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男喂完了药,李老爷叹息道:“这位年轻人的创伤不打紧,你们几个这就休息去吧。?◆?中文?网.ww. ★”又转对水鳞儿道:“水姑娘,这么晚了,你回去不便,不如在我们家中暂住一宿,等这位年轻人醒了,你再回去禀报你爷爷。”
水鳞儿心中大喜,没想到李老爷如此和善,又留她住宿,赶忙道:“我爷爷走了,不回来了,他叫我到这儿来送药,还说……还说……我们有重要的事,需要这个人帮忙,所以叫我来寻他。”
李幼迦秀眉竖起,怒道:“看,你果然来多事的!人家还没醒,你倒想着要好处不成?”
李老爷瞪了女儿一眼,说道:“哦,水老有什么事?却需这个年轻人帮忙?”水鳞儿摇摇头:“爷爷只说是重要的事,究竟何事却没说。”李老爷道:“那水老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什么人?”水鳞儿又摇摇头,“爷爷也没有说。”
李老爷见她一问三不知,以为她是不肯说,也就不好多问,便道:“水老是位奇人,既造福镇上百姓,又对李某有恩,既然他叫你来了,你就在我们家住下吧,等这年轻人醒来,再从长计议。”一面吩咐李幼男,给水鳞儿准备客房。
李幼迦拉着李老爷袍袖不依道:“爹爹,干嘛叫水鳞儿住下,让她明天回去就好啦,为什么让她住在我们家?”
李老爷道:“迦儿,那一年吃男童的大妖是水老卜到巢穴,你北冥剑派师伯师叔才一举剿杀,你弟弟走失,也是水老预言平安无事,这次水姑娘来,你和潮音该当好生招待,爹爹有事要忙,不要淘气。”又吩咐两名男仆好好看护那年轻人,一有情况便来通报,就匆匆出去了。
李幼男道:“水鳞儿,我带你去客房吧。”水鳞儿抱起包袱,心中一落定,瞧见李潮音望着她,面容和善,回以一笑,跟着李幼男去客房。??◆中文?网.ww. ?
李幼迦十分不乐意,瞪着水鳞儿的背影。李潮音望了望床上的男子,见他没有苏醒的迹象,拉了妹妹的手,说道:“咱们也走吧,明儿早些来。”
李幼迦走到门口,心里不甘,忽然回身指着两名丫鬟道:“银翘,落葵,你们去帮他掖掖被子!”
两名丫鬟站在屋角,一名银翘,一名落葵,闻言都是一怔。早前她们帮着端药递水,也是不能靠近那人,因此叫了两名男仆来,在床前伺候,小姐又不是不知道。但小姐素来刁蛮,两名丫鬟哪敢违抗,硬着头皮走去,被床前无形的光壁一撞,当即轻呼出声。
李幼迦道:“姐姐,你看!银翘落葵也没有修仙,她们都不能走近!”李潮音沉吟道:“我也不知道,大概那个水鳞儿真有什么异能吧,可是当着她的面,你何必跟她说破呢?”
李幼迦一想,也是,没得叫水鳞儿知道了还要得意不成?
第二日一早,水鳞儿睡不踏实,早早起床洗漱,偷偷磨了玉玦上的一撮粉末,化在碗中,端了过来。
走到院中,刚好碰见李家姐妹,李幼迦冷笑道:“水鳞儿,你在我家住的挺自在啊?”水鳞儿道:“我去给那个人送药,他若是醒了离开你们家,我也不会在这儿住的。”语音虽柔和,言辞却是不卑不亢。李幼迦叱道:“好啊,你最好现在就不要住!”
三人一同朝那年轻人所居的院子走去,刚到院中,就见房门敞开,一个年轻男子着一身青色长袍,站在檐下望天。他身形颀长,眉目俊朗非凡,气质华贵,却又有股翩然脱凡出尘的仙气,随便在檐下一站,也仿若身处云端,睥睨天下一般。八▼一?中★?文网 ?
那年轻男子看到她们三人走来,垂目望过去,神情居高临下,仿若瞧着蝼蚁搬家。
水鳞儿看到他的眼神,猛然一怔,愣在当场,那种感觉很奇怪,很熟悉,很陌生,很不可思议,还有,很想哭。
李幼迦被瞧得局促,喝道:“喂,你什么时候醒的?都能起床啦?”
那年轻男子不答。
李潮音上前两步,款款道:“公子,你醒了,真是……真是万幸!”
