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长老狂怒,吩咐下去,要揪出伤程凡的两人,抓出来惩治。
而这时,检查程凡伤势的程子墨,微微拧了拧眉。
在程凡胸膛,一缕气劲,封堵了伤势,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手段,看起来像是能致死,但他很清楚,这点伤势,至多昏厥几日。
就算不救治,这股气劲也会散去。
到时候程凡性命就无忧了。
出手之人,并未存着杀心。
这倒奇怪了。
程子墨望着之前说话的那个子弟,道:“刚刚你说过的话,可有隐瞒?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说给我听。”
“啊……”这个子弟一愣。
“族长叫你说你就说。”一个长老踢过去。
这个子弟颤抖,当即又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这一次,他见族长神情微凝,不敢隐瞒,把他们听到那人狂妄的话后,不禁怒气丛生,对那人加以喝骂,还抢先出手也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众长老顿时明白。
原来,都是这群小家伙忍不住出手,才会导致人家的反击。
“做得对,他们肆意诋毁族长,你们作为族人,维系族长威严理所当然。”有一位长老赞许。
“对。”
接着,众多长老依旧发言,要揪出莫洵跟莫晓琪二人。
“程凡之伤,不能就这样算了。”有长老道。
程斐长老也是怒气勃发,想要出手。
看着这一幕,程子墨忽而想起,这些族人们,跟曾经的木府,何曾的相似。
只因程府做大,便再无容忍度量,别人只是言语的随意贬低,便恨不得杀人,这种做法真的好吗?
他不想看到程府变成这样!
叹息一声,程子墨道:“程凡并无危险。”
众狂怒的长老均是一愣。
而程斐,则是转怒为喜,紧张地寻问:“族长,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儿真没事?你有把握救他!”他已查探,程凡气血奄奄,很难救治。
程子墨手掌一拍,一股劲力冲袭,将封堵在程凡胸口的气劲崩碎,昏厥的程凡登时咳嗽两声,身子猛地一个蜷缩,从昏厥中惊醒。
“啊……”
程凡痛楚的一叫,胸口的特殊劲力破碎,但胸膛委实被洞穿,剧痛难耐。
“族长……”他看着程子墨,低下头,又一次丢了族长的脸。
“知不知道你做错了。”程子墨看着程凡,谆谆教诲。
“嗯。”程凡惭愧的点头。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程子墨又问。
程凡凝思片刻,道:“我不该冲动,在没有探明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就出手,不仅害得自己险些身亡,还差点连累了一众族人。”
“这是一点。还有呢?”
程子墨哼了哼。
众长老也疑惑,不明白族长为何这样问。
就连程斐长老,也一肚子的疑惑。
但族长救回他儿子,他总算安心,也就没有多问,族长自然有着独特的打算。
程凡摸摸头,不明白还有什么。
“哎……”
看程凡那模样,余光看见一众长老的神情,程子墨就知晓,他们都还没意识到,他们错在了哪里。
“程凡,你还没意识到。你今天最大的错误,不是在出手前未曾探知对方的实力,而是被对方的几句言语就惹怒,想要出手教训,错的离谱!”
程子墨微喝:“人生在世,谁还能完美?难道都不容许别人说几句?你再厉害,能管得了他人的嘴?”
“被人说了几句,就愤怒着要出手,你们这种行为,跟曾经的木府有什么两样。难道你们想我们程府变成木府那样霸道么?”
“再说了,我不过是被说几句,我又不曾听到,对我有什么影响。”
“若我真的计较,这世间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去,难道我还要去一一寻他们的麻烦?那我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只要没有实际危害族人利益的举动,我们何必要在乎,全部忽略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被别人左右我们的心情?”
“你们要记住,你们所掌握的宝术,是保护族人的,不是用来欺凌弱小的。”
“记住,在你受到欺负时,宗族是你身后的倚仗,是你的靠山,为你推平一切危难。”
“可若想借着宗族的势,如木府族人那般耀武扬威,欺凌弱小,我决不允许!”
……
程子墨的一席话,如天雷轰撤,振聋发聩。
众位长老顿时醍醐灌顶,这才明白,为何族长沉着一张脸。
回思族长话里的意思,想起这些日子来,他们的确有些飘飘然。行为举止,也跟当初他们所厌恶的木府族人有些相似,都自傲的不行。
众长老均不由得神情苦涩。
可怜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程子墨看的透。
他们却不知,程子墨在武府历经多少险阻,后来洞天破碎,见证了人情冷暖,眼中所观,心中所想,自然能直刺人心,看透本质。
“族长,我错了。”程凡连忙跪下,含泪道,“我不该被别人的几句话所左右,就跟族人们一同发火,导致族人差点全部身陷那儿。”
“是的。你错了。”
程子墨神情很冷:“作为族里的支柱,你的一举一动,关乎着诸多族人的性命。刚才若你们碰到的那位有了杀机,你们几个都没命。这个后果,你知道有多严峻!”
