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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 融教密辛 第十章 鼠祸(1 / 1)

既然是回长安,就不用再回鸡鹿州了。从草原直直南下,先到丰州,就算入了关内道,便是大唐腹地。之后顺势南下至延州,直指长安,一路上都是官道,又快,又安全。可是比边疆稳定的多。

丰州,今内蒙五原县一带,延州,今陕西延安。

寒风料峭,日光半暖。

李秉和安子坐在板车左右车辕上,盈澜儿抱膝坐在板车上,三个人有说有笑,一路看着别样冰雪风景,也是逍遥快活。

“今天时辰还早,往前赶赶,约莫还能赶到下一个地方投宿,我们还要在丰州停一天吗”李秉驾着马儿刚进了丰州城门,就问起另外两人打算来。

“要不,今日不如就在丰州歇下吧。这马儿脚程比预想的快些,这一连几天赶路起来,干粮和水都不多了,也该修整修整。”盈澜儿检查了车上的包袱,又道:“这马儿估计也累了,让她也歇歇吧”

“也好今天时间也还早,每天这么赶路,马儿辛苦,大家也都辛苦。反正都是第一次来丰州,不如就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停留一天也无大碍。”

如此安排,最高兴的自然是安子。他跳下马车,挽着马髻:“好嘞,秉儿哥。这俏胭脂每天拉着我们三个人,居然也不嫌累。真是好马啊。改明儿,我一定要给她找一匹一样的好马,把她嫁了。生一窝小马来。”

他傻傻一笑:“这么好的马儿,不生个十个八个的,不是浪费了吗你说是不是,澜儿姐姐”

“是是是你个小财迷。”

三人刚过了城门,忽的几声叫嚷从前面传来:

“喂站住别跑”

“来人呐抓贼啊”

声音刚至,一笸箩烧饼被扬到天上,散了一地。

一个小个子从街边档头窜出,身材瘦削,衣衫褴褛;他披头散发,花白带着土灰的脏乱头发被粘成几股,连脸也完全遮住了。

小个子一路狂逃,老板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李秉的方向跑来。

前面这人脚步蹒跚,但速度却不慢。看他一身肮脏,路上的行人不仅不拦,反而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看着小个子怀里抱的烧饼,李秉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待他跑的更近,李秉往街中心跨了两步,略微勾了勾脚背,往小个子脚边一送。

那偷饼小贼本来就脚步不稳,被这一绊,一声重响,摔飞出半丈远去。

不等李秉上前,那饼铺老板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拽住小个子的褴褛衣衫。

“你这混球,光天化日,在这大街上,怎么敢偷东西”那饼铺老板把两块烧饼从他怀里夺来:“你偷便偷,还把我烧饼摊打翻,一箩烧饼都给你毁了”说完对着那小老儿高突的颧骨便是一记爆拳

“你个狗东西让你抢”

那小个子双手挡面,不住的求饶。声音沙哑,喊的声嘶力竭。他原本衣衫破烂,被这饼铺老板一顿撕扯,露出两个胳膊上无数的鞭痕来。

那手臂连盈澜儿看了,都是一个哆嗦,不敢再看。

李秉从小受的教育,便是要识得是非黑白。天下要稳定,便要所有人都谨守本分,世间的人千千万,为何非你要偷要抢落魄至此,虽是不幸,可必有自身原因。更何况能做偷抢之事,则已生了歹心,不罚则会招致更大祸害。所有百姓都依法,有功则赏,有错便罚,这便才是治国之道。先讲规矩,画了方圆,国家才能兴盛。

所以看见有人偷抢,他想也没想就拦了下来。

但这事在安子那里又是另一番说法。世间的不幸,哪有那么多是非曲直。如果能好生过日子,谁又愿意偷抢他从小就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偷东西挨打,满身是伤的惨状还记忆犹新。这眼前小个子的惨状,实在感同身受。

“秉儿哥,那人好惨。我们去帮他一把吧”

“是啊你看那手上的伤。”盈澜儿又看了一眼,那饼铺老板实在愤怒之极,骑在小个子身上,一拳一拳,打的结实。小个子不敢反抗,只能死死护住自己的脸面,疼的哇哇直叫。

李秉在江湖闯荡半年,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世子。看这个小个子如此可怜,已经后悔自己将他绊倒,还不如由他逃了去。

他走到饼铺老板跟前,一把拉住他的老拳:“兄台,你这打也打了,气也消了。这事就算了吧,你看他也怪可怜的”

这饼铺老板一下挣脱李秉的手腕,伸手指着自己:“他可怜我还可怜呢。一家老小都要张嘴吃饭,他要是偷我一个烧饼,我也不会这样。偷便偷吧,还打翻我的笸箩,百十个烧饼,散的到处都是,沾了泥。哪还能卖出去”

