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怒喝道:“早上都没吃饭?!”
农村寻常的棺材分为杨木棺,桐木棺,松柏棺,其中以松柏棺最贵,三叔给爷爷订的棺材就是松柏棺,松柏棺材虽然最重,却绝对不至于八个壮年劳力都抬不动的说法,三叔发怒之后,这八个人也是无辜的道:“三哥,哥几个实在是抬不动啊!”
中山装走了过来,他把耳朵贴在棺材上,对爷爷说道:“林叔,纵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人死之后都要入土为安,而今人走人道鬼走鬼道,你安心的去吧。”
说完,中山装抬头道:“吉时已到,林府发丧!起!”
这八位抬棺人听到中山装的号令,再次下蹲起棺。
可是饶是这八个人咬紧了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却也无法撼动这个棺材分毫。那抬棺人哭丧着脸道:“三哥,是真的抬不动,老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们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中山装,他不仅是爷爷的引路人,更是我们在场最为精通玄学的人,中山装皱着眉头走上前来,在爷爷的棺材前点上了香,我对这个中山装了解的并不多,不知道他到底是师出何门,不过爷爷说过中山装的法术是观香术的一种,这类观香术一般东北的出马弟子用的比较多,但是这个中山装的口音却不像是东北那边的人,他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也让人无从推断。不过我却也知道,中山装或许迫于身份不便过多的帮我们,但是他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没有恶意。
中山装点上了香之后眼睛便死死的盯着那香炉里的三根香,过了一会儿,大概那香燃烧了一半的时候,中山装的脸色忽然变了,他回头对我们道:“院子里属蛇属龙的人立马退出院子,其他的人背过身子,不要看棺材一眼!”
说完,中山装站起身,对我们道:“你们进屋来说。”
他这一喊院子的人自然走了个七七八八,他们本身就害怕想走,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离开,中山装这么一说,他们刚好得了个借口走,不过此时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跟着中山装走进了屋子,进屋之后,中山装皱着眉头道:“出了点意外,怕是要开棺。”
大伯面色为难的道:“棺楔钉上之后再开棺,这是大忌啊!”
“不开棺怕是不行,林叔这边出了点特殊情况。”中山装叹了口气道。
大伯看了看我们,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听你的。”
大伯去找来了起钉的锤子,把那已经砸进去的棺楔拔了出来,中山装站在一边推开了爷爷的棺材板,我立马就伸出脑袋看了过去,一是想看看爷爷到底出了什么特殊的状况,二来也想最后再见爷爷的最后一面。
爷爷的脸上蒙着一张烧纸,这叫蒙面纸,传说在头七的时候只要把这张蒙面纸盖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一会儿,再拿一把镜子便可以看到亡故的人在阴间的生活情况,当然这个只是传说我也并没有试过。
这样看起来,爷爷躺的非常安详,一动不动的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我爹好端端的躺在棺材里,出了什么事?!”三叔问道。
中山装没有回应三叔,他伸出手,拉过了爷爷脸上的那张蒙面纸。
我的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中山装拉走那张蒙面纸的时候,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在那一瞬间全部立了起来!
我看到了爷爷睁开了眼!
他的眼,像极了那黄皮子的眼睛,眼神更像,那一双眼睛滚圆滚圆的转动着,盯着我们每一个人看。
而爷爷的脸也起了变化,他的下巴很尖,鼻头下塌。
再配上那一双眼睛,爷爷的整张脸活脱脱的变成了一张黄皮子的脸!
这一双眼睛转了一圈,最后死死的盯着那个中山装,眼睛里面写满了怨恨。
我们都说不出话来,大伯哭着跪了下来道:“爹啊!你受苦了!”
三叔的脸变的煞白,他抓着自己的头发道:“黄皮子!又他娘的是黄皮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又该怎么办?”
中山装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爷爷那如同黄皮子一样的眼睛盯着他,他也在盯着爷爷的眼睛。
就在中山装插在香炉里的香燃烧殆尽的时候,中山装猛然的出手,他用手捂住了爷爷的那张脸,捂住了爷爷的口鼻!
“你干什么!”三叔怒吼道。
“三叔,别闹!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对三叔道,我知道三叔不愿意中山装对爷爷的尸体动手脚,可是现在非常明显的是,此时尸体虽然是爷爷的尸体,但是怕是爷爷的尸体已经被黄皮子的魂魄给占据了。
三叔看了看我,终究是没有说话,而那中山装则继续用力的捂住爷爷的口鼻!
爷爷的身体在剧烈的挣扎,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我们纷纷转过脑袋不忍心再看,因为这个情形像极了中山装在用手捂死我的爷爷!
冷汗打湿了我的全身。
而最后,那一双滚圆的眼睛逐渐变的呆滞。爷爷的身子也停止了挣扎。
中山装擦了一把汗道:“好了,重新入殓,刚才老爷子在天有灵不愿意起殡发丧,就是因为这一只贵妃坟的黄皮子精附在了他的身上,一旦我们刚才强行起殡把这黄皮子埋进坟冢之中,林家的后人将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欺人太甚了!”三叔怒道。
“算了,老三,先让爹入土为安吧。”大伯叹口气劝三叔道。
大伯的话刚落音,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三叔的一个手下兄弟急切的敲门道:“三哥,你在吗?”
大伯跟三叔赶紧重新装殓了爷爷的遗体,打开了门三叔道:“什么事这么急?你就不能慢慢说?”
