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端起药碗象模象样的自己先喝了一口,挑眉觑了我一眼意为,“你看,我都喝了哦,没有毒哦。”
我纹丝不动,像是经受了惊天霹雳,又好似被人一刀劈中了骨髓,微张着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
什么鬼?
我。
怀。
孕。
了。
惊讶之余我脑子里面竟然还在感叹:沈家技术真好,运气也真好……
我思索了一下,问他:“你骗我?”
玲珑又再次把碗递到我嘴边:“你说呢——”
我眨巴眨巴眼睛低下头,看着自已依旧平坦的小腹,怎么可能?我竟然怀孕了?带着这个身怀余香之毒的身子。
惊讶过后更多的是忧虑,总觉自己时日无多——孩子能活下来吗?
玲珑看着我一脸的茫然,说:“大夫为你开的是一贴卦血养气的安胎药,你要好好的服下,然后安心静养,你的毒他解不了,你能活多久是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不想对你再说些什么,明日南魏迎亲大典,我派人接你去看,你好好休息吧。”
闻言一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继续沉默着。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看着玲珑,轻声说道:“谢谢。”
反倒是他一愣,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就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你。”此刻只能目光宁静飘渺,静静的望着窗边烛火:“就算你对我再不好,你同太后同流合污,这件事上我总归是应该感谢你的。”
玲珑恍然,他皱了皱眉又舒缓开来,对我说道:“人命关天,我从不儿戏。”
我听罢抬起头来,瞧着窗外深吸一口气。
难得的玲珑安慰了我几句,就和心姨出去了。我坐在床上,仍旧是呆呆的,这些的经历真的说是跌宕而起,一切都如同巨浪,一波一波的向我袭来。
可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然……怀孕了。良久,才有勇气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捂着小腹,依稀间,似乎能听到孩子那微弱的心跳。
我真的有孩子了么……
看着玲珑放在床上的锦囊,突然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大的勇气,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同的说“活下去……请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
窗外,风凉了。
……
玲珑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假山边上抖着腿,今天天气好,想来南魏迎亲也是看了黄历的,晒着太阳,闻着花香,微闭着眼睛,睫毛轻颤,好半天好半天没有说话。
“到了,走吧。”
我睁开眼,爬起来,“你来得晚了些。”
玲珑却很不以为意:“你恨我那么多,再多一条不守时的罪状也是无所谓的。”
我轻笑,同他说话说得久了,快要从阶级敌人关系变成了伪友人关系了。
他对我说:“你不要妄想,你回不去了。”
身体一紧,我轻声说:“好。走吧。”
看着玲珑从后院离开,那背影中有着太多的神秘,明明是一个坏人,明明答应过太后将我法办,怎么现在感觉又像是在示好,我的心轻轻颤抖了一下,罢了罢了!先看再说。
为了防止我逃跑,玲珑居然又用上了土方法,将我手脚系上,连嘴边也塞了布条。
也对,如果他不这样子做,想必我是会逮了机会就逃跑的吧。
南魏的阵仗很大,但是我见识短浅,只在南魏看过四王爷回京那一次的典礼,虽然也算是声势浩大但是万万比不上嫁娶来的喜庆。
红色的喜字贴满的主殿四周的木栏,金丝绦妆点的陪嫁马车已经安安静静地等候在外,不知道是殿内还是殿外,传来厚重的宫乐声音,北周的嫁妆随礼已经摆满了百辆马车,每个马车前站着三位精心打扮的宫女。
我想,若是能混进这队伍里面不就可以很容易的回南魏了嘛。
玲珑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模样,将我手腕上系着的绳子一拉,“你跑不掉的,还中了毒,可不要自取灭亡,乱动心思。”
我咋了他一眼,都带我来看这场景了,我知道是在提醒我,我现在身为他们阶下囚的苦逼境遇,但是,这家伙就不能说句好话?!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死者为大啊,就算还没有死透,那我也应该提前为大一下的吧。
