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贞观十九年的春节,李承乾过得比之前都要开心,都要快活,因为李渊阁下的逝世而不上朝三个月之久的李二陛下终于在贞观十九年的大年初一召开了大朝会,正式宣布皇帝的回归,万民皆安,李承乾终于卸去了监国太子的职责,回到了过去天天读书习字的生活,不知怎的,品尝到权力的滋味之后,他更加怀念之前的生活。
三个月的监国太子,李二陛下三个月不理朝政,乃是贞观朝以来李二陛下最长时间的不负责任之举,不过联想到这是因为李渊阁下的去世,又有谁会指责李二陛下因此而废朝政呢?理解内情的人不敢说,不理解内情的人更觉得感动,觉得大唐以仁孝治天下的举措更加实际了。
苏宁也终于摆脱了三个月的地狱般的生活,在大年初一的大朝会结束以后,和李承乾一起大醉了一场,好好儿的喝了一顿酒,美中不足的就是一群小伙伴里面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其余的小伙伴们不是在辽东军对付高句丽和靺鞨的余孽,就是在安西军稳定西域,同时磨刀霍霍准备对波斯帝国开战,波斯的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这在大唐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他们两个已经很开心了,扛过了这最艰险的三个月,就是最好的了,真的是最好的了,三个月没有好好儿的吃饭。三个月没有好好儿的睡觉,乃至于三个月没有喝酒,苏宁瘦了一圈。李承乾的脸颊都陷了下去,长孙皇后时隔三个月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的时候,眼睛立刻就红了,李泰时隔三个月看到自己的兄长的时候,觉得自己看到了鬼。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李承乾也深刻的理解了苏宁之前所说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不远了。真的不远了,大唐长安城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季节分明,不会出现冬天已结束就是夏天的蛋疼情况。这句话非常适用于如今的这种情况。
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喝了一顿,苏宁和李承乾一起睡到了第二天晚上,醒来又是一顿吃一顿喝,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终于爽了,回神了,舒坦了,满血满蓝的复活。然后两人绕着宫里面的景色宜人的地区转了一圈,适时天降大雪,苏宁即兴赋诗一首。李承乾舞剑,之后苏宁将此景画作一副画,被后人传为美谈。
再往后,苏宁回到了自己的府上,舒舒服服的过起了春节,和老婆孩子共叙亲情。三个月的忙碌生活中,苏宁只回过三次家。想他们想得厉害,这个时候没有照相机,神机已经彻底的损坏了,苏宁没有办法照相,没有办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家人的照片思念他们。
欢乐的几天春节之后,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熊孩子收心环节,要给在春节中玩疯掉的熊孩子好好儿的爽一把,让他们很快的把思维模式从春节的放羊模式转变为圈养模式,苏宁化身为凶暴的牧羊犬,手上拎着木棍,恶狠狠地盯着苏庆仁和苏庆礼,苏庆仁挥汗如雨的击打木桩,苏庆礼眼泪汪汪的默背《三字经》。
“过个春节,结果你们居然把课业荒废到了这种程度,可想而知你们在之前的三个月是如何敷衍为父的,简直是无法无天!哼!现在为父已经没有事情了,你们就尽情的接受为父的特训吧!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苏宁狰狞的笑着,苏庆礼和苏庆仁一阵哆嗦。
就在此时,苏宁接到了一份出人意料的邀请函,这份邀请函救了苏庆仁和苏庆礼。
邀请之人是武士镬,应国公武士镬。
和李渊阁下多活了九年一样,武士镬也比另一个时空多活了九年,不过,或许还是天意使然,九年之后的如今,武士镬重病不起……据说是因为李渊阁下逝世,伤心过度,遂一病不起。
其实苏宁本不愿多和武家打交道,但是武照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所以苏宁不得不关注一下她,不能让她走上原先的道路,原先的时空中武照入宫是因为武士镬的去世,而她的两个兄长欺凌她们母女,所以不得已之下入了宫,而如今,武士镬活得好好儿的,武照并未入宫。
只是如今武士镬这个已经淡出大唐朝野很久的国公又一次让苏宁到他的家中,是什么意思呢?苏宁抵达了应国公府之后,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委。
苏宁见到武士镬的时候,武士镬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听到苏宁来了,武士镬挥手让所有房中人全部离开,包括泪水涟涟的杨氏母女四人还有面色不善的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二人,整个屋子只剩下了苏宁和武士镬两人。
“应公,您这是为什么啊?上次见面还是好好儿的,怎么这么快就……”苏宁来到武士镬的床边,握住了武士镬的手,看着憔悴不已的武士镬,开口道。
武士镬看着苏宁,虚弱的笑了一下,说道:“本来应该是老夫亲自登门拜访苏侯,只是,只是老夫这有病之躯,实在是不适合登门,只好冒昧请苏侯来一趟了。”
苏宁皱眉道:“应公太客气了,在下是晚辈,应公怎可这样说呢?到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应公如此?在下实在是不明白,应公又为何会病成这副模样?”
