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兴元年新华55年,腊月底。
刘明成为了那个让他回归后就喝瘫了的果酒摊的常客,混杂的酒渣,旋转着落到碗里。
玫瑰与桃花一上一下地静静漂浮,酒浆还是清的。
刘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捋了捋舌头才道:“老伯,今天好像桃花酒放多了一点?”
果酒摊的老伯呵呵一笑,手上的瓜瓢往木桶里搅了搅道:“年纪大了,手抖就容易出现偏差。明哥儿的舌头,是越来越厉害了。”
“一般一般,就靠这品酒的功夫吃饭了。”刘明作为丐帮弟子,穿着的一身算不上破烂,也说不上好看,马马虎虎。落在挑剔的行人眼里,是正好跟这个果酒摊相配。
离刘明所处的果酒摊不远,玄鸣正捧着一本天涯周刊在看。
阔别三百余载,汉服重现神州访当代汉服第一人,玄鸣的目光从周刊里移了出来,遥望了一下深邃的天空。天下楼的这一步,让汉服的传播不再停留于纸面,而是真正地走入神州的现实,并被媒体采访报道,走进了域内域外的公众视野,汉服运动的局面为之一新了。
“你说,心临楼主这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不过我看挺有意思的她那件衣服。你看天涯周刊都有采访她的报道。”
“二位此言差了,心临楼主做的,可是一件大事啊。汉人的民族服装,重新在世间出现了!而且是我们轩辕城的天下楼发起的。以后无论谁说起这件事,可都得提起我们轩辕城的名号。”
“……”
玄鸣略带善意地看了隔壁三位行人一眼,放下天涯周刊招呼刘明道:“阿明,走了!”
悠哉悠哉地迈步与刘明一起回到天下楼,玄鸣伸了个懒腰。
天下楼依旧如平常般游人如织,熙熙攘攘,跑堂的小二们没有一刻空闲。
除了往常的宾客,还闻风而来了诸多媒体。他们霸占着天下楼的一角,自成一方世界,一般人还插足不进去。
玄鸣与刘明一进楼,立刻被他们注意到了,只不过他们的目的貌似有点不同。
“这位道长,请问你是若林谪言两位女神的江湖朋友么?”
“道长请问你是不是来参加豫州郡首届拭剑大会的?”
“道长对心临楼主前段时间展出的所谓曲裾有什么看法?”
“道长……”
“道长……”
微笑着轻轻分开面前的诸多记者,玄鸣摇摇头一言不发地与刘明一道离去。记者们被天下楼的跑堂们一阻,便再也找不到玄鸣的踪影了。
“唉。”一名二八少女讪讪地回到她的座位,长叹了一声。她的位置处在媒体圈的边缘,整张桌子只有她自己一个。
少女名叫顾己,豫州郡轩辕城本地人,是轩辕周报的实习记者。这次是她第一次独自出采访任务,自然也融不到老油条里面去。
只见她郁郁地摆弄着面前空荡荡的茶杯,看着空无一人的百鸟朝凤台的方向出神。
“哟,小美女。碰上了什么烦心事,说给哥哥我听听?”
突然坐在顾己的桌子另一边的,是一名全身着红的男子。只见他皮肤呈古铜色,下颌留着一撇清须,面容俊朗,扎髻的黑发里偶见斑白。
与他一起出现的,是他手中的赤红长枪,此时被他枪尖向上地轻轻靠在桌子边。枪柄上火红色的枫叶,一如往常般夺目。
顾己惊讶地一声尖叫,没等她有其他表示。凭尖叫声嗅到猎物的诸多媒体界前辈蜂拥而至,把红衣男子围得水泄不通。跟红衣男子第一个接触的顾己被人一下子挤到了最后。
“姑娘小心!”顾己的手臂被托住,止住了她下跌的倾向。
托住她的这个人的装扮在顾己的眼里显得有点好笑,她眸子里亮光一闪,笑靥如花地道:“谢谢你的帮助,小帅哥。”
黑色风衣上两个巨大的白色楷体“天涯”抖了抖,岚道急促地放开了托着顾己的手,抄起放在一边桌子上的黑皮书回道:“不……不客气。”
“小帅哥,看你的样子也是江湖中人,你知道这个红衣服的大叔是谁么?”
岚道半眯着眼往另一边快速地一扫,心里已经有数。他沉吟了半响,不好意思地朝顾己笑道:“姑娘,按照规定告诉你的话要收钱的喔。”
“你说嘛,小帅哥,本姑娘还不缺这点银子。”
岚道轻轻地躲开顾己想要拉住他的手,腼腆地道:“那这边请吧。”
他带着顾己回到他坐着的角落,翻开“天涯”黑皮书,又笑了起来,道:“姑娘你是第一次照顾我们的生意,这次就不收钱了。”
顾己托着下巴一直盯着岚道不说话,盯到旁人都觉得他们的心里发毛。
岚道正了正色,避开顾己的眼神,视线移到红衣男子的那一桌。
“那个人,来自南越郡循州城的雅轩阁,姓楚,名羽笛,是最近颇有潜力的青年才俊。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超话还是要付费的,呵呵。”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来历?”顾己歪着脑袋又问道。
“在下天涯坛岚道,平日里靠给大家出售江湖秘闻为生。”
顾己从钱包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在桌子上一放,碎银翻滚着停在了岚道的面前。
“小帅哥,这块碎银,够不够我知道那个楚大叔的其他消息呢?”
岚道开始翻动他的“天涯”黑皮书,碎银在不经意间被他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
“生意成交,”岚道啪地一下合上了黑皮书,“楚羽笛,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之前,有南越枪王的称号,落枫枪从不离身,追音马常伴人侧。在神州武林大概能排到一百到一百五之间。”
“啊!谢谢小帅哥,告辞咯!”得到新闻素材的顾己刹那间就离开了,急步匆匆的样子让人阻之不及。
岚道微闭眼睑,低声沉气地继续道:“你们的人真是冲动,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只是他消失之前的资料。今天重新出现的楚羽笛,一切都还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