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越长,越是压抑。身体也因为每日的供血越来越无力,苏婉若整日昏昏欲睡,难得清醒。
碧荷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小、姐,泪就不间断,她真怕小、姐就这样走了。
这夜,细雨迷蒙,声音如泣如诉,苏婉若心中一片沉重,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压抑得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若儿,跟我走可好?。”
萧然,是萧然!
人之将死,曾经的那些片段就不断出现在脑中,越发想念现代,想念那里的人,即使他做过多么伤害她的事,也不再计较。
苏婉若眼泪夺眶而出。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挣扎着刚站起来,便被冲进来的萧然紧紧搂在怀里。
“萧然......”嘶哑的声音里有着道不尽的委屈。
萧然的声音更是低沉,叫了声“若儿”,便再也说不下去。将她紧紧搂住一阵,又放开细细打量她苍白的脸,手指摩挲的地方,尽是让他心疼不已的憔悴。
苏婉若只觉几天的不安终于散开一些,待稍微平静后,正想问一些事,萧然却又重新将她搂住,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有些严肃:“若儿,情势紧急,你现在不要多问,跟我走,等出去我再告诉你。”说着将虚弱不已的苏婉若扶稳,替她整了整衣服,抱起她,走出这金碧辉煌的牢门。
萧然抱着苏婉若躲过皇宫的暗卫,隐哨。
一路有惊无险地出去,皇宫外早已有马车等候。细雨漫天,萧然扶苏婉若上车,替她披好大衣,嘱她坐稳,自己则来到外座,扬起鞭,一声“驾”,马车快速远离皇宫。
来到一个小店,又迅速扔掉马车,换上了一匹马。拿好先前放在马车上的包袱,扶苏婉若上马,自己接着跳上来,扬起马鞭,马儿如离弦之箭奔了出去。
再来到一个驿站,又换上一匹马,如此三番下来,几快到西郊。苏婉若听着他嘱咐,又看着这般着紧神色,心底存了惊惑。已经远离皇宫,萧然终于有了丝轻松,方对苏婉若解释眼下的处境。
原来那日萧然被驱离时,隐约感觉某种不好的事要发生,他因为担心苏婉若,不得不再次隐藏踪迹回到绝国都城,隐匿于霓裳阁。
他再派人打探皇宫里的地形图,探知苏婉若武功被废,囚禁于安宁殿,他急的整夜不能入睡,终于盼得何时的机会,才有了今夜夜入皇宫救人的行动。
自己的武功,自己的血,被那个男人安排,毫无反抗,身寒心更寒。想起曾经那些岁月里如墨般深邃的双眼,不觉一声长叹。幸好已些微练就铜墙铁壁,否则这接二连三的寒心可怎么得了。往后背处的温暖靠了靠,被立即拥紧。心里欣慰,幸好她有萧然。也许这就是她上辈子欠萧然的吧。
萧然极懂她心思,她只是身形稍微动了动,他便说道:“碧荷,我已经派人送出皇宫。”说到这里,萧然笑得有些腼腆,“我总算将你找回了,若儿,对不起,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又道:“我也不想当什么三皇子,只想天涯海角随你去,你可愿意屈尊带上我?”
他暖暖低低的气息吹在耳边,那温暖早已深、入五脏六腑。苏婉若犹豫片刻,便将手覆于他手。萧然为她做到这份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仇恨可以消除,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眼下再用没感觉这种借口来回避他未免太过冷血了。现在就算萧然让她嫁,她也是愿意的。
经历了这样多,她只想还能简简单单和一人牵手共同白头到老。
萧然反手握、住她:“你会再次爱上我的。”
苏婉若忍住眼泪使劲点头,里里的感动铺天盖地。
凤歌浅只怕现在已经发现苏婉若的离开了。
他们两人便计划着从西郊连夜穿过林子,到最附近一处河岸,再乘般离开。策马飞驰。
回头一望那宰相府的方向,苏婉若说道:“我就是在那里穿越的。”
萧然紧勒马缰,放慢了速度,跟着扭头回望。
“没想到我们能穿越到一个时空,呵呵。”
苏婉若这时却突然调皮起来,转过身去飞快地在萧然嘴角处留下一吻:“谢谢你来救我出那个牢笼。”
萧然不动,苏婉若转过身去,见他因为这一吻而发呆,灿烂笑开,右手扣上他的五指,轻轻说道:“以后日子长着呢,慢慢偿还,你就是我的人可好?”再转身过来时,脸已经红透。很冲动,却莫名其妙地觉得甜蜜。也许,她已经再次打开心扉爱上萧然了呢。
