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恬问出这句话,周围一片都没了声音,整个房间内鸦雀无声,灯光闪了闪,气氛略有些诡异。楚陌恬狐疑地看向芥浔,“小浔,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芥浔说的很快,似乎有些刻意的斩钉截铁。她说完又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脸色,她道:“我过得很好,小姐不必为我费心。”
这种一看就不好的样子,再怎么笨的人都不可能会信她这句话。楚陌恬皱了皱眉头,芥浔在右相府的身份本来就很奇特。算是受宠的小妾,以她青楼女子的身份也是不可能被抬为平妻,可是偏偏担了一声寻榭夫人的名头。
虽然听闻左相夫人对寻榭夫人一直礼爱有加,情同手足,但是她身为礼部尚书之嫡女真的就甘愿与一个青楼女子平起平坐?而这样将分位混乱的左相难道真的就是个沉迷女色的官员?
“小浔,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受了委屈?如果是,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必然会给你讨回公道。”楚陌恬神色一敛,加重了语气,脸上已经显出一些怒容。
芥浔仍抿着唇不肯说话。一旁的柳眉却激动地跪在她的面前,“小姐,请您一定要为芥浔妹妹做主。”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楚陌恬急忙问她,这件事显然已经不是一般的小事了。她看着芥浔慌忙去阻拦柳眉的样子,心中有些怜惜,她劝她,“我知道你在左相府定然受了很大的委屈,他们必然不会容忍你的存在,我早就想要好好地治一治左相了。”
“芥浔自从嫁入左相府就受到正室及几位妾室的排挤。若只有一位沐夫人也就罢了,凭着左相的宠爱多少还能忍一忍,但是几个妾室也是拿她作乐子。”
“两个月前芥浔怀了孕,那时候小姐还在昏迷中,所以不知。虽然这件事情芥浔很是不耻,也曾问过我是否不要了这个孩子更好。但是毕竟是个无辜的孩子,却被她们生生害死了。”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又因为这些阴谋诡计而死。楚陌恬知道芥浔必然也是悔恨自己的不小心,一个她与杀父仇人的孩子,就算是她也是心中复杂,甚至可能觉得愧对死去的父亲和杞天阁死去的长辈和同胞。
只是无论如何,这个孩子还是给她造成了极大的混乱,但也是无论如何,这个孩子的去留也不该是由别人的手除去。
楚陌恬指尖颤抖着,她的声音却淡定,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小浔,你难过吗?想不想杀了他们?”
屋里的所有人俱是一震。
芥浔的面色苍白无血色,她咬了咬唇,抬头面对楚陌恬,“其实我也知道这个孩子本来就留不得。于理,他是我和我恨的人产下的孽子。于情,我并不为他的到来而高兴,他即便出生了也只是遭受更多的伤害,有我给他的,也有别人给他的。”
“我在府里简单地给他安乐个排位,在给他下葬的时候我想,我为这复仇付出了这么多,失去了这么多。”
“若是此仇再不报,那么我此生终是太过失败了。我现在只剩下这么一条路了。”
她终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楚陌恬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答了一句,“好。”
这一句话代表了她的承诺。她想,这样也算是对的起死去的楚琉恬了,她的在天之灵应该也能安息了。为了身边追随的众位好友,就算是再大的难题她也需去拼一拼,即便是搭上性命又如何。
楚陌恬扶起柳眉和芥浔,暂且将此事揭过。
凌哲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他因查探边界异动而迟迟未曾回来。此次回来则是一身刚毅的肌肉,可见也是历练到了。
据他禀报,北边的军营已经为四皇子的人所控制,只是里面有个人的身份却很特殊。此人名为赵姚,她的父亲被四皇子所害,军中的亲信将她护住最终保住了一命。她前些日子启程上京,暗中查探,发现有二皇子的人接应。于昨日入塌云来客栈。
经此一说,大致也就明白了二皇子计划中的一环。这个赵姚是很重要的人证。楚陌恬拿手敲了敲桌板,“继续盯着他们,若是有什么异动就告诉我。”
之后楚陌恬又与他们了解了一番形势,再将自己的计划与他们探讨,他将之前楚沁铮与她说的转述了一遍,“祭典是个好机会。日子选在冬月二十五午时,午时过后会有突变,唯有雷鸣闪电而无雨雪。”
“到时候我们可以借此由头在民间传播冤案一事。借用民众之力来迫使皇上重视此事。再加上一些官员的谏言,应该就由不得他重新翻案审理。只是结局如何还需到时候谨慎图之。”
众人眼前皆是一亮,月瑶不禁赞同道:“若是此计可成,也算不负了我们杞天阁的名声。即便流传后世也仍是人人赞颂的名流门派,可再造门庭。”
“可是,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是不易。皇帝若是翻案,这对他的贤名必然受损,且这朝堂上还有几个人会记得曾经还有个无官无职的江湖门派曾为朝堂献力?”风镜提出了众人的疑惑,“即便知道又有几人相信我们不是叛国贼?”
楚陌恬想了想,她记得曾经父亲楚秀邢曾与她说过,定国公此人胸怀坦荡是个知礼明信的君子,且与他互为知己。她试探地询问,“你们觉得定国公是个怎样的人?”
露洁是密探的好手,对这些事情涉猎较多,便揣测道:“定国公位高权重且是个正直的人才。他很多时候都直言进谏,将朝上的一些大臣气个半死,但是皇上偏偏以他为明镜,对他的谏言很重视。算是亦是君臣亦是知己。”
又有些疑惑,“小姐是说请定国公帮忙?可是这可是件掉脑袋的事情,搞不好牵连九族,就算他正直却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小姐怎么会认为人家会帮咱们?”
“……他与父亲曾是好友。”楚陌恬想了想,也觉得此事有些冒险,便改了口,“我下次去试探一下他,若是可以便拉他下水。若是不成我再去会会翰林院掌院,他是右相大人的至交,许是能帮上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