“我们去给老爷子挖墓坑,刚挖好就来了一个人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要填我们刚挖好的墓坑,我们兄弟几个自然是不同意,结果动起手来那人能打的很,把我们都给打伤了,兄弟几个现在正围着他呢,让我回来摇人!”那人急冲冲的说道。
三叔听完这个脸都绿了。
而我也是下意识的怒火中烧。
难道又是黄皮子?
爷爷都已经死了,黄皮子这样不依不饶三番五次的来捣乱。
莫不是真的当我林家全部都是死人了?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这一次我也无法理智,先是老骚扰爷爷停灵,又占据爷爷身子,现在又他娘的来填上我爷爷的墓坑打伤挖墓的人?!
欺人太甚!
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昆仑,三叔,我们走!”我怒道。
“你们不要冲动,现在已经过了时辰了,葬经有云过午不葬,等下过了中午,今日如何让林叔入土为安?”中山装道。
“兄弟们,起殡!”三叔叫道。
三叔的这帮兄弟们都侯在外面,一听有人来闹事本来就是摩拳擦掌,一听三叔吆喝,直接上来就要抬起爷爷的棺材,三叔道:“抬着棺材去,今日我不管是神仙还是妖怪!只要是再敢拦着我爹入土的,我林老三包括我林家人就是不要这条命,也要他们好看!”
中山装一看我们都是如此的怒气冲冲,只得点头道:“走吧,起殡!”
这一次,爷爷的棺材没有抬不起来,一切正常的出了院子,因为我们着急去墓坑那边看情况,路上本来安排好的祭祀也省略掉了,一路急切的到了村口的墓地,隔的老远就看到三叔的弟兄们围起了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一把长刀,看起来看是一个古代的侠客。
“棺材不能落地,抬棺人抬着棺材,其他人跟我来!”三叔直接就对着那个人冲了过去,我跟昆仑也都跟在身前,三叔的人一看三叔冲了过来,让开了一条路,三叔指着那人道:“你是什么东西?你说填坑就填坑?!我就给三秒钟时间让开,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埋在我爹旁边陪葬!”
“不能埋在这。”那人低声道。
他这话一出,昆仑一马当先的就冲了过去。
昆仑的速度与力量我见识过,那天阙道人和千年尸魃都无法招架。
转眼之间昆仑已经欺到了那黑衣人身前,一拳头对着黑衣人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意想之中骨头断裂的声音并未响起,那黑衣人抬起手臂,动作很慢,却是四两拨千斤一样的轻轻的把昆仑那势大力沉的一拳拨到了一边。
一拳没中,昆仑的右臂再次抡起一拳,依旧是冲着此人面门砸去。
黑衣人微微的一侧脑袋,昆仑的拳头便贴着黑衣人的头皮冲了过去。
只见那黑衣人在躲过了昆仑两拳之后,身子微微的一侧,肩膀便靠在了昆仑的胸膛之上。
昆仑刚才打出两拳已经是面门大开,他似乎也没想到黑衣人反应如此之快,在那黑衣人肩膀靠过来的时候,昆仑快速的后退一步,又急收拳头交叉在身前抵挡。
饶是如此,在碰撞之后,昆仑还是后退几步。
第一回合的交锋,昆仑并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
昆仑的身手我们都见识过,能这么轻易的让昆仑吃瘪的人定然是个高手。
昆仑后退几步之后,并不甘心,他稳住身形之后再次冲锋,这一次昆仑的速度更快,我几乎只看到一个残影对着那黑衣人冲去。
可是下一刻,昆仑被那人抓住手臂,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之后,昆仑整个人被重重的砸在地上。
“空有一身蛮力,有什么用呢?”那人拍了拍手道。
昆仑发出一声怒吼,要爬起来再打。
“昆仑,回来。”中山装走了过来对昆仑道。
之后中山装对这黑衣人抱拳道:“在下袁天道,敢问阁下何人?以阁下的身手,欺负一个小辈未免让人笑话以大欺小了吧。”
中山装说完,那个黑衣人就这么看着中山装,一步一步的朝着中山装走来。
每走一步,这个黑衣人身上的气息就暴涨几分。
那围着他的三叔他们被这一股子气息逼的无法站稳纷纷后退。
中山装感觉到了敌意,他负手而立,轻轻的一跺脚,一条青龙横空而出,围在他的身边!
这是我当年看了一眼就无法忘记的青龙环身!
那青龙盘绕着中山装的身子,青龙的脑袋从中山装的肩膀探出,对着那走过来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巨大的龙吟。
这样如同天神下凡的声势,换做其他的人可能早已吓的跪拜下来。
但是这个黑衣人却依旧是朝着中山装走来。
就在黑衣人走到中山装五步距离的时候,黑衣人开始陡然加速!
中山装衣袂飞扬。
那青龙再次发出一声怒吼横冲而出。
但是黑衣人也在同时出拳。
青龙瞬间缠上了黑衣人的身子。
那青气把黑衣人整个人包裹起来。
最后,那黑衣人发出一声怒吼,一拳把那青龙之气砸的粉碎,那拳头砸碎青龙不停,对着中山装再次砸来。
中山装伸出手抓住这黑衣人的一拳。
此刻中山装整个人虽然站立着,但是他的身子却已经被这拳头推着往后退去。
在中山装身子停下来之后,地上已经起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为何见面就出杀着?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中山装冷眼看着黑衣人道。
“你该打。你本可以救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你说你该不该打!”黑衣人道。
中山装脸色大变道:“你到底是谁?”
“我,林长生。”黑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