然蓦地甩开缰绳,那声“驾”里,分明是嘴角高高扬起才有的声调。疾速后退的寒风里,两人同时泛起微微的羞涩笑意。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悬崖,他们快靠近悬崖时,身后却响起铮铮的马蹄声。萧然大惊,转头望去,正是皇宫侍卫队。知道他们会被发现,即没料到这般快。
萧然狠力抽了马一鞭,马儿吃痛,加快往前跑去。可就算这是最后一站换来的马匹,因为已跑了一阵,又驾了两人,已不胜疲乏,速度比起后面的侍卫慢了许多。
眼看距离越来越小,萧然抽出匕首在马上划了一刀,马儿狂嘶一声,如离弦之箭奔出去,瞬时又将距离拉开许多,沿着悬崖奔去,吃惊地发现另一队从侧面包抄过来,忙勒转马头,往另一方向走,又有另一队。
很快后面的那队也跟上,三面包围,竟是将两人堵在了悬崖边。
萧然无奈,与苏婉若下马,两人双手紧紧相扣,不惧地看着面前的人群。
侍卫列队让开,一人下马,缓缓走过来。
明黄龙袍,不再遮掩的绝世风华。
那个第一眼初见时,隐藏着性格的男子,如今已经尊贵无比,一双鹰隼的眸子,紧紧盯住苏婉容与萧然。
千回百转间,苏婉容竟不觉退后两步。捏紧那只手,感受到其有力的回捏,方觉安心。
“为什么要逃?”凤歌浅冷冷开口,王者之风尽显。
“我爱若儿,上一世就爱,所以我追来了,今生只想与她一生相伴。”萧然不卑不亢地说着。
“萧然,你一国皇子,竟敢私自带出朕的女人,你胆子不小啊!”凤歌浅一阵气闷,看着那两人双手相扣的模样,想着前不久那女子还为自己痴狂,如今竟是移情别恋,从未有过的难受感涌上心头。
“她是朕的女人,要杀要剐都是朕说了算。你又凭什么带她走!”
苏婉若见他脸上全是君主的狠厉,又是一阵心寒。
萧然直直地望进凤歌浅的眼睛里:“凭着我爱她,可以为她舍弃天下。”
“你大胆!”
“希望绝国皇帝成全。”
苏婉若也勇敢地直视着凤歌浅:“皇上,我苏婉容早已不欠你什么。马下救下的命也还给你了,以后我们相逢是陌人。”
凤歌浅冷冷道:“苏婉容,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背叛朕!你生是朕的女人,死也是朕的鬼。”
苏婉若叹一口气:“皇上这是何必呢,强扭的瓜不甜。”
凤歌浅毫不犹豫地冷冷说道:“朕只在乎人不在乎心。”
“那皇上是要我的尸体吗?”
苏婉容也有些怒了。
凤歌浅这次却沉默不语。
苏婉若微微一笑,事情到了这地步,反而有着前所未有的冷静。
她转过身去拉起萧然的手:“萧然,你回去吧,你是逸国三皇子,皇上不会杀你。我回去也应该不会被杀。我们现在要是反抗,肯定会受伤的。”
萧然坚定道:“你回去有危险,我要带你走。”,他与苏婉若一同面对着凤歌浅。
互相凝视,凤歌浅没再说话,转身慢慢离开。
两人皆是心里一凉,还未反应,旁边一人吼道:“大胆逸国皇子萧然,竟敢劫走娘娘,要挟皇上,当真该死!”说着领着侍卫冲上来。
萧然忙拨剑抵挡,与侍卫拼杀起来。敌手众多,还要忙着照看苏婉若,萧然几次险些被刺到,几次又被逼近悬崖,让人胆战心惊。
凤歌浅在一旁冷冷看着,等到差不多,下令住手,又让弓箭手对准他们,遂再次说道:“束手就擒跟我回去,萧然,我不会为难你。”
“我与若儿一起。”
“萧然,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苏婉若急道,又转向凤歌浅:“我跟你回去。”
“你会没命的。”萧然眼里满是坚决,“我说过要永远和你在一起。”说着萧然又冲了上去,如飞蛾扑火般,绝望地寻着那一丝生的希望。
侍卫一匹倒下又一批上来,渐渐萧然速度慢了下来,一人的剑刺进了他的肩膀,殷红的血流出来。萧然大叫一声,踢飞那侍卫,拨出剑,又继续撕杀。而凤歌浅始终背向这边。
怎么会导致这种血腥场面的,一切都什么时候为成这样的?
苏婉若眼泪流了出来,大叫一声“住手”,冲过去扶住萧然。
“求求你,我们回去,我爱你,你不能这样折磨我。”
萧然睁大因失血有些模糊的眼,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我爱你。”苏婉若泣不成声,搂紧他,不断念叨这几个字。剑刺进他肩膀的那一刻,她心脏都快停止跳动,是,他认清了。
虽然来得迟,但她这个笨蛋终于认清了,那种心痛,痛彻全身。若不是爱,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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