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让师叔担心了。”颜向暖笑眯眯的认错。
“快进屋,师兄再……”杨清开口说着话,正打算说师兄章源在堂屋里边,结果就听到后边传来咕噜噜的轮子转动声。
颜向暖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便看到木门被打开,轮子滚动的声音停止,轮椅出现,紧接着便看到轮椅当中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容瞧着并不算十分精神,但那双眼眸却依旧锐利。
因为负伤的缘故,坐在轮椅当中的老人也收起了以往的不着调性子,那老人再看到颜向暖安然无恙时,微微绽放出一抹欣慰笑容。
那带笑的老人就是章源,坐在轮椅当中的老人亦是章源。
老人满头的白发,一段时间未见,他的苍老肉眼可见,颜向暖的心在看到师傅章源时,狠狠一揪。
“师傅。”颜向暖忍不住哽咽了,踩着十分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本能的走到师傅面前蹲下,然后缓缓抬头看着师傅:“师傅,您的腿?”
颜向暖因为蹲下身子,所以更能看清晰情况,刚才她在远处就看到这些庞大的黑色死气将师傅的双腿包裹吞噬,现在靠近了,伸手触碰了,那些死气只是退散些许,却依旧密密麻麻的包裹着双腿。
颜向暖太懂这些死气的含义了,当初靳蔚墨腿上的死气就很重,但那和眼下师傅双腿的死气相比却差很多。
“没事,为师就是受了点小伤而已。”章源面对颜向暖自责的眼神,口吻和态度十分的不在意。
他如今年事已高,自己有几年活头他都清楚,遇事受伤也没有太大的起伏,那日密西里来医院偷袭,想抢走玄墨体内的水龙珠。
本身玄墨就是靠那颗水龙珠吊着生命,水龙珠虽然没有了光泽,可却还蕴养着玄墨的身体,倘若水龙珠被夺走,那玄墨也就再也醒不过来,一丝机会都将不会有,他自然不能让玄墨有任何不测,颜向暖醒来离开,他就想着,密西里恐怕也差不多该动手了,果不其然,他才命人加强了防范,甚至因为担忧自己日夜守在医院,当天夜里,密西里就出手了。
多年未见,密西里道行又高深了许多,若不是恰好霍英正与师弟杨清都在医院,有他们在一旁加持,他兴许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密西里飞头降练就得炉火纯青,他也是命丧其手。
现在虽然受了伤,但结果却是好的,玄墨也相安无事,密西里伤了他的双腿,他也将其重伤,只是他明显因为这些年的内伤未愈,使得道行不敌密西里,生命倒是没有大碍,不过双腿却被废,这辈子怕是再无站起来的可能。
“师傅。”颜向暖低垂着脑袋,直接跪在了师傅章源面前。
颜向暖是愧疚的,总觉得因果都是她惹出来的,虽然密西里和师兄的纠葛恩怨已经存在多年,可若不是她,若不是为了救她,以师兄的道行兴许能与密西里一战,师傅也不用为了护着师兄而受伤。
事情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而当时她却在醒来之后,就离开帝都前往昆仑,说实话,这行为当真自私头顶。
“傻丫头,对不起什么,当着众多玄门弟子的面,你也不怕丢人。”章源却摇头,表情严肃的示意颜向暖站起来。
颜向暖心里揪疼得厉害,却还是换了个姿势,用微蹲的敬畏姿势继续看着师傅章源。
“到书房去细说。”章源看着颜向暖,便知道这丫头恐怕钻牛角尖了,也知道,若是不把事情和她说清楚,她心里的坎恐怕过不去。
章源大师活了一辈子,很多事情其实看的很通透,若是不够通透,他其实做不到那般随意,这次与密西里一战,虽然受了伤,这辈子恐怕都得依靠轮椅度过,但章源却没有觉得有什么。
他也这个年纪了,坐在轮椅上倒也可以享享清福,以前师弟杨清有事没事都还得咨询他,他受伤出事,师弟杨清便挑起了玄门的重担,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他其实知道,师弟杨清的能耐也不小,只是在道行上略逊他一些,但在管理那方面,他却比他还要合适。
玄墨若是醒不过来,颜向暖这丫头没回来,他便打算将玄门教给师弟杨清打理,他相信,师弟杨清一定能管理好玄门,至少比他这个甩手掌柜要好,而且师弟杨清这些年,其实做的就是代理掌门的事情,他只是没有掌门的大印没有衣钵传承罢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玄门都有人在,他就觉得挺好,再说了,双腿被废,不是还有轮椅代步吗?没什么可难过的!
“好。”颜向暖隐忍着眼眶当中的湿热,站了起来,然后静静的推着师傅的轮椅走向书房。
师叔杨清也在一旁一起进入书房。
“你这丫头总是习惯的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章源看着颜向暖轻轻叹息着摇头。
这丫头就是心理背负责任太大,有些牵扯因果都要往自己身上揽,这样太累,章源知道她和玄墨两人都出事的事情,也很是难过,当得知颜向暖醒来悄悄离开后,章源却十分能理解。
颜向暖昏迷得无声无息,体内的彼岸花也跟着无声无息,她醒来,容颜尽毁,修为又无法使用,这丫头选择逃避再正常不过。
大家活在这世上,其实都不过是俗人一枚,超凡脱俗的圣人太少,哪能遭受极致的打击后还能心态极好的接受,他其实也有意给颜向暖时间让她独自消化,他甚至以为,这丫头恐怕要走不出这个打击。
玄学中人一遭如此,想要翻身的极少,能翻身的更是屈指可数。
这世界最难的莫过于再打击中浴火重生,浴火重生一词,看似容易,看似简单,其中的心酸和艰苦真的无法想象。
眼下看到这丫头安然无恙的回来,再看到她身上飘着的仙气,章源便知道,这丫头真的用了短短二十多天的时间浴火重生了。
如此,他自然是欣慰的,没有什么比这个结果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