我到的时候不知道在大殿里面行了什么礼做了些什么事儿,只看得百丈长阶上面缓缓由宫女儿们搀扶着走出来一个头戴红盖头的人,拖尾长嫁衣之后,随着太后和那正装打扮的赫连长风那玩世不恭的家伙。一众皇亲国戚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堆官僚大臣……
好一副感动人的送亲场面。
到了南魏生活之后,好死不死的冤家沈桃拎着一匹马,哦,不对,牵着一匹马,一身南魏的官服走在了迎亲队伍的最前头,这应该是我认识他这么久唯一一次希望他中途出个什么幺蛾子把“我”从迎亲的马车上扔出去了,希望他千万不要将对我的怨恨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此时此刻就应当发泄一下。
若不是我被绑着,姿势十分的感人,我还会表扬一下这场大典很有氛围,身为一个既是身外之人又是事件内之人,只是我亲眼看着自己被送上了出嫁的马车实在是有点尴尬,心塞万份是一定的。
看了不久,玲珑就十分客气地将我强行拖走,好不容易走到墙角才将我嘴上的布条取了下来,我指着远处浩浩荡荡的声势,自嘲着对他说
——“长歌这个名字,看来今日就应当改成了“长歌当哭”?“”
玲珑瞥了我一眼:“想当初在南魏言书大赛的时候我还觉得姑娘你的智商挺不错的,现在想来,真真是我看走了眼……”
我:“……回吧。不同你说了。”
转过身刚好看到玲珑在点头,我凑过去看,明明没有什么人啊。
他笑我:“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双手被绑着不能摊手给他看,只能蹦跶了两下,“反正都要死了的人,天不怕地不怕。”
他静静的看着我蹦跶,轻声说:“你还蹦哒,小心一尸两命。”
我才反应过来,终于知道了读书的好处,有学问的好处……
傍晚时分,我看着这小院子每日都在落灰,越来越脏了,我自没有心情打扫,而身为一个阶下囚也没有会愿意帮我打扫,我自己最多每天拍拍自己床铺上的落灰,其他的一概不管,闲下来还会同,我娘的衣冠冢说说话,这日子……寂寞。
看着那残阳如血,我静静坐在房里,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呢,我手里捏着快要被我捏融化的药丸,唉,吃呢还是不吃呢。
吃了可能可以保命,但是我还有个孩子啊,不吃……应该会一尸两命的吧。
“那是什么?”
心姨今日送饭难得门外的侍卫让她进了门来,只见她上前,盯着我手里的药,表示好奇。
待看清楚是一粒药的时候她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凝重,开始劝解我:“姑娘可是要寻死?千万要想到您肚子里面的孩子啊。”
我抬头看她一眼,伸手递到她面前,扬唇,“您不记得了?玲珑让你送进来的那个锦囊啊,这是救命的,不是杀人的。”
心姨突然之间白了我一眼,劈手夺过,抬手便将那药丸拿于手中。
“你……”,我傻眼,愣愣地看着她莫名其妙地抢了我的药丸,“您这是干什么!”我磨牙豁豁。
仰头,心姨突然之间目光越过我望着残阳之下的衣冠冢,沧桑的眼睛里露出了哀伤。
“我以为你要同你娘一样。”轻轻地,她开口。
我怔住。
“人总是傻的以为自己死了,便可以什么都不管了呢。”转头,心姨看着我,幽幽地开口,黑黑瘦瘦的身影在夕阳下幻出一个黯淡的剪影。
我愣愣地看着她,微微皱眉。
“您见过我娘?”
“恩,不过被派来的晚,送了约莫一周的饭。”她感叹道。
看着我不说话,轻拾起我的手将药丸放进我手心,“你娘算是坚强的,但是你比她坚强乐观多了。”
我失笑:“您没觉得我人傻智商低,这个表现是没心没肺么。”
“你是这样子说罢了,但是你不是的。”她评价的一本正经。
“呃?”我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傻傻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心姨突然之间发疯大笑起来。
“呃?”我惊呆了,不明所以的只能继续发愣。
我以为她是在笑我没心没肺,只能张嘴随着她一起嚣张地大笑。
一笑抿不了恩仇,只能自我安慰。
“长歌!”玲珑看到我不知为何便吼出我的名字。
我瞪大眼睛,看向身后的来人。
侧目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两个手拿绳索和干柴的侍卫,和侍卫一脸的怪异,我便挂了满头的黑线,预感有些许不妙……
我斜眼看他,又转过头去看停止了笑的那老宫女,不语。
“你该上路了。”
他的话听来不经意,却听得我心头一阵阵的发冷,此刻的玲珑居然完全不加掩饰的告诉我,我该上路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因为北周长公主已出嫁,留不下我这个闲人了?
这悠闲的犯人生涯看来也是要完了。(未完待续。)