说完更是愤怒,对着那小个子,又是一记猛拳:“贱骨头让你抢”

盈澜儿知道这事要是不花些银钱是摆不平了,当下拿出荷包,数了几十枚铜板,递给李秉。

李秉又将这些钱在手里掂了掂,转交给饼铺老板:“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至少让你保本了。这人也是我帮你拦下的。老哥儿,看在我的份上,这事就算了吧你把他打死了,自己也得上衙门不是。”

饼铺老板看着那些铜板,即便保本也很勉强,可又想就算把这人再打一顿,也来不了钱了。当下拿了钱:“那好,既然你愿意帮他出钱,我也自认倒霉,这事就算了。”

说完对着那小个子脑子就是一手刀,从他额头上削过:“看你不长记性,还敢再来抢不敢”

这人骂骂咧咧,又把铜板掂了掂,放入袖口,才从小个子身上站起来离开。

安子走到小个子面前,又捡起地上的烧饼,递到他手上:“你这人,也是傻。偷就偷呗,还能被发现了今天挨了打,也长点记性,下次偷的时候,看准机会再下手啊哪有你这么在主街上抢东西的这么笨挨打也是活该。”

李秉被安子弄的啼笑皆非。也上去帮忙。拉他起来,又拍了拍他的一身尘土,撩起了他黏着的头发。正要说话,却忽然惊讶的再也合不拢嘴

“是你”

这才露了半张脸来,就被李秉三人认出。居然是欢喜谷的掌门,鼠尊者

鼠尊者也认出了几人,一把推开李秉,连忙落跑。

安子和李秉早已为他已经死在了休屠人祭坛“天之扉”里。盈澜儿在千花杏坊是见过他的,正是欢喜谷掌门和药王殿比草药的时候。

鼠尊者脚底抹油,可他一身是伤,哪里跑的过李秉。刚奔出十丈远,从主街绕进一个小巷,就被李秉一把抓住。

李秉用力一拽,本想将他拖住。却无意间将那已经残破的袖子整个扯掉,才看清鼠尊者的手筋已经被挑断,手腕上两道猩红的伤口。

怪不得刚才在街上能任由一个普通人对自己拳打脚踢。

“别杀我别杀我”鼠尊者被李秉抓住,害怕之极,完全不敢反抗,任凭李秉押住自己的胳膊。

“你不是欢喜谷掌门吗怎么会落魄成这个样子”盈澜儿先问了。

李秉和安子均是吃惊,只从墨家兄弟嘴里知道他是融教东四堂的尊者之一,却不知道他还是欢喜谷掌门。这样两个身份都印证之后,墨家三哥的猜想就被坐实了。果然千花杏坊的药毒之争也是融教搞的鬼。

“我你们别问了,放我走吧求求你们了。”鼠尊者忽然跪在了地上,不住的向李秉磕头。嗓音沙哑,完全不是在天之扉时的声音。

“啊,你这”李秉侧身一步,还是押着他的胳膊,看他那可怜样,脑门在地上磕的咚咚直响。虽然不忍,但还是小心提防,鹿大人中毒而死的事情还在眼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这样”

“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你们放了我吧”鼠尊者对自己的遭遇闭口不言,只是一味求饶,单手作揖。

连问了两遍,都没有反应,李秉已经有些气急,扬高了声音:“我放你可以,你先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再不说,我就把你送回武威去。那鹿大人中了你的毒,已经死了。云大使对你可是很有兴趣。”

鼠尊者被吓得直起身子:“别别我说,我说,你问我,我都说。只求你们放我一马”

他顿了顿:“自从千花杏坊失败,墨家兄弟查到我欢喜谷的背后是融教,在江湖上广为散播之后,欢喜谷就被数十个门派围攻,已经灭了。我只是侥幸逃了出来。”

“所以你这样,也是被正派人士打的咯活该”盈澜儿又想起毒学派在千花杏坊做的那些恶来,想着那些死去的弟子,对鼠尊者的怜悯之心荡然无存。

“不不是的。我被灵枢派的弟子追杀,但最终还是从甘州逃了出来。本来想去投靠我的东四堂堂主豹尊者,求他收留我,结果在半路上却被西四堂的人给抓住了。”

“西四堂就是鸢尊者、鹰尊者,还有象尊者他们吗”

鼠尊者一脸不可思议:“你你们也知道”说完他又低下头,蓦然说道:“这次千花杏坊,还有上次在武威,我们东四堂两次都把主上的事情办砸了。我就猜到主上会训斥。可是却没想到,这次主上居然是下了追杀令。要把整个东四堂剿灭”

“为什么就因为你们办事不利吗融教可真是狠毒”办错了事情就要灭口李秉也想不通这个事情,只以为是魔教心狠手辣。

“也不是。不管哪个堂口,之前没有办成的事情,也有不少,可是每次也最多申斥几句。这次主上动了怒,是因为我们东四堂的人出了内奸,被主上知道了。”

