一想,道:“此事关系到这次南征的成败,朕想还是请国师亲自走一趟,去主持大局,朕才能够安心,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安泽忙又双掌合什,道:“为国尽力,贫僧责无傍贷。”
完颜雍大喜,道:“朕立刻下旨完颜元谋,让他听命于国师差遣。至于其他事宜,国师请自行斟酌,便宜行事,不必像朕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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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倩如走进临时的皇宫,只见赵忱正坐在椅子上怔,似乎有无限的心事。赵倩如忍不往道:“小忱,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其实这几天捷报频传,杨炎在江南收复了信州、徽州,而且李显忠也收邓州,整个天临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悦。而且李宝以经到江州上任,很快就会从水路上动进攻。虽然不能说是形势一片大好,但也朝着好的方向在展,赵倩如实在想不出,赵忱还会有什么事情可愁的。
赵忱道:“自从我当上皇帝之后,所有人都变了,你、姐夫、六娘、岳家的姐弟,还有十二娘,都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们还好一些,特别是岳家的姐弟,我和他们说过好几次,在私下里还和以前一样,不要那么恭敬,也不用行君臣大礼,可他们就是不听,只有谷大姑娘最好,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一样,一点也没有变。他们为什么不能都像谷大姑娘那样呢?”
赵倩如听了,也不由苦笑了一下,赵忱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缺少年纪相仿的玩伴。只是这一两年才认识了铁成林、谷雪萍、岳璎、岳珂这样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年人,几个人相处得到是十分宜洽。但自从赵忱继位之后,他们之间关糸就变了,再也不像以前那么融洽。赵婉如在他面前也不敢过于放肆,岳璎和岳珂每次见了他之后更是十分拘紧,连头都不敢抬。令赵忱觉得十分无趣。
而铁成林一向沉默少言,多做少说。只有谷雪萍,虽然是个女孩,却生得一付大大咧咧的性子,而且一直在江湖中飘荡,对于皇家规据并不禁忌,因此只有她对赵忱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赵忱第一天登基之后,谷雪萍跟着赵倩如进宫来,就还像以前一样,拍着赵忱的肩头笑嘻嘻道:“小忱现在是皇帝了,换上这身衣服,到是不一样了。”
只吓得周围的几个宦官个个惊慌失措。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侍女这么大的胆子,敢拍着皇帝的肩头这么说话。当时就在一个宦官申诉了谷雪萍几句,却被赵忱教训一顿,从此也没人再敢管谷雪萍。到了现在宫里人人都知道,这为谷大姑娘可不得了,可以拍着皇上的肩头说话。
赵倩如轻轻叹了一口气,赵忱毕竟还是一个孩子,现在就要担负这么沉重的负但,确实是太难为了。这才明白,母桌为什么还要自己向以前那么称乎他的名字。正要安慰他几句,忽然一个内待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道:“陛下,现在外面有陈相公、韩枢密、杨老郡王等人,说有紧急军情,要面见陛下。”
姐弟两人听了都大吃了一惊,赵忱忙道:“快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几个人匆匆进来。陈俊卿拿着一张公文,顾不得行礼,就大声道:“陛下,大事不好,四川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