武士镬叹了口气,说道:“太上皇走了,老夫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苏侯,老夫的大限已到,老夫自己心里明白,这病啊,来的正是时候,跟随太上皇打天下的老臣没剩几个了,死的死,贬的贬,像老夫这样半死不活的才能走到今日。”
苏宁叹息道:“应公这是何苦呢!”
武士镬摇头道:“不是何苦。不是何苦,这反倒是一种解脱啊!苏侯,老夫已经快要不行了。但是,总还是有些事情放不下,想要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思来想去,只有苏侯是最合适的,朝中太上皇旧臣越来越少,老夫可以信任的人也屈指可数。而这件事情,老夫仅仅可以托付给苏侯。仅此而已,这是老夫最后的请求,还请苏侯务必答应。”
苏宁问道:“何事?”
武士镬眯了眯眼睛,叹了口气道:“都怪老夫。年轻的时候总是忙于公务,疏忽了对两个儿子的管教,以至于待到老夫发现他们品行败坏的时候,为时已晚,老夫在世他们还会有所忌惮,但是老夫一旦不在了,元庆承袭老夫的爵位之后,再无担忧之事,他们肯定会欺凌拙荆和老夫那三个可怜的女儿。杨氏是老夫的续弦,不是那两个逆子的生母。
老夫看得出来,那两个逆子对杨氏早有不满之意。老夫一旦离去,还不知道杨氏会被如何欺凌,苏侯,老夫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了,这件事情老夫思虑良久,只有苏侯可以托付。只有苏侯才会让那两个逆子忌惮,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苏侯在老夫的三个女儿中任择一人为妾,有这层关系在,那两个逆子必然不敢欺凌她们母女……”
武士镬恳切的诉说却让苏宁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武士镬却是这样的想法,如果是别的事情,苏宁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但是,但是这个事情,着实让苏宁震惊了,他不知道武士镬居然想要让他来保护自己的妻子和三个女儿,难怪呢,苏宁就想着另一个时空中武氏长女应该已经许了人家,但是如今……
大女儿二十三岁了,二女儿二十岁,小女儿也有十六岁,都已经可以嫁人了,三个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任苏宁挑选,苏宁一开始只是觉得奇怪,但是却没有想到武士镬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才没有让三个女儿嫁人……
“应公,这,这,这是否是太过于仓促了,这,这,这如何使得?国公之女,哪里有给别人做妾的?更何况还是您的嫡女,不是庶女啊!应公,这,这万万不可!”苏宁有些慌张了,这……这算什么事情?
不过武士镬显然没有让苏宁反应一下的想法,敲了敲床沿,在苏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门应声打开,三个俏生生的姑娘走了进来,站成一排,脸上带着泪痕,齐声道:“苏侯。”
苏宁一看这副架势,立刻就意识到大事不好,这算什么事儿?不想娶还有人硬逼着娶?还是三朵俏生生的姐妹花,这一看就是事先排练好的,真不愧是跟着李渊阁下打天下的老家伙,还是做商人出身的,精明,强干,会算计人,苏宁万万没想到总是算计别人的自己也会有被算计的一天,这可真的是觉得郁闷了。
“苏侯,事已至此,老夫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苏侯,就请苏侯答应老夫,只需要纳一人为妾,就可以了,真的就可以了,苏侯,老夫没有别的请求了,老夫临终之请求,苏侯若是不接受,老夫只有死不瞑目了……”武士镬摆出了一副你不接受我就死也不闭眼的架势。
三个姑娘低声啜泣起来,苏宁仰天长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叹息道:“应公,国公之女,您要嫁给谁,谁都会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娶她为正妻,为何要让在下纳为妾呢?大唐可以保护她们的不仅仅是在下一人啊!”
武士镬紧紧握住了苏宁的手:“可以善待她们的,却只有苏侯一人,老夫死后,也只有苏侯不会让她们受到欺凌,苏侯……”武士镬死死地盯着苏宁,面庞剧烈的抽动,苏宁紧紧闭上眼睛,继而开口道:“应公,我答应你。”
武士镬紧握着苏宁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剧烈抽动的面庞也放松了,整个人都好像放松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微微喘息着:“苏侯,老夫就把她们孤儿寡母托付给苏侯了,苏侯,请务必善待她们……”
三姐妹的哭声更大了,武士镬看了看三姐妹,挥挥手,说道:“你们三人过来!”
三姐妹一边哭着一边走到近前,武士镬指着苏宁对三姐妹说道:“为父死后,你三人和你们母亲就要唯苏侯马首是瞻,苏侯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无论苏侯选择你们中何人为妾,都要牢记自己的妾侍身份,不得已国公女自居,不得不守妇道,不得尖酸刻薄,不得娇纵祸乱,否则,为父就是死了,也无法瞑目,你三人明白了吗?”
三姐妹哭泣着齐声道:“女儿明白……”
武士镬又看着苏宁说道:“苏侯,一切都托付给苏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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