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电话里，他声音黯哑，只对我说了这个两个字。
“慕九言，现在是凌晨一点，有事明天再说。”
我看了眼时间，拒绝了他。
“好，那我现在就去报案，相信明天就会有人来带走顾醒。”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道他大半夜的又抽什么疯，可我不得不受他威胁。
我批了外套，下了楼，外面，气温低得可以，据说是冷空气又来了。
慕九言就站在楼下的楼道出口，头顶着昏黄的过道灯，整个人看起来跟幽灵一样。
一见到他，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什么事？”
我心想，他多半是来给蓝若母子讨公道来的，没想到，他出口，却是一句毫无感情的——
“小远死了。”
他是很平静地说出这四个字的，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甚至没有任何波动。
准确来说，他这个人看起来都像是行尸走肉。
我以为我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早上那男孩明明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忽然就死了？
“医生说是你的那一耳光诱发心脏病急性发作，进而导致他急性心功能衰竭……”
他的意思是说，我那一巴掌，害死了那个孩子？
我顿觉手脚冰凉：“不可能……”
慕九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他的尸体现在还在太平间里，需要我带你过去看吗？”
不，不需要，我知道，慕九言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来骗我。
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犯下这样的错。
我摊开手，看着自己的右掌，顿时感觉上面满是鲜血。
慕九言的声音像是厉鬼一样，在我耳边幽幽响起：“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他双眼通红地抓着我的肩，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
“就因为他是蓝若的孩子，就因为他撞了你一下，所以你就要置他于死地吗？顾眠，你也是个要做母亲的人，你就不怕会有报应吗？”
慕九言一字字一句句都是对我的指责，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我，他可能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这一天，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对着他冷笑：“蓝若的孩子？准确来说，难道不应该是你和蓝若的孩子吗？慕九言，你们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抢我的儿子？如果你早点答应离婚，如果你今天不来多管闲事地陪我产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就是推卸责任吗？谁不会啊！
“好，如你所愿，我们离婚。”
慕九言忽然松开了抓着我的手，他脸上的表情也在瞬间全数敛去，只剩下无尽的冷漠。
“你什么都别想拿到，包括……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也许是他的眼神看起来都实在是太恐怖，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恐惧来。
我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一步步地往后退。
“你想干什么？”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他冷笑着，步步紧逼，最后把我逼至死角，让我无路可退。
“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非要和你争孩子不可吗？我现在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无比残酷地在我耳边轻声道：“因为……小远一直匹配不到合适的心脏源，据说有血缘关系的人，心脏的匹配度会很高。”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把我的儿子当成了是那个孩子的心脏源而已？
冷，在知道真相的这一刻，我只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蔓延至四肢百骸。
可慕九言却还不打算放过我：“现在小远死了，你肚子里的这一个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单手掐着我的脖子，眼神冰冷，像是下一秒就会把我的脖子给生生拧断。
而他的手掌也确实开始渐渐收拢，我很快就感觉到了呼吸不畅，想要挣扎，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可在最后一秒，慕九言却忽的松了手。
我一时腿软，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捂着脖子，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慕九言在这时候又从我头顶传了过来：“顾眠，你不是不怕疼吗？那就亲眼看着他被活活剖出来怎么样？”
我抬头，只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只能随时被他捏死的蝼蚁。
那一刻，我清楚认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他真的会让人把我的孩子给活生生的剖出来！
想象到那个无比血腥的画面，我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就这么昏了过去。
那一夜，我做了很多无比凌乱的梦，梦里有慕九言有蓝若还有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七窍流血，说要我偿命，最后还在我肚子上活生生地用利齿啃出了一个血窟窿，而我的孩子就那样连血带肉地被他吃了……
我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房里，顾醒听到我的声音冲了进来。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梦？难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拿过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通话记录一看。
一点零八分，慕九言的那个只有短短一分零二十三秒的来电，看起来刺眼极了。
我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把手机丢在了地上。
所以，昨天晚上慕九言真的有来过……
许是我的反应实在是太失常，顾醒看起来非常担心。
“姐，你到底是怎么了？昨天晚上那么晚了，居然一个人躺在门外，如果不是物业通过监控看到了，及时通知了家里，你要是真那样在门外躺一夜，那还怎么得了！”
我并不想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我妈或者顾醒，让他们徒增烦恼，只暗自平静了一下情绪，对他说：“屋子里太闷，睡不着，想去外面透透气，没想到手机和要是都忘了带，就那样睡着了。”
我知道，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荒唐，可对付顾醒应该是足够了。
果然，顾醒不疑有他，只是说了句让我以后有事随时可以喊他，就出去了。
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我的手机却在这时收到了一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彩信。
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从恐怖电影里面截的图片，背景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看不清面孔的小孩，而上面，只写着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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