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慕九言，果然就像秦管家所说的那样，很喜欢哭呀。
简直就是个哭包！
我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微微叹了口气：“你放心，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不要你，别哭。”
听了我的话，他果然乖乖吸了吸鼻子，立刻不再让自己掉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么一个乖巧听话的慕九言，我心里竟然有点泛酸。
到底是经历了多么大的苦难，才会让本该是天之骄子的他，这么没有安全感呢？
而他，又是怎么样一步步，成为后来这个强大到近乎无情的慕九言的呢？
此时此刻，我忽然觉得，我之前那些对慕九言的爱与恨，是不是都太肤浅了一些……
我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真正的他。
我可能，也从来没有资格说，我是爱他或者是恨他的。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是真的彻底地放下了，无论是关于慕九言这个人，还是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那一切。
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却又感觉像是在我放下的同时，也抹杀了自己的那一段最为刻骨铭心的人生一样。
于是，我的眼泪也不知怎么的，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慕九言看着我，忽然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道：“绵绵，我知道你喜欢你认识的那个慕九言，所以你嫁给了他，还给他生了孩子。妈妈说，女人生孩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她是因为足够爱我爸爸才会生下我。而你，肯定也是因为足够爱他，才会愿意替他生儿育女的……”
听听这话，他真的只有五岁吗？还真是早熟得……让人心疼。
我只感觉心口一酸，眼泪越掉越多。
反正他说他只有五岁，在一个五岁大的孩子面前掉眼泪，并不算丢脸吧？毕竟，他比我还爱哭……
慕九言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忽然就转过身去，下了床。
我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然后拨了个电话出去。
“刘医生你好，我发烧了，麻烦你来家里一趟。”
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是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那感觉，分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慕九言，就好像刚才他说的什么人格分裂都是胡扯的一样。
我正在心里疑惑着，他已经挂了电话，然后又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他伸出食指，拭掉我挂在眼眶的泪，然后略带忧伤地对我说：“你别哭，绵绵。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我就和他换回来。”
所以，因为见不得我哭，他明知道会再次被“关”回去，还是主动联系了刘医生？
一时之间，我心里涨得满满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在等待刘医生的这段时间里，慕九言乖乖地躺在床上，只是抓着我的手，始终不肯放开。
我能感受到，他抓着我的手是微微颤抖的，我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无畏。
我想开口安慰他，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他不可能一直就这样烧下去，会死人的。
可说实话，比起那个喜怒无常的主人格慕九言，眼前的小九可爱太多了。
半个小时后，刘医生赶到别墅，来的时候，满头大汗，看得出来，很着急。
推开房门见到我，他沉默了一下，才叫了一声：“夜小姐。”
哦，原来我声名远播，就连刘医生也知道了。
不过我也不是很在意，只催促他给慕九言看病。
彼时，慕九言还是清醒着的，刘医生似乎很意外，然后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慕先生？”
慕九言有气无力地看了刘医生一眼，似乎对他抱着一种莫名的敌意。
可他却并没有对他说什么不友好的话，只像是从容就义一般了一般，闭起眼，说了一声：“来吧。”
刘医生一听，悄悄看了我一眼。
可能是我表现得太平静，他试探性地问了我一句：“夜小姐都知道了？”
很显然，刘医生对慕九言的病情一清二楚。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嗯，他说他叫小九，今年五岁。”
刘医生一听，显得更加意外了，轻声咕哝了一句：“原来是小九啊……难得你这么配合肯让我诊治。”
慕九言偏过头去，虽然没有抗拒他的诊治，却并不打算和他交流。
在刘医生给慕九言打了针，吃了药之后，慕九言就沉沉睡去。
期间，他向我稍微解释了一下慕九言的病情，大概就是从慕九言五岁，他父母去世那年开始，他已经出现了人格分裂的症状。
一开始还好，也就只有小九和主人格两个人格，后来却衍生出越来越多的副人格，而且人格之间会随时随地进行切换。
近几年来，慕九言的病情基本已经得到了控制，除非是他的主人格意志薄弱的情况，其他副人格几乎不再出现。
而这次慕九言会突如其来地发烧，是因为之前和慕老爷子的人手交手时受伤的伤口恶化所引起的。
“那也就是说，只要他的烧退下去了，他就会变成原来的那个慕九言？”
“是的。”
听到刘医生肯定的回答，我的心情顿时有点复杂。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小九这个人格，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所以，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多少感觉有点难过。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慕九言醒来以后，并没有变回去。
醒来的，仍旧是小九。
刘医生显然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在经过各种测试后，得出结论——慕九言原来的主人格，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消失了，而小九代替他，成了主人格。
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大消息，慕九言是谁？他可是慕氏的当家人！
而小九，他只有外表看起来是慕九言，而灵魂却是个不过五岁的孩子！
我当时就不顾三七二十一，把杜景深和顾衍都叫了过来商量对策。
眼下，我能相信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一小时后，海边别墅灯火通明的大厅里。
顾衍和杜景深面对面坐在单人沙发上，而我坐在主位的沙发上，慕九言挽着我的手臂，坐在我旁边，刘医生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而秦管家站在边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且诡异。
在了解清楚情况后，顾衍伸手指着慕九言，幸灾乐祸地开了口：“哦，换句话说，这家伙现在就是个智障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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