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袁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一张时不禁毛骨悚然。这画的是那个瘦干的母亲抱着黑色的小孩子，两个人的眼部涂成鲜红，呲牙咧嘴，都做出发怒的模样。
阿袁拉着常安在，将画册递给他：“你看，这个。黄安琪这孩子画的实在是……”
常安在接过来翻了后面几页：“这不是黄安琪画的。”
阿袁干巴巴道：“那会是谁的？”
常安在看了他一眼，隐晦道：“黄荣强死掉的孩子可不止一个。”
阿袁只觉手脚都发凉了，他想到了报纸上的内容：“是他后面两个老婆之一的孩子？”可这么想又觉得哪里对不上，他那两个老婆分明都是怀着孩子的时候死去的。
常安在把另外本画册递给他：“你看看这两本画册的这几页。”
这本画册相对简陋，就像随便撕来纸画完后拼凑装订的，里面甚至还夹杂着废旧报纸，或是烟盒的背面。
阿袁翻着常安在指给他看的这几页。
第一幅画的是那个胖肚男人牵着个矮个的女人站在洋楼前面，旁边秋千上还坐着之前那两个小孩。
第二幅画的是个阳台，阳台上站着那两个孩子，他们的脸上带着笑。阳台下面躺着前一幅画里的矮个女人。她瞪着两只眼睛，身上涂满了血红，看着触目惊心，而在这一堆红色旁又画了一坨小人形状的东西。
阿袁道：“这个是不是就是黄荣强的第二任老婆？”
常安在点了点头：“是，应该是被那两个孩子害死的。”他又指着那个小人形状的东西道，“这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婴灵。”
阿袁翻到第三幅，里面是那个瘦干的女人牵着那黑色小孩子站在阳台边，在黑色小孩子的肚子里画了那个小人形状的东西。
常安在指着黑色小孩子的肚子道：“这个女人让她孩子吃了婴灵。”
阿袁惊道：“还能这样？”
常安在道：“鬼吃鬼得了更多怨气，便能更久地在世间逗留。婴灵是大补的，尤其是对于这种魂未定便惨死的小鬼。”
第四幅画画的是一条走廊，一个胖墩墩的女人跟那个瘦干女人面对着面，那胖墩墩的女人一脸惊恐。
翻到第五幅时，胖墩墩的女人捂着胸口躺在了地上，她的身边同样蹲着个小人形状的东西。
阿袁看出来了，这是黄荣强死于心脏病的第三任老婆。
阿袁继续往后翻着，第六幅画上又是那个瘦干的女人与黑色的小孩子手牵着手，在他们的肚子里面各画了一个人——是他们吃了那个胖女人与她肚里的孩子。
阿袁反复翻看了两遍这些画，指着那瘦干的女人奇怪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不是黄荣强后面两个老婆，也不可能是刘蓁。总不会是黄荣强的第一任妻子？除此之外他还有其他情人么？”
常安在道：“说不定就是黄荣强的第一任妻子。”
“对不上呀，”阿袁指着那两个手牵手的小孩，“这个呢？总不会是黄安正吧。可之前那个黑色小孩子又是谁？”
“我有个猜测，”常安在迟疑了片刻，“也许他的第一任妻子死的时候，也怀着个孩子。”
“所以黄荣强之后每任妻子都会在怀孕的时候死去，”阿袁顺着常安在的思路呢喃道，“原来真是厉鬼闹的。”
常安在将那三本画册收好，放回原处。
“那现在呢，”越是深想越觉汗毛倒立，阿袁不断环顾周围，周围阴风飕飕，他的声音愈渐低弱到最后变成了嘶嘶气音，“现在那两个厉鬼会不会就在周围看着我们……”
“不会，”常安在倒是镇定，又在那玩具盒里找了遍，道，“闹得这么凶，黄荣强肯定请人处理过。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第一间房门上画的红色符字就是镇厉鬼用的。”
阿袁的脖子倏然僵硬了，他分明感受到有道视线如蛛丝般悄无声息地黏覆住了他们，他压低声音道：“是不是与这间相通的那边……”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向对墙那拱门看去，拱门的缝隙不知何时拉大到了两指宽，里面透着阒寂的阴黑。
常安在正要说话，旁侧彩球池里突然咕咚一声。霎时间，所有彩色的海洋球沸腾了般，咕噜噜地往外涌着，连带着那迷你滑梯也摇晃起来，好像有个看不见的小朋友正在彩球池里玩闹着。
“小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来到玩偶之乡，”扭蛋机随之叮一声自动亮了起来，屏幕一弹，花花绿绿的背景中站出个大头的紫衣小人，它鼻头肿成了颗红球，嘴里咧着大笑，手里还拿着根仙女棒挥舞着，机械声音咔咔作响，“小朋友们想要个小伙伴一起玩么？现在请你们摇动手中的摇杆，选择想要的扭蛋！”
它话音方落，前面的摇杆竟晃动了起来，内里的夹子在跟随摇杆摆动了片刻之后，晃悠悠垂了下去夹住距离最远的一颗扭蛋，轻轻一拨。
那颗扭蛋哐啷一声从出口滑了出来径自滚到了地上。
在场两人谁都没有动，那颗扭蛋在地上扭来扭去，片刻之后嘭地一下裂成了两半，竟从里面掉出了个绿色的小士兵手办。
甫看到那小士兵，阿袁就惊了：“这不是报纸上黄安琪的那个小士兵？！”
常安在道：“同黄安娜的耳钉一样，里面可能附着黄安琪的魂。”
阿袁没想到这第二样东西根本不用他们去找就自己跑了出来，他吃不准要不要过去把那小士兵捡起来，就见那绿衣小士兵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迈开两条半截牙签般的小腿一步步往门边跑去。
别看这小人腿短，跑得却是极快，尤其是在路过那道拱门时，几乎是一掠影的事。
阿袁目瞪口呆，看向常安在：“我们要去抓它？”
常安在道：“它是要引我们出去，跟上去。”
说话间小士兵已从门缝间溜到外头的走廊上，两人忙快步追了出去。
两人前脚踏出房间，门自行徐徐合上，墙角两盏星空灯渐渐暗淡了下来，就在屋子彻底沦为一片黑暗之时，半截苍白修长的手攀在了拱门门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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