那年轻男子目光逐一在她三人脸上掠过,又仰望了望天空,朝阳初升,晨霭稀薄,远处是一片连绵的山峦。许久,他心叹:“这里确实是凡间了。”
他正是天帝三皇子惊澈,昨日在第十重天上被妖王义妹瑶姬所骗,中了她的寒冰锥,冰寒入骨之际,又听闻心上人魂飞魄散而死,心神大恸之下,经脉一僵,堕下云头,落入南海之中。
再望了望院中的三名凡间女子,惊澈缓缓开口:“三位姑娘是什么人?”
李幼迦笑道:“什么人?你的救命恩人啊!”几步走过去,进屋叫道:“银翘!落葵!”
银翘和落葵正在整理床铺,赶忙上来道:“小姐,那位公子醒了!”李幼迦道:“去请老爷了没?”银翘道:“请了!刚醒,我就唤了田七和川贝去请老爷!”
敢情李府上下,仆人们都是以中草药为名。
李潮音走到门口,向惊澈道:“公子,你重伤初愈,还是回屋避着风好。”
惊澈点点头,进屋坐下,他这么进来一落座,银翘和落葵连忙绕着走。
李幼迦道:“好了,不要清扫了,去厨房看看,快送早膳来!”银翘和落葵应声而逃。
李潮音远远坐下,问道:“公子,我叔父说你中了寒毒,却不知感觉如何了?”
惊澈回眸道:“多谢姑娘,在下感觉好多了。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三位是什么人?”
李幼迦抢着道:“这里是我家,就在南海边上,栖霞山下栖霞镇李府。我姐姐叫李潮音,我叫李幼迦,我们在海滩救了你,我爹爹是神医,昨晚给你缝了创口,用了药,所以你今天就醒了!”
惊澈漆黑的眸光闪了闪,说道:“谢谢二位李姑娘!”
李幼迦问道:“公子,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落入南海?”
却听院中匆匆脚步声杂沓而来,是李老爷到了。听得他在院中道:“水姑娘,为何站在院子里?快进去吧!”
李老爷和水鳞儿走进屋来,屋里几人连忙都起身相迎。
李老爷看到那年轻人醒来,又是惊诧,又是高兴,说道:“公子,没想到你今晨就能醒来!想来你修为不浅,这等寒毒,也能经受得住!来来来,让老夫再给你把把脉!”
李老爷伸手向惊澈的手腕上摸去,惊澈双手收回腰间,道:“多谢老丈,不必了!”
李老爷知他寒毒甚深,十分记挂,一夜寻找祛除良方,通宵未眠,这时候见他醒来,当然要好好诊查一番,又走近两步,要去握他手臂,惊澈后退两步,将手背到身后,恭谨道:“真的不必了,这点寒毒,在下自行运功,便可逼出体外,不劳老丈费心!敢问老丈名讳?”
李幼迦揽住李老爷,娇声道:“他就是我爹爹!是他救的你!”
惊澈躬身行礼道:“多谢李老爷!相救之恩,必当相报!”
李老爷笑道:“公子客气了!不知公子姓名?家住何处?”惊澈道:“在下姓龙,排行第三,李老爷可称在下龙三。龙三四海为家。”
李老爷点点头,又道:“看公子相貌不凡,人中龙凤,修为又深,何以受伤堕入南海?”
惊澈道:“在下与仇家相斗,大意失手,背后中剑,不想对方剑中寒毒侵骨,一时手足僵硬,堕入海中。听闻李姑娘言道,是李老爷和两位李姑娘救了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李老爷摆摆手,道:“公子虽然中了寒毒,心脉稳健,内息不损,想来挨得过去。但创口形状,不似为剑所伤,怕是其它什么利器吧。好在老朽为公子止血之后,创口愈合甚是快,公子真是奇人,不过一夜功夫就醒来了。也不知是老夫药石有灵,或是水姑娘送来的药汤凑效。”
水鳞儿方才愣在院子里,这会儿又愣在房中,目光直直瞧着惊澈,从未有一刻移开。听到李老爷说起自己,这才如梦方醒,捧着药汤,走到惊澈身前,放在他面前桌上,说道:“这是今天早上的药,有点凉了。”
李幼迦见她又这么浑若无事走到了惊澈身边,直愣愣瞧着他,仿似没见过……不,仿似有多亲密一般,心中不悦,叫道:“水鳞儿,我爹爹的药就够好了,你这药不喝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