“族长……”程斐焦急,想要求情,可当程子墨看过来,他那些求情的话就都收回去了。
“父亲,是孩儿错了,愿意接受族长任何处罚。”程凡也是个硬气的家伙。
“族长,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冲动,还请你不要怪罪程凡。”那几个子弟也都跪下来,为程凡求情。
看到这一幕,程子墨脸上的神情,才稍微松了些。
他扶起这些子弟,温声道:“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也怪不得你们,是我之前忽视了,任谁如我程府这般,陡然间做大,都免不了浮躁,过错在我。”
“这一次,你们既已为人所伤,就当是受了教训,下次切记不可再犯。”
接着,程子墨又对众长老道:“诸位长老,还请你们费心,接下来的日子,制定一些族规,以防族里风气败坏。我程府绝不能变成木府那般!”
“是。”
以程斐为首,众长老齐声回应。
“好了,把程凡扶回去休息。”
程子墨温声道。
啪啪啪……
这时,忽而清脆的拍掌声传来,一个明眸皓齿,穿着朴素衣衫的少女,从程府前跳出来,向程子墨露出笑意。
“对面的小孩,你没让姐姐失望。看你还算懂事,姐姐就不计较你族人的过失,要不然姐姐非得扒下你裤子,打你小屁屁不可。”
少女斜叉着腰,挺起高耸柔软的胸脯,明眸闪过促狭的笑意。
“啊……”
程子墨愣了。
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粗俗女子?
程斐等几位长老,也都吹胡子瞪眼。
什么玩意!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的都是什么话。
太恶俗!
“族长,就是她。是她的同伴打伤我们。”一个子弟道。
是这个少女!
程子墨微惊,仔细打量少女,气息内敛,在其没有出手之际,看不穿其修为,但从少女闪烁发光的眼眸看出,修为必然不弱。
这个少女从何处来?
程子墨颇为讶异。
“喂,小孩,我听说你才十七岁,很年轻嘛。不过看你刚才的表现,还算老道,姐姐很满意。本来姐姐还在想,你若不识大体,肆意张狂,得替你家长揍你,现在看来倒是免了。”
少女斜叉着腰,促狭一笑。
程凡等一众子弟集体晕菜。
这个莫晓琪,是来找茬的吧。
程斐等一众长老,很想发怒,斥责少女。
可一想到刚才族长之言,便强忍着怒火,静看少女呵斥族长。
少女容颜明丽,看的舒心,长老们的怒火渐渐消失,嘴角反而挂起笑意。
他们余光,都看着族长,打算看族长如何处理!
程子墨哑口!
好吧,被自己的话套住了。
之前他还在说,对于那些诋毁之言,装作听不到就行了,何必跟他们计较。
此刻少女句句粗俗,让他好生恼怒,偏偏族人们都在前,想要发怒都不行,不禁憋得难受。
“喂,小孩,你怎么不说话,是看到姐姐怕了?”莫晓琪叉着腰问。
“不想理你。”
程子墨忍住情绪,转身向府邸内走去。
再待下去,被少女一口一个小孩叫着,他非得抓狂不可。
“喂,你别走。”
莫晓琪跟上来。
程子墨不理她,反向府邸内逃去。
“拦住她。”并对长老们吩咐。
莫晓琪不禁恼怒道:“喂,那个……程子墨,对吧,我看你也是一族之长,怎地这般畏畏缩缩?看见我一个弱女子,也闪闪躲躲?你是心虚呢,还是心虚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程子墨回头问道。
莫晓琪白了他一眼:“你傻呀,现在云山城到处都传着你的事迹,本姑娘……不,姐姐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当然认识你。”
说着,莫晓琪忽而露出疑惑。
她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眸,忽而奇怪道:“怪了,我好像见过你,你虽然长得不算很好看,可你的模样,我隐约见过。咦,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国都?
程子墨停下脚步。
这个女子,是从国都来的。
“是你!”
正这个时候,一道身影飘来,背负长剑,赫然是莫洵。
他盯着程子墨眼睛一眨不眨。
他曾在国都,见过程子墨。
也曾听闻过程子墨的事迹,这都不让他惊异。
此刻,他身躯颤动,欣喜若狂。
不曾有过异象的灵盘,竟然亮了,传递给他一缕信息,魔器的部件,就在这一片地方。
刚才,他之所以在莫晓琪后面到来,也是因为灵盘有了感应。
他在周遭查探了一番,已然确定,魔器部件就在程府。
此刻靠近程子墨,这种感觉益发迫切。
他几乎可以确定,魔器的部件,跟程子墨有着偌大的关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