“什么内奸”

“东四堂的堂主,豹尊者的外甥也在融教,叫做鹮尊者。他找到了一个主上想要的东西,不仅没有给主上,反而去打听主上的秘密。这事被西四堂察觉,告知主上后。这天就翻了,下令要把我们东四堂彻底剿灭。”

“我在逃跑路上,不巧遇到西四堂的堂主虎尊者,还有鹰尊者。他们抓住我,挑了我的手筋脚筋,又给我喂下我自己配的毒药,如果不是我早点逃出来,自己配了解药,我现在已经又瞎又哑又聋了。”鼠尊者回话的时候,一定盯着李秉,似乎是在揣度他的心思。

“自己的毒药自己吃,你这真的是咎由自取了怨不得别人”安子对着鼠尊者也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早已经起了厌恶之心。

鼠尊者冷笑一声:“是呀,自己选的路,又能冤得了谁呢”说完,他狂笑着摇了摇头,冷喝两声:“我为融教鞠躬尽瘁二十年,想不到啊,居然落了这样一个结果哈哈哈哈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李秉看他惺惺作态,更觉得厌恶。盈澜儿倒觉得他的笑中似乎真有酸楚,二十年的尽忠,最后真的成了过街老鼠,那心中想必是有滔天的恨意吧。

“你到底是怎么加入融教的我记得欢喜谷是甘州百年的名门正派才对”盈澜儿说道。

“二十年前,我还是欢喜谷的弟子。我一心痴迷毒药,和同门师兄斗气,给他下了哑药,被掌门厌弃,逐出欢喜谷。我本来打算出甘州回老家,结果就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主上”

这个词被三翻四次提起,李秉眉角上挑,问道:“你说的主上,就是融教的教主吗”

“不不是的,融教教主,我从未见过。我说的主上,是融教二使之一的左魂使。他管着融教的十六尊者。不过即便是他,我也仅仅见过两面而已。”

李秉眉头紧锁,依旧想从鼠尊者的话语里挑出错处来。这人狡猾,不得不防:“融教有二使四洞八徒十六尊者。怎么见你的不是四洞八徒的人,反而是左魂使”

“融教里面规矩森严,行事隐蔽。别说四洞八徒我一个都没见过,就连十六尊者,我也认不全。”

他看着李秉没有继续发问的意思,又道:“当时他问我:难道这样离开,我会甘心吗我说不甘心有能怎样他便说,如果能让我当上欢喜谷掌门,是不是愿意听命于他。我那时候穷途末路,自然一口答应。

后来他把我带到一个庄子上,庄子里有两个庄主,让我在那里当苦役。起初我还不愿意,后来没多久,就发现那两人其中的一人非常厉害。青苗一脉各派医道,无一不精,我只跟他学了一年,就自信比我师父更厉害。

一年后,左魂使派人联系我说时机已到,又给了我不少人马。我杀回欢喜谷,逼着师父退位,自己当了掌门。

再之后几年,左魂使除了偶尔送些病人来我这里让我医治,一直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反而是不断个给钱给人,欢喜谷比之前还壮大了不少。直到五年前,他带着两个病人找到我,说我要先治好他们,并且以后我们三人要一起去找几本经书回来。说来奇怪,十五年过去,那左魂使的样貌,居然和以前一样。”

他说的有气无力,似乎真的是被西四堂的刑罚摧残的仅剩了这一口气,说了会话,居然累的瘫坐在地上。

“那两人中的一人就是豹尊者,当了我们东四堂的堂主。然后五年,我就跟着豹尊者卖命。到各处寻访三相经的下落。我曾问过豹尊者这东西有什么用,他只让我别问,也千万别打听,安心做事。我也照办,不敢逾矩。”

李秉已经从墨家三兄弟那里大概知道了这三相经的一些消息,即它分黑白黄三种,每种七张帛书,一共二十一页。当下便问道:“那这几年,你们一共找到几页”

“只有一页,白色帛书。当时为了这页书卷。还死了一个蝶尊者。哦对了,那鹮尊者,也就是豹尊者的侄儿,就是接的她的位置。”

“咔”这一言刚说完,小巷子的尽头拐角处,传来一声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是谁”一股寒意,顺着巷子尽头延伸而来,鼠尊者已经是风声鹤唳,被这一点动静吓的不轻。

那拐角里,走出来一人,粉裙白纱,衣带飘飘,丝巾遮面,手握一把碧色短剑,真是婀娜身段,藏威藏笑。

飞烟红绸白斗笠,一剑凌云笑瀚生,这人正是飞烟剑传人,鸢尊者倪裳。

她从巷子转角缓缓走来,飘逸的身法,如同脚下开出朵朵莲花。

“你见过蝶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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